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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   等李遂叫来马车,顾昭等人也吃得差不多,坐上马车到了宁府。

      宁府大门外已挂了大红灯笼贴了寿联,顾昭穿越而来,记不得自家这位外祖母的寿辰,宁萱呢则嫌奶奶规矩太严,小时候便和她不亲近,爷爷没有提所以也忘记了,好在宁昭和宁萱平时里没少搜罗宝贝,空间戒里随便找点东西做寿礼也行。

      -
      宁萱带头将几人带进了府中,前厅出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两位中年模样的男子,见到宁萱满脸惊喜,“萱儿,回来啦!”
      宁萱点点头,走到他们身边,先唤了一声“叔父”,然后才到了宁辰身旁,挑眉说:“爹爹,娘亲呢?”
      寒暄一番,才知道今日府中已经来了一些客人,府中两位夫人都在老夫人凝香园帮忙。前几日东方家恰好也有喜事,宁奉若去了一趟,现在也不在府中。

      顾昭在一旁默默看着,为首的这两人是宁奉若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宁辰是宁萱的父亲,二儿子宁缙也就是方才宁凤戚的父亲。
      原本宁辰膝下有两子,但大少爷宁凤吟小时候出了意外夭折了,所以宁奉若虽孙子孙女不少,但嫡孙只有宁凤戚和宁萱两人。

      顾昭看着,忽地察觉有一道视线在她身上,她转眼一看,厅堂最左侧站着一位男子目不斜视看着她,眼中三分欣喜七分沉重犹豫,容貌似曾相识。看到顾昭看他,他方将沉重和犹豫掩去,冲她颔首一笑。

      山鸡在身后悄悄拉了顾昭的衣角,耳语:“这人是谁呀?”
      顾昭冲他回笑了下,心中几分复杂,低声说:“是你主子我的爹。”

      冲她笑的男人便是宁昭的爹梁秀木。梁秀木是个倒插门,本来出生低微,宁成意去世的七八年里,他一直在宁府夹着尾巴做人,地位甚至比一些庶孙还要低。所以这会儿见了顾昭,也不敢在众人面前招呼。

      似听见了顾昭和山鸡的话,宁辰和宁缙的目光终于落到了顾昭身上,宁辰方一挑眉:“昭儿也回来了?”又扫过顾昭身旁的人:“这些都是隐月宗的道友吗?”
      顾昭:“见过舅舅,这些都是我在墨风阁的弟子。”
      沈慎抱拳:“见过宁大人,墨风阁大弟子沈慎。”
      宁辰点头:“你们都是萱儿的同门,也即宁府的朋友,萱儿早已来信说你们要来,你们在府中不必拘束。”

      宁凤戚站在一旁,忽地挑了眉头,勾唇说了句:“什么道友,我看这些人,男女皆貌若好女,怕不是都是兄长的冼炉吧?”
      他身后的宁冉和宁絮闻言,也在一旁掩唇轻笑。

      收冼炉在各大世家实在不是个什么新奇事儿,但男女通吃还不遮掩的却是少数。
      因多年前宁成意找了梁秀木倒插门一事给宁府蒙了羞,他们天然不喜欢宁昭。又因为宁昭没在他们面前表现出寄人篱下该有的卑微感,偏偏修为天赋又强,加上他阴晴不定的性格,宁府大多数人对宁昭都没有好感,宁凤戚更是如此。如今好容易找着机会,自然要狠狠出一口气。

      在宁萱面前尚忍着,宁凤戚知道自己父亲和大伯都不喜欢他,他当他们面这么说无关紧要。

      宁缙皱了皱眉,轻斥了一声宁凤戚:“戚儿,这么多人听着呢,休得胡说。”
      宁凤戚不以为意挑眉,正准备再冷讽一句,却见宁萱面色微冷地瞧着他,他一滞,还是将那句话咽了。
      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不就是修为高一点,有什么了不起?等有朝一日他继承了家主之位,得了爷爷亲传,宁府便只有他一人说了算。

      沈慎闻言微蹙了蹙眉,沉声道:“道君的家事作为弟子管不了,但道君是我墨风阁长老,也是我等的师叔,宁大人招待我们某很感激,但若是有人任意出言污蔑,那大人别怪慎不客气。”

      顾昭不由转头瞥了眼沈慎,她没想到一向温和的沈慎,竟会因为她如此说话。
      宁萱闻言,也瞪了一眼宁凤戚:“兄长可不要乱说话。”
      宁凤戚气极,但不敢对宁萱发作,对沈慎道:“你是谁?轮到你教我说话?”

      见状,沈慎沉了眼:“并非指教,只是提前说明白。”
      他说完这话,空气里气氛陡然凝固了些。
      除了沉宝玉宁桑冷外,陆凡、花影、楚子慕都地将手中的灵剑抬了起来,连山鸡都撑起了翅膀,做出攻击防备的姿势。
      宁桑冷没有动作,凤眼掠过顾昭,落到宁府的人身上,漂亮凛冽的凤眸微动,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宁辰和宁缙脸色都很难看,这些结海境的宵小竟敢在宁府当着他们的面大放厥词,根本没有把他们宁府放在眼里!

      宁缙先忍不住了:“我儿说的不过是事实,这位道友如此反应,难不成,你就是宁昭在墨风阁的冼炉?”

      宁萱闻言,讶然道:“叔父,您说什么!”

      空气里剑拔弩张,顾昭眼见沈慎也把剑抬了起来。宁昭此人不仅强迫别人当冼炉,用完人还把人都杀了,顾昭对他没有半分好感,这宁凤戚不喜欢他也算是正常,她听了那些话也不会和他计较。只是听宁缙如此说沈慎,她却也没忍不住动了一丝怒。

      勉强平定一番,顾昭说:“这几日正值祖母寿辰,相信两位舅舅也不想让祖父母因为我们的事生气。我这些弟子也是护我心切,有做的不对的,我带他们向两位舅舅道歉了。”

      宁辰听得顾昭如此说,不由划过一丝意外。
      他和宁缙修为只是化我境初期,眼前这几位弟子虽然大多只是结海境,但有一个化我境第三周天的宁昭,又值母亲寿辰之时,闹得太难看恐怕会难以收场。

      宁辰倏而展开眉头,给出台阶:“两年不见,昭儿为人处世越发成熟了。方才确是算凤戚失言在先,我们宁府素来讲究以和为贵,诸位道友远道而来,有得罪的地方,还请见谅。”
      顾昭:“舅舅言重了。”

      说完,顾昭转脸看了眼身后沈慎陆凡等人一眼,他们方才放下剑。
      宁缙还想说什么,被宁辰眼神止住了。宁辰扫了眼一直站在外缘欲言又止的梁秀木,不由在心中轻蔑哼了声,才差人给顾昭等人带去了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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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顾昭领着众人走的时候,梁秀木到最后也没说出半个字。
      一路上山鸡碎碎念吐槽了半天,领头的李总管听着,虽生气但又念着宁萱的缘故,不好发作。

      顾昭倒是不怎在意宁府那些人的态度,只是她发现,身旁的宁桑冷有意无意看了她两眼,琉璃眸子划过审视和怀疑,连装也不装了。

      是她表现得太怂,又崩了人设?
      顾昭收回和他对视的目光,崩就崩了吧,反正她是外来魂魄的事,量他也不可能查得到。
      -
      顾昭在房内休息的时候,沈慎来敲了门,他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愧色:“方才弟子是不是让道君为难了?”
      顾昭喝了宁府的好茶,心情早已调节好,她摆摆手:“没有,扶溪君也只是为了本君着想。”
      闻言,沈慎反倒蹙了眉头,扫过顾昭的面庞,若有所思。
      “道君......”
      顾昭:“?”

      沈慎欲言又止了片刻,他想说,道君变了许多。转念一想,现在的道君比他印象中的更好,人本就处在变化之中,以前也许是他不了解他。
      他方敛下疑惑,但却再度面露难色,似有难言之隐。

      顾昭:“扶溪君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沈慎想了想才道:“弟子今日收到了莲花楼传来消息,说有了弟子师妹的踪迹,若道君允许,弟子想出去两天。”今日见了宁辰和宁缙,他其实不太放心。但难得有师妹的消息,而且道君修为比他高,府里还有其他弟子,他就出去一趟,很快赶回来,应当不要紧。

      顾昭想起在沈慎幻境中看到过的那个师妹,扶摇山庄被灭,在外游历的师妹祝遥逃过一劫,但却不知所踪。多年来沈慎一直未曾放弃寻找她。沈慎愿望是那样,一定很想念他在扶摇山庄的师兄妹,顾昭道:“自然可以,本君在宁府你大可放心。只是你一人出去,要小心。”

      沈慎道:“嗯。”他再看了顾昭一眼,说:“弟子会尽快回来。”

      等沈慎走后,山鸡从椅子上跳下来,打了个隔:“该说不说,本凤鸟觉着沈慎今日在宁府那些人面前说的话真帅,而且本凤鸟所见,沈慎他其实对你也有颇有好感,你不是喜欢他吗?要不要等他回来,干脆收他做你冼炉?”
      顾昭闻言,淡淡瞥了山鸡一眼:“沈慎是男的,他怎么会喜欢我?”

      山鸡挑眉,不以为然:“那陆凡还是男的呢,宁桑冷也还是男的呢,不也喜欢你?”
      顾昭想起宁桑冷,原本的好心情淡了一点:“说告诉你宁桑冷喜欢我?”

      正在宁昭所在玉笙居屋檐之上探查宁府地势情况的宁桑冷,闻言轻轻眯了眯长眸,耳朵微一动。
      山鸡:“他不喜欢你吗?他不喜欢你,还做你冼炉?”

      顾昭抿着茶杯,抬眼目色虚焦看向窗外:“有时候做人冼炉,不一定是喜欢那人。不仅不喜欢,还有可能还要杀了她呢。”
      山鸡诧异:“杀了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昭收回视线,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我就瞎说。”

      屋檐上宁桑冷眸底划过一丝冰冷波澜,怪不得这几日在他面前众多花样,原来她果然看出了是吗?不由怪异一笑,如此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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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梁秀木过来看了顾昭,宁昭从宁家离开一走好几年,梁秀木一直未曾见他,对他多为挂牵。
      他面慈目善让顾昭想起了自己在星际的养父,又想到他毕竟还是宁昭的父亲,她不由对他温声地问询了几句,谁只梁秀木骤然就红了眼眶,嘴唇喃喃,半晌说了句:“昭儿,是你爹爹没用,是爹爹对不起你。”
      顾昭摇头:“不怪你,爹爹。而且儿子在外面过得很好。”
      梁秀木从未在宁昭口中听过一声爹爹,不由惊呆了,老泪纵横:“昭儿,你叫我什么?”

      顾昭怔了怔,宁昭难不成从未叫过自家的父亲爹爹?就算梁秀木出生低微,但也是他的爹啊,难不成他和其他人一样嫌弃他的身份?把别人对他的不喜怪到自己爹爹身上?顾昭不由心底一分生气,抿唇说:“爹爹,你是我爹,我自然叫你爹爹。”

      梁秀木过于欣喜,甚至有些无所适从,眸子里闪过泪光和愧疚后悔:“以前的事,是爹爹对不住你,爹爹对不住你。”

      顾昭想起裴止所说,宁昭之所以不能分化,是因为心病,梁老爹如此表现,大概宁昭小时候确实受了些苦,有了心理阴影,但现在她是宁昭,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执着,她说:“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爹爹无需再介怀。”
      梁秀木震了震,不敢置信般,好一会方才勉强停下道歉,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住了顾昭的肩膀,上下紧紧打量一番,迟疑了好一会才说:“昭儿,你,你......你现在......是......是男子吗?”

      顾昭微惊,反应过来,看来这梁秀木也知道宁昭未曾分化的事。反正裴止能帮她,分化出性别只是时间问题。她不想老父亲担心:“嗯,儿子已经分化了,是男子。”

      闻言,梁秀木脸上方才划过一丝安慰,忍不住喃喃:“那就好,那就好。”说着,他伸手摸到怀中想要送给顾昭木娃娃,用力抓了抓,但始终没有拿出来。

      顾昭未曾注意他动作,自己占了宁昭的壳子,还是要替他尽尽孝道,两人又再寒暄了一番,梁秀木方才离去。

      -
      只是梁秀木走后,顾昭反常地涌出几丝失落,一旁的山鸡讲了几个笑话逗她仍不见好,山鸡想着时间差不多,便借口出了门,去找了宁桑冷。

      山鸡:“昭昭她见了老父亲心情不太好,桑冷你和昭昭毕竟同床共枕的关系,你帮忙开导开导,应当有用。”

      宁桑冷一挑眉梢,仿佛听到了天大笑话,他和她同床共枕的关系?它怕是搞错了。
      然而他表面只柔柔勾了唇,道了个好。
      -
      宁桑冷去的时候,顾昭正撑着下颌目光虚虚地看着某处,眉眼透着一丝化不开的惆怅,在想什么。

      她的脸庞被烛光照的温润,平日里的那股笃定从容的神采消失,眼中有了看不透的失落情绪,恍然间却反而显露出几分人气儿来。

      宁桑冷停在院前,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她,他睫毛落下的阴影遮掩着深不可测的眸,隐隐荡开一圈涟漪。他无意识地蹙了眉,仿佛第一次认识她,第一次见得她未曾伪装的模样。
      想起山鸡说的话,见了她老父亲?宁桑冷知道宁昭的父亲,是一木工的儿子,木工做得极其漂亮,只是在这修仙之界,木工漂亮又何用?凭他的手艺勾搭上了宁成意,但修为多年来一直只在结海境初期打转,在宁府受尽了冷待。
      所以是因为这个难受?宁桑冷想着,不由冷嗤了声。

      站了会,到门口敲门。
      见到宁桑冷,顾昭脸上划过一丝意外,宁桑冷瞧得,她眉目间的惆怅顷刻间消失,换成了以往的神色,微讶然:“谢祭君,今日怎地来的这么早?”
      宁桑冷见她在他面前装模作样的样子,不知为何突然升出一股恶意的戏弄兴致,他启唇说:“是道君的坐骑前来找弟子,说道君心情不好,很想,见到我。”

      说到这里,他艳丽的眸抬起来,望向顾昭。
      有风吹得烛火动了一下,顾昭心头咯噔一声,她什么时候和山鸡说了想见他?

      宁桑冷没有错过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凤眸微动,乖顺轻笑:“难不成道君是不想见到桑冷吗?”

      顾昭搞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清了一下嗓子:“也不是,本君......”她迟疑了一下。
      停顿的瞬间,宁桑冷忽然抬了下眸子,唇角轻弯,勾人的长眸似好整以暇地望向她,似乎在期待她的话。
      心中也掀了个半分看戏的笑,他倒要看看,她要如何编。

      顾昭对上宁桑冷那种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一丝心虚划过。想到要和他搞好关系,她到嘴的话变了:“本君确实心情不好,见到谢祭君,本君心情好了一些。”顿了顿,又纠正,“不对,不是一些,是好了很多。”说完,她还刻意冲他抿了抿唇。
      眼前人再度巧笑嫣然,宁桑冷却仿佛被她的笑容扎了一下,心中隔岸观戏一般的兴致骤然消失。

      明知道她说的都是假话,胸膛某处却极轻地一震,涌出半丝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情绪。或许是他微妙地捕捉到了什么,反生躁意,那点朦胧不堪细思的情愫被很快被冰冷的暴傲与嗜血的杀意淹没。

      顾昭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的氛围变了,虽然脑中没有死亡提示,但她感受到了一股明显的杀意,来自身前的少年。
      顾昭瞥了他一眼,见他眉眼沉沉,唇角仿佛纹上去的乖顺笑意也落下了几分。
      好话也不能说?

      顾昭也收了笑,不禁蹙了眉,现在怎么办?

      她尚在犹豫,转眼间宁桑冷唇上的笑又恢复了,仿佛方才的杀意都不存在。
      他薄长凤眸半垂,目不斜视望着她:“既然道君见到弟子心情好,那今晚眼罩就不带了,道君多看看。”
      -
      他眼底妖异,透着乖顺。顾昭不明所以,哦了声。
      宁桑冷忽然就平静了下来。
      明日过后,他便要去见慕容裳。他们这样面对面互相演戏的机会,也所剩不多了。宁昭此人也算有些意思,日后少了这么个对头,他兴许还有几分怀念呢。
      -

      冼息交流结束,顾昭在宁桑冷走之前,给他赠了一些宁昭空间戒的宝贝,他越乖巧她便越觉得拿人冼息手短,为免用她命来还,只好多送点东西。宁桑冷也乖巧地一一收下了。对于宁桑冷的表现,顾昭虽然疑惑,但也想不出原因。
      大概是她友好策略起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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