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帛溪

6、第 6 章

　　【21】
　　和小姑娘认识的第三年，她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胸闷心悸越来越频繁，时间越来越长，三天两头地跑医院。

　　本来就不胖的身体，这会儿更瘦了。

　　冬月老师脸上的忧愁与日俱增。

　　那日在画室的小隔间里，冬月老师突然崩溃大哭。我恰巧站着门口，想要去安慰她，却发现整个人不知怎么地愣在原地，动弹不得。

　　【22】
　　半夜将我从睡梦中惊醒的，是急促的救护车的声音。

　　不知为什儿么我的心脏猛然跳漏了几拍。我默默地倚在窗边，看见街道上渐行渐远的闪烁着的救护车灯。

　　我有些哆嗦地拿出电话，拨号给冬月老师。

　　一遍又一遍，电话那头永远是甜美的声音：“对不起，您拔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您稍后再拨.....”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到最低谷。我只觉得自己四肢有些僵硬，浑身发冷。

　　在我准备放弃的那一刻，电话响了。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小心翼翼地按下接听键。

　　“你好，请问您是这部电话的主人吗?”完全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不……”当我发出第一个字时，我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我是她的朋友，请问一下....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她的孩子吧，也不知怎么就叫来救护车，她的手机在慌乱之中掉了，我想告诉她，但她立马上了救护车.....”

　　手机从我的手上滑落。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骤然凝固。

　　“啪” 脑子里的某一根弦断掉了。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脸颊流过。

　　【23】
　　小姑娘在重症监护室里静静地躺着，她是那么的脆弱。

　　我穿着厚重的隔离服，一步一步地缓缓踏进这个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房间。我想伸出手来去触摸一下小姑娘。但离她的脸只有两三厘米距离的时候，却像触电似地缩回来。

　　心肺复苏机“滴——滴——滴"地响着。

　　小姑娘的身上插着一堆管子，脸上带着氧气罩，眉头紧皱着，看上去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是啊，怎么会不痛呢?

　　“最长不超过三年，最短……随时丧命。”医生的话一遍又一遍在我脑海里响起。

　　【24】
　　诸如“房室连接异常”、“大动脉连接不一致”、“心内膜垫缺损”、“动脉瓣狭窄”等专业术语，一项一项地出现在冬暖的病例上。

　　半个月过去，小姑娘甚至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依旧躺在冰冷冷的重症监护室里。

　　莫大的恐慌笼罩在我心头上。

　　我该怎么办？
　　冬暖小姑娘该怎么办？

　　她还那么小、她还那么年轻，她的未来明明充满着无限的美好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