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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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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十二分的精神从叔老太爷的院子里出来,陆晔长长呼了口气,即便她用精神力拟态了少年所有的表象,可她还是在叔老太爷锐利的眼神下,冷汗直冒。作为星际人,她从来不敢小看远古人,甚至在她们的教育中,远古的某一部分对于星际来说更先进,这些庞大的知识星际人无法复刻,更无法超越。她一向怀着一颗敬畏的心,在不违背本心的情况下,尽量的去融入这个世界。
陆晔觉着,叔老太爷未必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叫她过来,不过只是要个证人,要个整顿纪家师出有名的理由,至于细节,看她是个孩子也不会过多关注。
一口气闷掉陆管家给的压惊汤,陆晔整个脸都皱了起来,“叔,有事您就叫我,这宅子里走了那么多人,您上手还要习惯习惯,跑腿啥的我可以先顶着。”
陆管家心头一暖,拿了空碗,假意不高兴道:“你叔能手忙脚乱吗?还能让你这个毛孩子担心我,你啊,就老老实实歇一歇,三少爷知道你识字,将来有没有一个打算?日后离了纪宅或是买点田,或是做买卖,总不好再给人做伙计,那还不如留在宅子里呢。”
陆晔怎能没打算,她太有打算了,才不做买卖也不想给人做伙计,更不想继续做匠人,她就想买了田地包了山头,然后养牲畜种田地,当个地主在山里退休养老,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舒服的了。
可啥也不能说,她只能含糊道:“我还小呢,叔!”
“你!”
陆管家刚想和孩子好好谈心,就遥见回廊处远远跑来一小厮,最近人员流动大,这个看起来不是很眼熟。
“管家,出事了!”李非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转头看陆晔也在,下意识打了个招呼。
陆晔到没想到,李非能到后宅办差。
“你慢点,什么事儿那么着急?”陆晔拿起石桌上陆管家给她准备的温水递给李非。
李非看着陆晔倒水娴熟的模样,当下决定抱紧兄弟的大腿,以前只是知道兄弟有手艺还得姑娘们喜欢,最近还得了三少爷的青眼,到没想到陆晔在后宅这么自在,不愧是管家的族内侄儿,就是和他们这样的家生子不一样。
“外头有从镇上回来的,说是殷州过来的流民有可能有疫病!”李非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道。
“怎么可能!”且不说陆晔就是从殷州榕省来的,这一路有没有疫病她最清楚,就说老天的视角殷州的流民到小说断更也没说有疫病,再怎么蝴蝶效应也不至于这么离谱。
“镇上就是这么传的,镇上已经在查最近一个月内来石新镇周围的流民,说是要赶出咱们镇。”李非也不知道消息真假,可这毕竟是疫病,会死人的。
陆管家到是有了心理准备,让两个孩子先去前宅了,他带人亲自去库房清点药材,库房谁知道被人搬空了多少,最好还是抓紧时间等清点之后让自家的商船去沛州运送一批回来。
忙碌都是旁人的,天气太热,陆晔根本懒得动弹,反正陆步信和陆果儿都安顿好了,她背靠大树好乘凉,就算天塌了,也有纪寻文和杜秋梨顶着,她一个小匠人,又在山上囤了那么多粮食,等过两个月暑气没那么重了,她再继续把房子建了,五年靠着纪家,材料钱肯定没问题。
镇上传来的消息越演越烈,就连梅村都开始惴惴不安,凡是有流民路过一律是驱逐离开,村里甚至组织了巡查队,每家出个壮丁,轮流巡查,以防有饿疯了的流民或是想要趁机浑水摸鱼的山匪小偷进村图谋不轨。
就在陆晔都感觉到人心浮动的时候,从府城回完话的奴仆突然回来说镇上发来了告示,说是殷州疫病是谣传,至于凉州近期发生的几起恶劣屠村事件,凉州州兵已经去了,还抓了不少逃兵和山匪,尸体什么的都做了妥善处理,让大家不要恐慌,如果发现可疑的人物可以去县衙举报。
本来就不信有疫病,再加上人手不足,陆管家干脆让陆晔带着李非两人前往石新镇,一是了解情况顺便采买,二是最近应该送账本的几家商铺的掌柜的没来回话,让陆晔他们顺道去看看,还有就是陆管家知道陆晔的堂兄妹在镇子上,他觉着陆晔会担心。
陆晔其实没那么担心,但是最近确实一直没有出门,所以干脆一大早收拾东西就和李非上了马车,因为谣传疫病的事儿,纪宅已经好多日子没人出去采买了,采买的单子都好厚一叠,马车上就只有他们两个,李非还是车夫。
天气太热,陆晔也不耐烦坐车厢里,想想也坐在车架上,车厢后头就专门用来从镇上运东西。李非对陆晔那日去长谷村情形十分好奇,陆晔就捡了能说的给他描述一番,至于那些残忍的部分她大多都是轻描淡写的混过去了。
可就这么笼统,李非听后都惊呼不已,到底也不是多大的孩子,哪个男孩儿还没个江湖梦,只恨他不是陆晔,不能陪着少爷行侠仗义。
“是晔哥儿吗?”
陆晔刚想和李非商议进镇后先去的商铺,就听见路边有人喊她。因着是李非驾车,就没绕路出村,她转头一瞧,就见曹海棠站在路边对着她挥手,似乎很是焦急。
“哟~”
陆晔看着李非挤眉弄眼的样子,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接着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了过去。
“海棠姐,有事儿吗?”陆晔记得上次蒋不同被抓之后,曹家应该拿回了地。
曹海棠看着周围同村人投来的目光,小声说道:“陆大伯病了。”
陆晔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后才恍然道:“什么时候的事儿,告诉我大堂兄没有?”
“我上次听说他没在码头上工了,具体的地方我不太清楚,而且现在村子也出不去,我娘就让我来找你,两天都没见着你出来,你再不来,我就只能去纪家门房找你了。”曹海棠一家一向心善,不然陈氏也不会把粮食匀给陆晔这个陌生孩子救命,更何况陆晔他们还帮了曹家那么大的忙,所以陈氏一听说陆家大伯出了事儿,就赶紧让曹海棠找陆晔。
“现在人呢?”陆晔深知道陆梅友的秉性,大伯要是病重了,他们不想给治肯定捂在家里,可现在外人都知道了,陆梅友必然会把人给弄出去。
曹海棠脸色难看的说道:“给抬到村口那个破屋了。”
“这么重的病?”都要抬了?
“陆爷爷说陆大伯是时疫肯定是要过人的,就把人抬过去了。”曹海棠心寒的说道,扔出来也就算了,连吃食都不给,要不是她娘知道了,让她偷偷给送了点儿,这会儿人都要饿死了,可是这时间长了也不是事儿,她家里孤儿寡母的,被人瞧见了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陆晔点头,她就知道。
“还有……”曹海棠觉着她不该在陆晔面前说陆梅友的坏话,可她实在忍不住了:“陆大伯肯定不是时疫,他是下地收粮的时候摔了,受伤之后才发热的。我听胖梨婶儿说陆爷爷在信哥带着果儿去镇上之后,那么大一壮劳力,又一个人收那么大一片地,就只给陆大伯一天吃一顿棒子面粥了,这熬也要熬出事……”
估计是大伯让陆步信带着陆果儿顺利离开惹恼了陆梅友,这眼瞅着陆果儿就到了可以卖钱的年纪,陆步信就把人放在了纪家的羽翼下,让三叔的打算彻底落了空。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们能让陆大伯好过才怪。
到是大伯在这件事情上没有让步,反而让陆晔觉着有些意外,可见大伯心里什么都清楚,最终也是疼爱孩子的心超越了愚孝,所以干脆就把自己的命赔给了自己的爹妈。
陆晔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姐姐,对于愚孝这种情绪她实在陌生,而且就她看来,像陆仁义夫妇那样的父母才值得孩子敬爱,陆梅友这一家子祸害,根本就不应该有孩子。
“我知道了,我先去接他去镇上看大夫,你先回去吧,让村里那些人看到不太安全。”
曹海棠也明白,点点头就先走了。
陆晔带着李非架着马车直接就去了村口的破屋,刚下马车就被旁边的老太太拦住了。
“哎哎!别去啊,你大伯在里头,得了时疫了。”
见陆晔被拦住,一路看热闹跟着陆晔马车的村民也都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劝着,就害怕陆晔不明真相再染了病。
“小铁奶奶,没有时疫,根本就没时疫,人家镇上都贴告示了!”李非平时也和梅村的人打交道,互相都认识。
“哎?没有时疫?不能吧,那咱们巡查队不就是为了防流民防时疫的吗?”老太太迷糊的看着李非,不解道。
“那是为了防山匪的……”
李非还在解释,陆晔已经看到老远来了一队人,手里拿着砍刀农具,一个个煞气腾腾,旁边还跟着个干巴瘦的小胡子。
“人在哪儿呢?”
“在破屋呢!”
“几天了啊?”
“才扔过来两三天,我估计都饿死了。”
问话的是个浑身肌肉的大块头,皮肤黝黑黝黑的,脸上还有道疤,提着把菜刀穿着件麻布坎肩,卷着裤腿踩着双草鞋,一看就很不好惹。
“那就连屋子带人都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