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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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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假期很快过去,接下来就是调休了。赵念歌原本好端端地在走廊上走路,却突然被人叫住。听到那声熟悉的“麻脸婆”时,她没有回头,只是翻了个白眼然后走回教室。宋知得逞地笑着,刚要跟同伴炫耀一番时,脖子前的领子就被人揪住了,他茫然又惊慌地看过去,然后突然想起,赵念歌跟陈风声在一起了。
“你踏马再说一句试试!”
宋知连忙摇着头说不敢了,然后连声道着歉跑开。本来他还不怎么信,现在看到陈风声为人出头,他这才明白传言是真的。玛德,贱男丑女还真是绝配。赵念歌听到动静时躲在了墙壁后边,没有让陈风声看到她。她有些惊讶,惊讶他会为她说话。是为了让她不再传谣言吗?如果是那样,直接道歉不就行了,多此一举,赵念歌别扭地这么想着。不过,她还是去找马恬谈谈吧。但是马恬也不信,她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前来辟谣的人,气愤地说了一句:
“在一起后又说没在一起,当我耍着好玩?”
算了,还是别指望她了。
赵念歌没有再多纠缠,转身痛快地离开。回座位时,她鬼使神差地看向陈风声的方向,他又趴着睡觉了,好像一辈子睡不够那样。
陈风声这天上学迟到了,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长袖,又看了一眼老班,自觉到外边罚站。这种事他干多了,熟门熟路。只不过他挺意外,教室外边还有个人陪着他一起罚站,真是凑了巧了。她低着头,他没看清她的脸。陈风声慢悠悠地挪过去,那人听到动静便突然抖了一下,像是惊醒了一般抬头看他。
哟,是赵念歌,还真是冤家路窄。
陈风声跟她是相看两生厌,干脆就站在原地不动了。老班这时候把头从窗户里伸出来叫他,喊他靠近点,他们是罚站,不是在走廊充当门神。陈风声不情不愿地走近,甚至不爽地卷了两下袖子。赵念歌眼见看到了他手臂上的纱布,忍不住问了一句:
“喂,你受伤了?怎么弄的?”
“关你屁事。”
陈风声不想提这茬事,赵念歌努努嘴想骂回去,最后又放弃了。她就不该多嘴。早读声起了,齐整且响亮。只是老班一走,读书声又变得稀稀拉拉了,凑近一点还能听到有人在说话。得站两节课呢,陈风声觉得有点无聊,于是开始没话找话。
“喂,你怎么也迟到了?”
赵念歌左看右看,没看到有人走过来。
“你问谁呢?”
陈风声听到她的回答时瞪大了眼睛。
“除了你还有别人?”
赵念歌耸了耸肩。
“你不是喊喂吗?说不定有人就叫喂呢?”
他懒得跟她斗嘴,继续问道:
“赵念歌,你是头一回迟到吧?平时罚站我都没见过你。”
“关你屁事。”
“你学我啊?”
赵念歌露出鄙夷的眼神。
“谁学你了?自恋狂。”
陈风声脸抽了抽,突然想起一个事情。
“对了,你也是走读?”
“嗯。”
“怪不得我前几天看见你骑车回家,骑得还挺快。你干什么迟到啊?”
“嗯。”
“睡过头了?”
“嗯。”
“你是不是只会嗯?”
“嗯。”
陈风声拳头痒了,要是换个男的那么敷衍,他早就一巴掌扇过去了。赵念歌又低下头去不看他,贴在墙上闭着眼睛假寐。两人好一阵沉默,陈风声坐不住了,他是个话痨性子,一个人还好,没人说话他就不干了。
“赵念歌,你怎么不说话?”
赵念歌睁开眼睛,险些又闭上了。她累得慌,还觉得陈风声嘴巴叭叭个不停,跟个碎嘴婆子一样吵得慌。
“不想跟你说。”
陈风声看着她低下去的头,又想到那天她喊他道歉时那双红彤彤的眼睛,然后别扭地道起歉来。
“对不起。”
“嗯。嗯?”
她抬起头看他,眼睛里还闪着犯困的迷蒙。
“那天的事,我该说一声对不起的。我早就知道范秋萝不喜欢我这种人。我让钟铭去送的信,她一看就会知道是我,所以根本不会来。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来,除了你,对什么事都一问三不知。”
陈风声抬头望天,看着有些惆怅。
“她不会来,但我还是抱有几分幻想。我看到有人过来的那一刻,简直要高兴坏了。但一见到是你,不知怎么地,我就生气了,觉得很丢脸。”
“恼羞成怒?”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对不起,我叫你丑八怪,是我不对,我嘴贱。”
陈风声扭着手指上的关节,听到“咔咔”的响声后问她:
“赵念歌,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赵念歌不说话,陈风声颇有耐心地等着。她没有想好,不知道该怎么回,于是沉默着。老班从办公室走过来,在班上骂了两句后又走到小教室把他们喊过去。
“赵念歌,为什么迟到?”
“我妈发烧了需要人照顾,所以迟到了。”
赵念歌还想打个哈欠,看到老班不善的神色,硬生生忍住了。老班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又问起陈风声,语气很不好,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味道。
“陈风声,你又又又迟到!说吧,这次什么借口?”
陈风声不回答,他不想说。老班看了一眼赵念歌,让她不用罚站了,先回去上课。赵念歌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去。老班翻起陈风声的袖子,他吃痛叫了一声。
“又去打架?你是不是这辈子就只会打架?陈风声,你跟我说你以后要干什么?当街砍人然后进监狱是不是?我告诉你,你要是真想这样,这学你也别上了,你直接回家去,以后都别来了!”
“我没打架。”
“那你告诉我,你手上的伤哪来的?不是打架是什么?”
陈风声闭上了嘴,一副什么也不打算说的倔驴样。老班怒了,语气却反而缓和下来:
“你回去收拾东西,收拾好了到办公室找我。我给你开假条,你直接回去,以后都别来了。”
“我没打架。”
“你走不走?我让你回去收东西,你听不见?”
陈风声想起他妈到处托人让他上完高中的那副卑微样,眼睛立马红了。
“最起码得把高中读完。”
这是陈母的原话,她当初还跪在地上求他答应。他不能退学,陈风声双手握拳,挣扎了好一会儿。
“我没打架,那老混蛋喝醉了打我妈,我去打他了。”
“老混蛋是谁?你爸?”
“他不配!”
老班看了陈风声很久,最后开口:
“先别上课了,跟我去医院看看。”
“不用,一点小伤。”
“不去就收拾东西滚蛋!”
陈风声乖乖跟着走了。他看着老班的后脑勺,老班比那酒鬼矮了一个头,却比老混蛋厉害多了。陈风声不怕老混蛋,却发现自己有点怕老班。他紧盯着老班快秃了的后脑勺,却怎么使劲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妈会选那样的一个人,被打得半死也不离婚、不反抗。试问天底下有哪个母亲,会在自己被打的时候拦住帮忙的儿子,让一个酒鬼的啤酒瓶扎在儿子的手臂上?
陈母拦他的那一刻,陈风声是真的绝望了。他跑出家门时还把玻璃硬生生扯了出来,巴不得手臂上的血能多流一点,最好能就这么流死了。但他后来又想起被打的那个女人,她曾经也保护过他,叫他躲在床底下,没让他受过一点伤。为着这么一点希望,他又跑了回去,回到家给自己包扎伤口,还得守着她的房门,免得死酒鬼又半夜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