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今夕何夕 ...
-
经年一别，再见已过三百年，世间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相见对面不相识，广华仙君也下凡历劫，在这红尘道场之中走上一遭。
不明白清洐为何要违背天帝的旨意，为何要一时心软，放过了这蛟妖，铸成大错，被贬下凡间历劫。这三界之中，难道还有比天界更好的去处吗？
历劫入红尘三百年，如今好似明白了一点，自天地初开，三界之间便争斗不止，清洐临世的那一日，天地为之变色，万剑铮鸣，一把巨剑临世破开天光，自他临世天界之后，再无仙神顺应天道而生。
清洐的性子生来便冷冰冰，锋芒毕露，不知遮掩。命主杀伐，如同一把利刃，不知疲倦。众仙只觉他为人孤傲，难以亲近，又忌惮他的实力。只有他一人愿与清洐把酒言欢，即使被拒绝了也不恼，还是一个劲儿的贴上去。
今日一见，确实再难联想到，昔日杀伐果断的清衍仙君。更像是一个红尘俗人，眼神之中不在那般冷冰冰，甚至还多了几分市侩圆滑。身着粗布麻衣，头上一跟乌木簪，绾着长发，平添了一丝逍遥洒脱之意。
“不是什么？”广华顾不得身上如此狼狈，抓着他的手，似是害怕他一撒手，这人又要消失不见了。
晏云之一手被广华抓着，另一只手掩面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模样。“不是，你也太臭了吧？”
广华一脸不可置信，他平日里一日便要沐浴焚香三次，头一次有人嫌弃他臭，先前的账还未算清，如今还是这么嘴上不饶人，谁没有一点脾气了？
还未来得及发作，便有一人伸出手来，一掌便将他击退了数步，抓着清衍仙的手也松了。那人反手便将清衍护在身后。
“你！，你这个小白脸，我与你素未谋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干嘛无故出手伤人？”广华此时也气昏了头。
胡璃见状也不搭理对方，反而回头看向晏云之，一脸关切的神色，“云之，你没事吧？”
“云之？你不是清衍吗？何时给自己改了名字？啊！”广华揉着胸口，还未缓过神来，脑袋上便被浮玉抄起佩剑结实敲了一记，脑袋更是糊涂了。
“无事……”晏云之仍强作淡定，走上前来，开始演起戏来。
“兄台是认错人了吧？在下名叫晏云之，方才二位从天而降，将在下家中的鸡舍，砸了个七零八落，庭院之中也被不知是什么的庞然大物，毁了个七七八八。”
反手又掏出了自己那把海黄老油梨算盘，颗颗算子上下拨弄，竟快出了虚影，盘声清脆，把广华直接看愣了。
“这鸡舍的顶棚板一共损坏五块，一块六十文，所有损坏的棚板共计三百文钱；大缸一个三百九十文；还砸坏了我辛辛苦苦培育的花草，算你四百文，你们两个对半分，一人便是五百四十五文，不打折，不抹零。”
广华又将晏云之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人一副抠门老狐狸成了精的样子，实在与清衍那副视金钱如粪土，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相去甚远。
刚才拉住他的手腕，并未感到丝毫灵力，确实是凡人一个，若真的是清衍，在凡间历劫不消百年，便能重登天界了，何必在这乡野之间做一个村夫。
“是我认错人了，将兄台错认成在下的一位故友了，这些损失我一定双倍赔偿给兄台！”只是手刚触到腰间，才发现自己的储物袋竟然不翼而飞了。
“你好了吗？快点将钱给他，本小姐在这里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浮玉捂着鼻子催促着广华。
只见他尴尬一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拉着浮玉便夺门而逃。逃走时还不忘将飞舟收起来，只是伸手还未触到门栓，便被一个硕大的火球险些烧到。
“是红莲业火！你是九尾狐妖？”广华反手抽出剑来，剑尖破空微鸣，直指胡璃而来……
广华乃是顺应天道而生的先天仙，虽是头一遭下凡历劫，投胎为凡人，但他并未虚度光阴，反而拜入青云剑宗，修习剑心剑道，想着如此要是重登仙途，倒显得自己实力非凡。
以前总有仙家觉得他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空有一个仙君的名头，此番历劫自己一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来一雪前耻。如今算是他从天上掉到馅饼面前，若能收服此妖，他日重回天界，便又是大功一件。
只是这还未伸到胡璃面前，晏云之上前一步，仅两指反手一弹，便巧妙移开了。
“这点小事，又何必大动干戈呢？若是两位现在没有钱财，大可以给在下立一个字据，看两位的衣着打扮与佩剑，应该是这青云剑宗的人吧，青云剑宗可是这修仙第一大门派呀？门规森严，若是知道弟子在外欠人钱财，岂不失了脸面，若是连个字据都不肯立，那在下，定是要到这宗门大殿之前为自己讨个说法……”
广华摇着头，心中万分疑惑，以清衍的性子，是万万不可能与妖魔勾结在一处的。看他们两个也并非有意刁难，如今自己修为尚浅，还带着浮玉这个拖油瓶，实在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将这万年狐妖一举收服，于是就顺着台阶下。
晏云之伏在案前，一提笔便如行云流水，笔走龙蛇，不出半晌便立好了字据。广华看了他的字，雄健洒脱，气势非凡，定然不是清衍能写出来的。
清衍仙君的名号响彻三界，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不过鲜有人知，他的书法造诣，也是如此，只不过是丑的惊天地泣鬼神，为此广华还取笑过他一回。
画好押，签上名，广华便与浮玉出了大门，刚想回头说一声再见，便被胡璃把门重重的关上了。
“你……你给我等着……”广华心中暗自想着，来日定要与这狐妖大战一场一雪前耻！
胡璃拴好门，便自顾自的收拾起了院中的烂摊子。
“等等，你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晏云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胡璃他手上的动作一顿，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晏云之。
对上他的眸子，“云之，我相信你的一切，如果你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果你认识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晏云之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愿意与我坦诚相见的那一天……”
自那一夜，晏云之轻而易举的将那柄古怪的剑收服，胡璃思及从前，若晏云之真的是寻常凡人，又怎会在众多妖魔鬼怪面前，如此从容不迫。明知他的身份，却丝毫不感到畏惧，不管晏云之是谁，他都不会放手。
晏云之突然觉得心口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不知为何？他感到呼吸不过来，心跳加速，甚是怪异，自己难道生病了……
“你个大蠢蛋？我以后再也不要跟你一起出来了！”浮玉气鼓鼓的埋怨着。
“行了，你这句话都说了八百遍了！”广华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二人蹲在城门前，他们的所有盘缠都在广华的腰包中，如今钱也没了，飞舟法器也坏了，如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难不成两人要乞讨回去了？
广华刚这么想着，便有人走过，随手扔下两枚铜钱……
广华气愤的将钱捡起来！“喂！我们两个不是乞丐！！！”
一转头两人便在包子铺前，买了四个包子……
“我说你最近怎么不贴你的山羊胡子了？整天倚老卖老，最近突然转了性子，一时之间我都看不惯了。”眼下二人如此狼狈，浮玉一边吃着包子，还不忘吐槽广华。
“我乐意，你管不着……”
“你！！！”
原本广华下凡历劫，在一个小道观中当道士，外出云游四方之时，被青云剑宗的长老看中，收做内门大弟子，修了百年才脱离肉体凡胎，远离生老病死之苦。
平日里老成惯了，谁知那日脱离肉体凡胎之时，留了好久的白胡子突然没了，心疼了他好一阵！这可是他日日精细打理，养护才留好的美髯！
夜幕降临，二人宿在破庙中，这破庙黑漆漆的不说，还四处漏风，风声呜呜呜，吹的他头皮发麻，回头一看，浮玉早已睡得是昏天暗地，流着口水，怎么摇也摇不醒她。
破庙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仔细听着这脚步虚浮，不像人能发出的声响，一步两步，越来越近了。
广华偷偷从门缝中看过去，吓得他汗毛直立，一束鬼火幽幽朝他们这边飘过来。他拔出剑，躲在门后严阵以待，准备与这鬼火一决高下。
门慢慢被推开，发出刺耳的声响，广华闭着眼睛往前一刺，再睁开眼，却发现是晏云之打着灯笼前来。
晏云之后撤一步，用竹杆轻而易举的挑开了剑尖，烛火映照之下，晏云之的眉眼格外清晰，广华不由得一阵恍惚，真的不是他吗？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今夕何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