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陈相心

18、第 18 章

　　抢来的是壮汉的道奇，他们冲出来的时候不辨方向，车轮踩着低矮的灌木艰难地冲上了大路。

　　还好抢的是道奇。

　　继续沿着路开，怕那些人追上来，尤利安踩着油门以最大速度飞驰。

　　清晨五点多的乡村马路上，几乎没有其他车辆。
　　他们不知疲倦奔波了几十分钟，确认那些人没有追上来才降下了速度。

　　太阳升高，随着这条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骆齐听仔细关注着路况，他们不能与旁人接触，随后指挥尤利安拐到另一条人少的小道上。

　　她有些懊恼，早前从工厂里逃出来，跳窗的时候她没得选择，翻滚着落到了车后方，才被尤利安抢到了驾驶位。

　　否则，她肯定上车就跑，压根不会带上这个绿眼睛警察。

　　她怀疑他有病，大脑里控制语言的神经系统出了问题，一直喋喋不休，一边急速飙车一边复盘这次行动不足的地方，当然，也没有忘记夸赞她。

　　“你手法那么娴熟，看来炸药没少做。”
　　“Lok,还有哪些案件是你的手笔？刺杀布伦纳是吗？”

　　他怎么问出口的？他是弱智吗？她会在一个国际刑警面前承认自己杀了军火商布伦纳？

　　骆齐听不发一言，但也不阻止尤利安亢奋，她等待着时机。
　　就现在！

　　对面有车来，道路狭窄，趁尤利安会车分神，她突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滚了两滚稳住身形，撒腿跑进了树林里，把刺耳的刹车声和尤利安的喊叫全部甩在脑后！

　　她跑了十来米，确定已经把尤利安甩了才停住脚步，双手覆在膝盖上，微弯了腰大口喘气。

　　她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飙车，逃跑，打斗，被绑，还在坚硬的地下室呆了那么久，没有食物没有睡，更遑论闭眼眯上一觉。

　　喉间溢出一声自嘲，自从杀手组织覆灭，她不再是那个NO.10，这几年，舒服的日子过多了，倒是将以往那种三日三夜盯着目标不合眼的日子遗忘了。

　　或者，那些伤痛与不堪是被大脑本能地隐藏了起来。

　　她在原地缓了两分钟，抬手做棚，看着日头辨明了方向，抬脚往右边走去，她要去前面的镇上。

　　骆齐听脚程快，穿过密林又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看见了镇上入口处高大的标志性广告牌。

　　她身无分文，不能去加油站这种地方，防止那些人已经在那里蹲守她。心中略一思忖，还是走小巷子走，就这样七绕八拐走到了一家餐厅的后门口。

　　墙壁上装了两只水龙头方便刷碗，骆齐听拧开，仔细洗了脸，人感觉清爽了不少。但哗啦啦的水声引来了餐厅的老板。

　　“你是谁？”
　　骆齐听抬头跟一位慈祥的老妇人对上，湿手随意在衣服上擦了擦：“我的手机和钱包被抢了，能借你的电话用一用吗？”

　　对方没有拒绝，请她进来，骆齐听点头谢过。她不想给餐厅带来麻烦，拿了店主的电话还是出了后门，先拨通了雇主的电话。

　　里面机械的女声让她要暴走，她想过雇主会无视她的质问甚至还会继续威胁她，但是她没想到雇主的号码直接成了空号！

　　她找不到人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陷进团团迷雾里，想捋出那根线却面对着杂乱的毛线束手无策。

　　她不清楚对方的来头与目的，本来很简单的一宗交易，从雇主叫她银刃那刻开始脱离了她的控制。

　　渐渐地，路不再是平坦的，甚至都不是曲折的，而是一个起落直接把她带到了悬崖边。

　　她赶紧又给莫特森打电话，还好他没跑路！电话响了两声之后被接起。

　　“你还好吗？”
　　“Lok,你在哪里，我联系不上你。昨夜给你打电话是一个男人接的，吓得我立刻销毁了那个号码。Lok,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死！”她没有好态度给莫特森，“有人抢走了钻石。”
　　“那U盘呢？”

　　她时刻注意着周围，防止被人跟踪，压低了声音：“我藏起来了。长话短说，昨天有一伙人闯进了我家绑架了我，两个钟头前我才逃出来，钻石被他们抢走了。我的安全屋被毁回不去了。”

　　“刚刚我给雇主打电话已经变成了空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莫特森在电话里同样语气焦急，“当初我像往常一样在暗网上接任务，你知道的，我们合作这么多次，你每次都完成得那么漂亮，所以，所以有人找上我，想让我接下这一单。这很正常对不对？”

　　莫特森一边同样自我怀疑一边拼命找认同：“6亿美金的钻石，雇主想稳妥些找上我们，这再正常不过了，否则也不会给出6千万美金的佣金。”

　　“Lok,我有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自己很危险，我要躲一躲。这件事不在我的掌控中了，我用尽了办法都找不到那个雇主，我已经销毁了我们的账户。”

　　“我建议你还是按原计划把东西送到卡尔森堡，你自己小心。”

　　莫特森说完挂了电话，要不是这手机是别人的她肯定会扔出去！

　　耐下性子，骆齐听删掉了这两通电话，把手机还给了餐厅老板，再一次道了谢，又往巷子深处走去。

　　现在U盘成了烫手山芋，那伙人知道她跑了肯定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
　　鸟为食亡，人为财死！

　　况且，她并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人觊觎这只U盘，按照尤利安的说法，这只U盘关系到安纳瓦纳战争。这么一个关系到权利角逐关系到那么多人性命的东西，肯定会有人前仆后继。

　　她很危险！

　　只要东西在她手上，或者只要这世上的人认为东西在她身上，那她就不得安生。

　　她落入了一个圈套，不知道设局的人是谁，要自救，她还必须得去卡尔森堡找到凯德。

　　莫特森说得没错，她别无选择！

　　走到巷子口的时候，骆齐听已经拿定了主意。
　　她重新拐上来时的那条街道，往城外的方向去。

　　这条往城郊的马路不算忙碌，只偶尔有车驶过。她沿着马路牙子走，再过两个钟头就到正午，她要在天气最炎热的时候找到歇脚的地方。

　　后方有车来，她听见声音由远及近，下意识地往路边再让了让。

　　但那辆车慢了下来，贴在她的身边，尤利安降下车窗：“我好伤心，你居然抛下我一个人跑了。”

　　怎么又是他？这是打算抓住她抢了U盘把她送进监狱了？

　　尤利安没有下车的意思，也没掏出枪，对她的不回应也不放在心上，反而从窗户口伸出手：“尝尝。”

　　骆齐听余光瞟了一眼，什么玩意儿？彩虹橡皮糖？
　　她没拿，脚步不停。

　　尤利安见状把东西收回来，又喊她：“Lok,我不是来抓你的，你放心。”

　　“不是谄媚，想抓你，若你不答应，我恐怕不会成功。”

　　“Lok,我不会抢你的U盘。你现在焦头烂额，大家都知道东西在你身上。”

　　“我们合作，我护送你去卡尔森堡，你完成你的任务保住性命，我也能抓到人。”

　　“不用。”骆齐听一口回绝，并加快了脚步。
　　“喂，你考虑考虑！”

　　他说完又立刻闭嘴，因为骆齐听亮出了匕首，刀身在阳光下反了下光还闪到了他的眼睛。

　　“不要再跟着我！”她森冷着眉，回应她的是尤利安急促的刹车声。

　　她又走了一段路，直到看见一栋独立的房子，大门紧闭着。

　　骆齐听拐下马路往房子走去，四下无人，她绕到了房屋右后方的仓库，门没有锁，她轻轻一推就开了。

　　里面有一个马厩，但没有马，还堆放着一些农具和稻草。

　　她转了一圈，瞧见了马厩旁的一篮子番茄，几乎都有些破损，看来是专门摘来喂马的。

　　骆齐听并不在意，挑了两只外皮完好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果子虽然有些生涩，入口酸甜刺激味蕾，她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三两口吃完，她又挑了一只，就这样吃了三只番茄，又寻到农具遮挡的后面，躺在软草上闭上了眼。

　　她运气很好，一直没有人进来过。

　　这是踏实的一觉，人在极度劳累的情况下来一次深度睡眠能注入百分之一百二的能量。这让她觉得这是这些年来最舒服的一觉，没有提心吊胆，没有那些困扰她的噩梦。

　　悠悠转醒，透过窗户能看见太阳最后一丝余晖将要被黑夜吸收。
　　该走了。

　　她这一番“躲懒”也许让想要抓住她的那些人扑了空，他们万万想不到她躲在郊外的一户农户的仓库里，并没有着急往卡尔森堡去。

　　有些事适合晚上干。
　　骆齐听继续往镇上去，等出了仓库，这里还是静悄悄的，她感慨运气好，碰上了晚归甚至或许是出了远门的一家，让她得以偷闲几个钟头。

　　天上挂起了星星，骆齐听思忖一番，她需要找个地方住下，还需要一台电脑，她得搞清楚这只U盘里有什么。

　　眼下已不是六千万美金的事了，是关乎她性命的，她没有选择，必须要往卡尔森堡去。

　　下午的休息让她缓了劲，脚程很快，不过，看到自动取款机上她所有的卡都被冻结的消息，骆齐听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那个尤利安知道她是银刃，国际刑警组织当然会采取手段！

　　眼下又有了新难题，她必须要先搞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