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故事》凌深不见露

2、婚嫁

　　她们呐，一个是将军府嫡女，一个是玄国长公主，二人本应如同相交的两条线一般，唯一的一次相遇之后便再无交集。可是凡事总有意外不是吗？一场宫宴让本应再无交集的二人，从此纠缠在了一起。

　　时隔多年，二人再次相见。宫宴上，谢余欢作为最受偏宠的公主，照例坐于皇帝的左手边，而她的左前方，坐着一个令她意外的人——顾梦寒。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意外的，彼时的顾梦寒已然初露锋芒。她率军平定叛乱，还一鼓作气收复了边疆失地，已然成为了皇帝座下得力武官。因着她收复失地有功，皇帝特意召开了这次宫宴为其庆功。

　　谢余欢看着许久未见却常入梦中人儿，时光匆匆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此次赴宴，她穿了一身青黛色的衣衫，衣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只衣角处用浅色的针线，做了一点小小的装饰。暗沉的色调倒衬得她眼底的冷色更浓了几分。

　　顾梦寒如今得皇帝重用，许多朝臣向其敬酒，希望与之交好，以保自身前程。顾梦寒也没什么顾忌，手里握着的酒盏未曾空过。凡是有人抬杯示意，她都会起身，微微躬身，以表敬意，而后仰头饮下杯中酒。

　　酒过三巡，顾梦寒面上倒是不显醉意，微微泛红的眼角，衬得她那双本就澄澈如宝石般的眼睛更美了。原本挺拔的身姿此刻也松懈了下来，虚虚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透出几分慵懒来。

　　“顾爱卿收复失地有功，想要什么奖励，尽管提”

　　皇帝的声音响起很快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大家都想知道，正得圣宠的顾将军究竟会讨要何等赏赐。

　　听到他的话，顾梦寒站起身来，先是环顾在场众人，随后将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谢余欢的身上。

　　素来澄澈的眼眸此刻翻涌起复杂多变的情绪，顾梦寒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样子。似是下了定决心一般，顾梦寒起身走到宫殿中央，干脆利落的跪了下来。

　　“臣斗胆，望陛下将长公主殿下赐给臣，臣会好好待长公主殿下，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说完便重重磕在了地上。少女的话语听得在场众人心头一惊，一时无人敢有动作，只呆呆的看着跪于殿中央的那道身影。

　　一声爽朗的笑声自龙椅上传来，打破了凝滞的空气，也让其余人等松了口气。高台上，皇帝仰面靠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因为岁月而攀上皱纹的脸上没有多得情绪，因为笑意而弯起的眉眼看向了那个仍旧维持叩首自是的人。

　　“好好好，既然顾爱卿有这份心，朕便把余欢赐你为妻。”

　　闻言，众人又是一惊，虽说玄国民风开放，允许同性成婚，但将公主赐给女子为妻却也是从未有过的事。一时之间，殿上人声起伏不定，皆是在议论这件事情。

　　顾梦寒向皇帝谢恩，然后也不顾周围人满是探究的目光，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酒杯，默默饮酒，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窃窃私语。

　　宫宴结束，朝臣们有的聚在一块，相约去宫外的酒馆再饮上三两杯，有的在家仆的陪同下去，赶赴回府的马车。谢余欢匆匆的赶到殿门口，看着不远处孤身之人，出声唤住了她。

　　“顾梦寒”

　　闻言，顾梦寒扭头看来。皎洁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令本就精致的五官更显柔和。许是饮过酒的缘故，常年盘覆在她眼底的冷色褪了，取而代之的是慵懒与放松。但即便这样，依旧能从她的举手投足中觉出几分，自她骨子里透出来的疏离。

　　轻柔的雪花自夜空飘落，落在了她的头上，一如初见那天的景象。微微泛红的眼角搭上那双好看的眼眸，为她添上了几分妩媚。乍一看，不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倒像个祸国殃民的妖妃。

　　那双眼睛眨了眨，嘴角弯起，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这么一看，更像是个摄人心魄的妖精了。

　　“你是为了什么娶我？”

　　顾梦寒轻笑一声，目光愈发柔和的看着她，清亮的嗓音穿过耳畔如鼓声般的心跳，让她听得清晰：

　　“因为我，心悦殿下”

　　大婚当日，宫门大开。顾梦寒早早便候在了门口。她褪下了常年的素衫，换上了大红的喜服，一身喜庆衬的那双眼睛澄澈而深邃。

　　她跨坐在马背上，面上难得的带着几分笑意。迎亲的乐曲声近了，顾梦迫不及待的寒驱使马匹向宫门走去，面上笑意渐浓，她要去接她的娘子了。

　　轿前是春风得意的驸马爷，轿后是随行陪嫁的十里红妆。轿中女子虽有红布遮面，但依旧难掩喜色，大红的衣衫，繁重的头饰，众人的哄闹，无一不在告知她这不是梦，她真的要嫁与所爱之人了。

　　顾梦寒掀起轿前的帘子，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其间的人儿。谢余欢穿着一身艳丽的大红衣衫，金色的丝线在上面勾勒出凤凰翱翔的样子，尽显奢华。

　　她规规矩矩的坐在轿中，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红布遮盖住了满是紧张的神色，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又将主人的情绪暴露无异

　　“臣牵着您？”

　　谢余欢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抬起，虚悬在空中。顾梦寒心下明了，伸手握住了那只手，握着她的手，将她引向轿外。顾梦寒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生怕幅度太大，吓着了她。

　　红布遮眼，谢余欢只能看见脚下的路，因着分不清周围的情景，本就盘旋心间的紧张又加重了几分。身旁人似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握着她的手稍微用了些力，吸引她看了过去，随后便是熟悉的清冷嗓音在耳畔响起：

　　“殿下莫怕，我在。我们慢些走，走稳当些”

　　声音不大，却排开了周遭哄闹的人声，让她听得真切。不过只言片语，却轻松化解了她心底的紧张和惊慌。

　　那人小心翼翼，像是牵着珍宝一般，不时附在她的耳畔，柔声向她说明当下情景，纵然周围纷纷扰扰，她却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

　　婚礼议程繁琐复杂，周遭人群的哄闹声又惹人心烦，不过这些都与谢余欢无关。在司仪的引导下，二人行了拜堂礼，而后不顾周遭人哄闹的声音，顾梦寒牵着她，匆匆将她领进了婚房。

　　一柄玉如意，挑开了遮眼的红布，熟悉的清俊面庞闯入眼中。那人穿着大红的衣衫，上挑的眼尾为她平添了几分女子少有的英气。烛火的光落在眼中，便如那夜空中的星一般，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顾梦寒看着她，常年化不开冰雪的眼底也溢出了几分欢喜。她定定的看着她，而后伸手开始拆她头上繁重的发饰：

　　“太重了，可不能压着殿下了”

　　顾梦寒看着谢余欢迷茫的样子，眉眼一弯，难得露出如此灿烂的笑容。

　　“外面宴席嘈杂无趣，殿下便在这里歇下，待我招待完宾客，便回来陪您，可好？”

　　将落的夕阳余晖尽数撒落在她的身上，为她的离去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暖色的柔光，显得分外美好。

　　待她离去，谢余欢动了动脑袋，看向墙上的喜字，这才恍然，自己已经嫁为人妻了。桌上还有顾梦寒早就命人准备好的吃食，想着刚刚那双温柔的眼眸，红晕再一次爬上了她的脸。

　　谢余欢就这样坐在床上，静静的等着。等到山头再不见夕阳，等到漫天繁星眨眼，屋外的人声终于渐渐小了下去。房门被推开，终是等到了她。

　　顾梦寒走进屋内，脚下不稳，一下子扑在了谢余欢的身上，紧紧抱住了她，这让素来被教导要矜持的谢余欢一时间僵了身子，不知所措。

　　微红的眼角，淡淡的酒气似乎都在诉说着什么。顾梦寒双手环在谢余欢的腰侧，脑袋搭在了她的肩上，温热的鼻息尽数喷洒在她的脖颈处。

　　谢余欢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怀中之人却动了动身子，抬起了脑袋。猝不及防下，谢余欢闯入了那片深邃的，盛满爱意的海里，一时有些愣神。

　　“殿下，我真的好欢喜呀”

　　话落，不待谢余欢反应，顾梦寒双手捧起她的脸，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紧接着，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角，红晕再度爬上谢余欢的面颊乃至脖颈。

　　顾梦寒勾起嘴角，再次笑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将谢余欢抱起，然后小心的放在了床上

　　“嫁与我，委屈你了”

　　眼前人实在好看，尤其是那双靛蓝的眼眸满含温柔的望向你时，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引得她心神荡漾，使她本就紊乱的心声愈发失控。

　　淡淡的梅花香气，萦绕在谢余欢周围，给她以安心。眼见那人不愿松开的双臂，谢余欢也没再多做挣扎，舍下心间的尴尬，她就这样缩在顾梦寒的怀抱中，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