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卖》龙飘雪

1、偶遇

　　严冬时节的卡佩西亚山脉像头蛰伏的巨兽，安卧在皑皑白雪之下等待着时机。阵风刮过厚重的积雪带起片片雪雾，任凭了许多诡异。这晚的雪雾尤其浓重，脚前一两步的距离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莫桑就在这样的夜晚上了山。

　　陡峭的山壁间，莫桑像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黑点儿。那小黑点儿夹裹在风雪中，缓慢地向着山顶的方向移动。爬了好一会儿，莫桑觉得可能快到了，便微微探出身向山顶张望。迷蒙的雾气中似乎有一点微绿？！他不确定，用手腕将皮帽向上推了推，使劲眨眨冻得麻木的双眼……会不会……那就是……？！迷蒙的雪雾似乎想要让他看清似的，突然间被风刮得略显薄淡。莫桑盯着那点微绿，他差点儿叫出声来，涩涩地吞咽了几下以平静如涌的心绪。那一点微绿不就是那棵救命的药草？！被人们赋予了各种各样神奇功效的药草；只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的药草；只在雪夜才会开花的药草！自己不惜冒死上山就是为了这棵草！这棵可以救命的草，此时此刻就在眼前，就在伸手可及的岩洞里！莫桑稳定了一下心神，尝试着将力量尽可能转移到双臂，尽气撑起上半身，伸出一只手去够那棵绿色的植物……手臂好像短了一些，只差一点……他尽力向前伸手，指尖离那株草只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就是够不到。莫桑尽力伸手去够，没有意识到他的脚由于重心的偏移，正慢慢滑出落脚的石缝！

　　他的手指碰到了叶片！可是……脚下滑空的瞬间，莫桑仍拼命伸手想去够那可以救命的草，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点绿色离自己越来越远。他下意识挣扎，伸手去抓身边所能够到的物体，石头、枯草、甚至是积雪……徒劳地试图减缓下落的速度。他下滑的速度之快，劲道之猛，身上厚重的兽皮大衣都被崖壁间尖利的岩石刮破。莫桑就像个披着破麻袋的可怜小兽般向崖底滚落。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发出可悲的呻吟，他张开血肉模糊的双手，伸向悬在半空中的岩洞……

　　“啊！……”

　　低哑、充斥着绝望的嘶吼在雪夜里回荡。

　　他像个宿醉者那样睁开沉重的眼皮，一抹清亮的月光透过头顶的枝条泻进眼底。他怔怔地盯着悬在头顶上方那个发光的半圆物体看了半天……原来地狱里也有月亮……莫桑自嘲地咧了下嘴，扯动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人死了……还会觉得……疼？莫桑质疑地抬了下手臂，疼得他发出一声闷哼。他咬牙将手抬到眼前，受伤的手掌和手指已被什么人细细包扎过，白色的沙布渗出了几点血色。莫桑盯着自己的手发呆，好像那并不是一只手，而是某个奇异的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可那一举一动间带来的疼痛却无比真实。

　　我还……活着……？！莫桑挣扎着往起坐，平时简单的动作此时却疼得让人不停地抽气。他坐起来环视四周。这是所破旧的房子，遮在窗前的破帘布子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家具上落满厚厚的灰尘，密密麻麻的蛛网悬挂在天花板上，月光透过天花板上的大窟窿照进来。这是……什么地方……？莫桑狐疑不解。

　　“有……有人吗？……”

　　突然，一道黑影从屋顶的大窟窿里一跃而下，落叶般轻飘飘来到莫桑眼前！

　　“你醒了？”

　　来不及对这人的动作表示震惊，莫桑一看到那人的脸，好像忽然间僵住了，停止了一切动作，甚至包括呼吸。他的眼神空洞，灵魂似乎被脑海中某个遥远的记忆攫住了，可他却始终盯着站在眼前的人。半晌，莫桑的眼皮终于眨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震惊、不解和难以置信。他突然听到一声惊呼，无法相信那刺耳的声音居然是人类发出的。

　　那是一个名字，莫桑用一种不像人类可以发出的怪异声音叫出了一个名字——安吉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