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青梅》燕路遥

5、青梅竹马

　　梅樱又回到了成都，这让程青宇欣喜万分。
　　生活的每一天都变得诗情画意，充满了甜蜜的思念和期盼。有梅樱在的日子时时都是春天，连紧张的学习都变得那么有趣。
　　他唯一遗憾的是她没能和他在一所中学读书，不过梅樱就读的中学也在附近。
　　程青宇每天都会在放学后去她的学校门口等她，然后用自行车载着她去贺记，或者去府南河边散散步，再送她回家。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太好了，平静快乐，幸福完美。
　　梅樱对他总是无话不谈。她讲得最多的就是她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的时光。
　　她的父亲梅兴华是浙江大学的研究生，后来去日本京都大学进修，对中日文化进行比较研究。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位学习花道的日本女孩大泽樱，也就是梅樱的母亲。两人志趣相投，一见钟情。因为来自不同国家，两个人在一起还经历了一番波折，似乎是她母亲那边的家人不同意。但最终他们还是在北海道结婚定居并生下了梅樱。
　　梅樱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每年北海道樱花盛开的时候，父母带着她去花下野餐，他们养的小秋田“花酱”在周围跑来跑去，三口之家非常幸福……
　　“你知道吗。那些樱花灿烂地开在小丘林上，从见晴台眺望街道、海港与市街，还有满眼的樱花，实在是美极了！还有，山上有一棵树龄超过一百年的大樱树，背景是绵延的海岸线，看出去，眼睛也变清亮了呢……那里除了樱花，白桦林也很美……”梅樱讲起记忆中长大的地方，眼睛也会亮起来。
　　程青宇也被梅樱的讲述打动了，那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地方啊，今后有机会，他一定要和梅樱再去看一看！
　　当然，生活也不是天天如此惬意，高中的学习常常很紧张。
　　走不开的时候，程青宇便会给梅樱写信，梅樱也会给他回信。信的内容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却是程青宇忙碌学习之中，令他最为轻松、开心的事。
　　他每天都要去学校传达室看看有没有信，传达室的老大爷都成了他的老朋友了，一看到他来，就自动报告有或是没有。如果有的话，程青宇就少不得要用一包蚕豆或者花生“贿赂”这老头子。他一看到下酒菜，就乐得咧开缺了门牙的嘴，并且保证一定会为程青宇保密。
　　程青宇很清楚自己对梅樱那份日益增长的感情，可在高中紧张的学习中，早恋是最大的禁忌，他只能将这种心思埋在心里。
　　他下了决心，等高中毕业考上了大学的那一天，一定把那只他“骗”来的笔还给梅樱，把一切真相都告诉她，然后他们一起上大学，一起工作，结婚，永远在一起。
　　嗯，就这么简单在一起。
　　然而好景不长，他听到一些传言：梅樱有了一些追求者。
　　这些消息令他慌张起来，要是梅樱被别人半道“截胡”可就麻烦了。
　　他立刻行动起来。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梅樱，他知道她最喜欢喝的饮料是冰橙汁，她最喜欢的书是《乱世佳人》，她最喜欢的一首歌是《滚滚红尘》，她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红色和蓝色，……
　　于是，当梅樱上完体育课，口干舌燥回到教室时，会发现一瓶橙汁放在她桌上；生日的当天她会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崭新的、精装版的《飘》，学校电台会在课间传来“梅樱同学的朋友为她送上一首《滚滚红尘》”的广播……
　　这一切都时刻无声地提醒着梅樱程青宇的存在，梅樱怎么会不懂呢？她对程青宇这些幼稚的举动感到快乐又有些好笑，这个傻瓜，难道不明白自己的心和他一样吗？
　　可是，做这些事情花去了程青宇很多时间和精力，他的学习成绩直线下滑却又沉醉在其中无法自拔。直到有一天，他回到家，发现母亲坐在他的房间，威严地看着他。桌上摆着他小心收藏的许多梅樱的信。他心知不妙，但也无法解释，只能咬紧牙关垂下头，听着母亲好一顿数落。
　　数落归数落，他仍然无法自拔。他花了好几天时间，用心地画了一幅画：漫天的樱花下掩映着漂亮的玻璃房子，樱花飘落，落在小路上，落在湖水里，落在一个走在路上的女孩头上。
　　他带着这副画去等梅樱，梅樱从校门出来却不像往常那样高兴。
　　他把画拿给她看，说：“这像不像你梦里的那栋房子？以后我会去学建筑设计，把它变成现实送给你。”
　　梅樱细细地看着这副画，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比我梦里的更美。”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好像哭过一样。
　　程青宇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梅樱说：“没有出什么事，只是心情不太好，今天我特别想听你唱歌。”
　　“啊？”程青宇干什么都不错，唯独唱歌是他的软肋。
　　“唱歌我不行啊！”他实在开不了口。
　　梅樱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唱嘛唱嘛。”
　　他憋了半天，想起《滚滚红尘》是他常听的歌，便硬着头皮唱起来：“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事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
　　两个人慢慢在河边走，天黑了，星星一颗颗跳出了夜幕，程青宇的歌声伴着自行车车轮碾压在碎石路上的声音，使这个夜晚显得更加宁静。
　　梅樱静静地听着，虽然程青宇唱得有一点跑调，但她却觉得是她听过最动人、最温暖的歌。
　　等程青宇唱完，梅樱轻轻鼓起掌来，对他说：“真好听！”
　　程青宇得到了鼓励，也高兴起来：“真的？今后我好好练一练，经常唱给你听吧！”
　　梅樱却停下了脚步，转身认真地看着他：“粗心鬼，我会好好保管这副画的，等你当了建筑师，修好了这栋房子，我也会送你一件礼物。不过，现在，这是个秘密。”
　　程青宇感到万分惊喜，他想：难道这件礼物就是……在那个时候嫁给自己？
　　他觉得其实他和梅樱都对彼此的感情心照不宣，只差其中一个人点破这份心思了。
　　“你的……一个同学告诉我，你最近学习状态不好。其实我也一样，我想我们暂时不要经常见面了好吗？不过我们可以周末一起去吃贺记的蛋烘糕，平时我会给你写信的……嗯……我主要担心的是：要是你将来成不了建筑师的话，我的玻璃房子，还有给你的礼物就全泡汤了呀！”梅樱歪着头，带着点小幽默地说道。
　　程青宇被她逗笑了：“好吧！”
　　其实梅樱说的很有道理，现在的快乐是一时的快乐，好好准备高考，达成所愿，才能有长久的快乐，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既然梅樱懂他的心思，他便放心了。他下定决定，不能再荒废学业，一定要考上梦想中的同大。
　　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程青宇埋头苦读，两个人见面少了许多，但依然保持通信，互相鼓励打气。
　　转眼到了高三，学习正紧张的时候，一件可怕的事发生了。
　　这天还没有放学，梅樱就跑到程青宇的学校找他，见面就哭起来：“粗心鬼，我爸爸没有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程青宇大吃一惊，赶忙把梅樱拉到操场边。他安抚着梅樱的情绪，等她稍微平静下来，才仔细问道：“你怎么知道？你爸爸究竟在哪里？”
　　梅樱边哭边说：“我听到姑姑和姑父吵架，姑父说他觉得这些年他太累了，要跟姑姑离婚，他说他不愿意再替我爸爸养女儿了，还说他又没死，自己的女儿应该自己养。你看，原来我不是孤儿，我爸爸还活着，我要去找我爸爸，我想立刻就去！”她激动起来，脸也涨得通红。
　　程青宇按住她的肩膀，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你先冷静一下，首先你要知道你爸爸现在在哪里。如果他没有死，为什么他不来找你？还有，为什么你姑姑要骗你呢？”
　　程青宇的这几个为什么让梅樱冷静了下来。是啊，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梅樱思考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我会弄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