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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风起 ...


  •   医院尽是人间苦难,人来有人往,生离又死别。在靠近四院不远的地方有一处不错的住宅小区,宋润生下班了便会去那里。那里有一个他迫于淫威不得不去见的人,也是他人生里跨不过的一个坎。

      那个人给予了他光明,又将他狠狠拖下深渊。

      周桐是正儿八经的变态,他戴了副眼镜,斯文涵养,文质彬彬,笑起来都具有包容感,实际内里心灵扭曲,靠着自己的权势为非作歹。

      此时周桐正准备着明天的发言稿,大吊灯闪烁着光,把他那历经沧桑的脸照的明亮,宋润生洗了件白大褂,长腿搭在沙发上看杂志。

      “跟我好呢,还是跟尚余晖好。”周桐发问了。他温和的嗓音犹如天籁,放松的聊家常。

      这不像是周桐很出来的话,就算他问出来,也绝对不是因为吃醋,这位宦海沉浮的周先生可不在乎那一点小情小爱。

      宋润生家是贫困户,但他心不坠凌云之志。他学业刻苦,成绩优异,年年拿奖学金。可惜有个不争气的、嗜赌如命的爸,若不是因为那爸,家里也不会出现天塌一样的灾难。

      再难也要找条出路。
      也幸而天无绝人之路。
      宋润生大学通过交友软件认识了周桐。

      他漂亮的脸蛋,清冷的气质,极具反差感的性格让周桐欲罢不能。可惜前些年查的严,周桐权衡利弊,扔掉了宋润生。

      走投无路的宋润生跪在尚余晖脚下求收留。
      那些借贷还清了,人也不干净了。宋润生很清楚这是怎样的利益交换,尚余晖是老板,他听话就好。

      周桐继续向上攀爬,已经到了他不敢企及的地步,他以为周桐早就忘了他这种小角色了。然而并没有。周桐如今的手段愈加狠厉,比如尚余晖的车祸事件,未尝没有他的手笔在里面。

      士农工商,阶级壁垒一直存在,在权利面前,商人不值一提。

      他的问题不能不回答。宋润生说:“跟着你好。”

      周桐噙着笑,异常冷静:“跟着我好,还偷偷的给他报信?小宋啊,你这谎可太不走心了。”

      宋润生后脊骨泛着一股凉,毛骨悚然:“我不是故意的,我毕竟跟了他一段时间…”

      瞧着他那一副紧张的模样,周桐突然想起了一个词:风声鹤唳。周桐摸了摸他的头,金框眼镜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就是让本来就有气质的人显得禁欲,周桐可太有威严了,他浓厚的闷笑更显得他像神。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是来形容他的。

      宋润生说:“尚余晖会死吗?”

      周桐说:“不会,小惩大诫而已。”

      宋润生问:“为什么要罚他呢,他没有招惹过你啊。”

      周桐:“他动了你。”

      宋润生:“可是我主动找的他,不应该惩罚我吗?”

      周桐:“我会罚你的,但他更该罚,当年我怕你无法适应,没有动你,结果最后让他捷足先登,他得罪了我,代价自然要自己负。”

      周桐怎么会没有怨气。他深静的外表下藏有猛兽。
      宋润生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他养了三年,养成了块璞玉。
      有气质,有涵养,有礼貌,有才能,承受力极强,审时度势,酷极小说里清冷的万人迷男主,结果让别人先体验了这美好的果实。

      宋润生问:“怎么罚我?”

      周桐面无表情的端详他,他充满了试探,宋润生神经紧绷,周桐倏然轻松,引得宋润生哑然失笑。

      逗他玩儿呢。宋润生:“你这么严肃,那罚我跪在你面前扇耳光吧,给你出气。”

      周桐古井无波的眼投下了一颗巨石,他尖锐地问:“尚余晖这样对待过你?”

      宋润生:“我忘记了。我们不要谈了。”

      周桐尊重他的意愿,翻篇道:“罚你给我按按头吧,累了。”

      宋润生踱步到他身后,给他按摩,周桐很受用,渐渐握住了他的手:“你工作太累了,想想还喜欢什么呢,给你调动个轻松的活。”

      宋润生:“累点也没事,积攒经验。”

      周桐拍拍他:“房子送你了,以后就能扎根在这,不用为了房贷忙活十几年。”

      宋润生垂着头,眸下不无嘲讽。
      在这个男人面前,他没有一丝办法。周桐似乎爱自己但更爱权利。

      他在上大学时,爱过周桐,周桐温柔体贴,他有年长者的资历,向下不断兼容自己,他教会了自己生存的道理,也让他体会到了社会的冷酷,在他深受社会打击后,周桐如救世主挺身而脱,帮他扫平苦难。

      谁不会爱这样温和的人。

      现实是残酷的,比如宋润生永远忘不了那一次陪酒,忘不了那个人垂涎的眼神。

      那里包裹着权色的交易,充斥着人性的扭曲他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们觥筹交错,谈着深邃的话语,尽显文人风范,可是有些谈吐文雅的“文人”他们久不得满足,欲望才更加肮脏。

      “小宋,给张先生倒酒。”周桐吩咐。

      张先生有一股强烈的侵略气息,周桐心领神会,他刻意疏远张先生,张先生紧持着他的手。

      “小宋啊,不要紧张,不要对张先生有太大的排斥心。”

      什么?宋润生脑子里的旧机器艰难的维持工作状态。

      那个总是将他一次次拽出苦难的人,趁他猝不及防甚至完全懵懂之时,将他推向万丈深渊。

      宋润生空耳了,他不可置信头上经常给他撑雨的伞本身就是坏的。

      顶级的豪华套房,充满了香气的房间,以及纱制的睡衣,欲望点燃了人间的厉鬼。
      那一夜是罪恶的一夜,也是他成长最迅速的一夜。

      张先生小心谨慎,不久就对他失去了兴趣。前年,谨慎的张先生一步出错,没有逃过正义的制裁,现在想来应该正进行着劳动改造,遥遥无期的一辈子的改造。

      —————
      沈志清在外面长着电话,他哥便来了。沈志显一辈子为这个弟弟操心,劝他不要养沈杰他不听,劝他不要养沈丘他也不听,结果沈杰死了,沈丘也不保。

      当时如果沈杰受排挤时能和自己说说,或许沈杰便不会辞职,不会死,就是因为当时是一件极其微小的事情,却引发了如此的蝴蝶效应,沈志显懊心不已。沈杰的死是沈志显心中的隐痛。常宁与人不群,拿腔作调,以权压人,害了沈杰,沈志显生气啊,他自己做的事情,便不要怕人查,这一查,整棵树砍的只剩几节杈。

      沈志显给学生打了电话,一番通话表明了自己的决心和诉求,严查。

      那个打沈丘的黑老大名叫刘文,因为前科刚从监狱里放出来,他为了挣钱,经常去接暗网上的活。
      暗网已被查封,幕后的几名工作人员也被逮捕,只是真正的头目并不在国内,抓捕工作还在继续。
      这个暗网专门针对[解决问题],分为三个板块,对应着轻度、中度、重度。
      轻度最多致人伤残。
      中度和重度涉及严重的违法犯罪。

      他便是接了尚余晖的帖,尚余晖给他发消息,让他教训沈丘,并且要求这次教训要让沈丘永远不能再对他的“东西”有觊觎之情。

      审讯室里刘文痛哭流涕,指责尚余晖害他,警察记着笔录,刘文口中的“东西”也被警察请来了,向小箱清楚尚余晖完了。

      那个人这次太极端了。他的疯狂是别人始料未及的。

      —————

      菩清市薏水镇的马路堵满了乌江江的人。

      因为这里有大量的警车。

      尚余晖妄图逃跑,被警察当场抓获,几个警察押解着他,他抬头望了望天。

      出去寻找代步工具的江陵川回来便看到那人已被抓捕,警车关了车门,江陵川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的拍着脑门。

      那些事情与向小箱无关,他日复一日的照顾着沈丘,期盼“植物人”能够快点康复。
      一方面是对沈丘的愧疚,或许另一方面想让尚余晖有条活路,能够减减刑吧。

      江陵川因为维护尚余晖,替他东奔西跑的缘故,与江家彻底闹掰。尚家老总与这个儿子明确划清的界限,再无关系。

      最后尚余晖被判了十八年。

      沈丘刚住院的时候,学校领导同学以及向长荣都来看往过,只是他没有回醒。
      一年的时间里,稳定在医院的一直都是沈志清一家和向小箱。

      因为要配合上面的拆迁工作,沈志清和向瑞平很忙,来医院的次数也减少了,贺涵照顾着两个半大的孩子,还要考虑新家,也异常操忙。

      给沈丘请了一个护工,那个护工和向小箱两班倒。

      向小箱有时候看着安静的沈丘,心思也会跑远。在某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帮沈丘活动活动筋骨。

      沈丘眉清目修的,想起他之前能动的样子,开心活泼,非常可爱的一个大男孩。他真的不懂沈丘的心思吗,他本身是懂的,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他也是喜欢过一位比他更大的年长者,他的阅历就注定了他不会不懂,那样明亮的眼睛盯着自己,有自卑,有怯懦,也有青年的朝气蓬勃,他对向小箱充满了希望,只是这热切的希望,向小箱无法给之回应。

      他的回应被光阴搓磨的变了样子,爱情已经无法给他陶醉的激情了。

      冬去又春来,沈丘昏迷的第二年深春,太阳暖了花坛的一片,向小箱照例采了些花,准备放在病房,回来,那手动了。

      轻轻的一动,向小箱慌忙再去查看,确实在颤抖,他焦急的喊着医生护士。

      他心里想,春天了,你也该醒了。

      那几天沈志清和贺涵也基本上天天来,某个下午,下了点小雨,贺涵骑着电车来的,淋了满身的雨,本来还想抱怨几句,却看到了一双沁的发黑的眼睛。

      “啊”贺涵大叫。
      沈庄源小人大样:“妈妈你说过,大吼大叫没有礼貌。”
      沈庄源把头一扭,极其严肃,倏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贺涵一个劲的打电话,沈家族谱都要被她打出来了,她高兴过了劲,连忙就说:“我再给小箱打一个,他照顾你可辛苦了,这一年比我来的都勤,也是真不巧,昨天晚上他守了你一晚上,今晚轮到那个刘阿姨,她有事,我说我来,也该让他高兴高兴。”

      沈丘反应迟缓,周遭的一切和他有一种镜面感,而向小箱三个字又把他拉回了现实。
      他脑海一下就浮现向小箱的容颜。

      电话并没有打通,经过几天的检查,沈丘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手脚活动比较迟缓,他一直没见到向小箱,一天吃饭,小桌板上放了一封信,一封给他的信。床榻上还放着一个旅行包,旅行包里的几个信封里面皆放着大笔的钱。

      信的内容是这样说的
      [沈丘,你是一个教养非常好的男生,我要感谢我们相处的这一段时间。

      我和尚余晖狗血的纠缠,害了你这个无辜的人,最后他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也无地自容。

      请你一定要收下我的心意,也请你好好学习,好好工作。

      祝你前程光明灿烂,也祝你我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合适的归途。

      我对华宜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我要去新的城市开启我新的路,不告而别,万分抱歉。]

      沈志清买了只鸟过来逗他,发现他心情十分低落。沈志清问:“你怎么了,我又怎么惹你了?”

      沈丘说:“向小箱走了。”

      能够感同身受。太能了。
      沈志清揪着身旁的向瑞平就开始打。
      “你侄子怎么也这样?你们向家有这个传统吗?就喜欢拿人当猴耍?”

      向瑞平躲那踢来踢去的脚:“那我也和这个向小箱不认识呀,按照我跟你的关系,沈丘才是我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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