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watertree

57、钓鱼

　　方漓山接的是一部传记电影《人间一趟》，电影主角原型是国内一位著名的探险家，其经历具有浓厚的传奇色彩，制作方想将此部电影作为探险家逝世十周年的纪念。方漓山扮演的是青年时期的探险家，青年时期主要在迷茫中徘徊，电影的篇幅侧重于中年时期，所以方漓山的拍摄期并不长。
　　方漓山主动去试这部片子主要被主角的能量吸引，他在大学时就看过这位探险家的纪录片，被探险家的非凡经历和冒险精神打动。作为演员，最大的好处时可以接触到许许多多的职业，走进不同的世界去体验去感受。
　　方漓山此次拍摄地主要有三个，第一站就是西南的某座深山密林，偏僻到几乎隔绝了文明。如果说拍摄《朝天》已经够苦了，那么拍摄《人间一趟》还要艰苦数倍，没有当地居民可以求助，就连剧组落脚的地方都是自己搭的帐篷。连吃住都无法保障，更别提通讯了，方漓山这一去就等于与外界切断了联系。
　　方漓山进组拍摄前和关系较近的亲友都打了声招呼，如果联系不到他不必担心，有事留言他有空会第一时间回电话。
　　方漓山刚走那几天于泓峥还怪舍不得的，这是他们确认关系后第一次异地。身为男友，他有权利有义务关心方漓山的剧组生活，像当初一样每天发发消息也能一解相思之苦，可偏偏方漓山这次深入险境，留于泓峥一个人在A市叫天天不应。
　　但于泓峥在A市也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比如抽空攻略一下岳父岳母以表诚心。
　　于泓峥派助理去方家送过两次礼物，礼物不算贵重，却暗藏心思，送礼找的由头都很自然，让二老不好拒绝。
　　几周下来，于泓峥估摸着可以更进一步了。某天于泓峥回于宅，路过于立崇放渔具的屋子，心生了想法，拐进屋里慢悠悠挑起钓鱼竿来。
　　于立崇正好也在家，还以为于泓峥转性了，不玩骑马改钓鱼了，兴致勃勃地想给于泓峥介绍他爱用的几把鱼竿。
　　于泓峥说：“爸，帮我挑两把最好的。”
　　“你想干嘛？你当我这是渔具店啊？”于立崇警惕起来。
　　“拿去讨好我未来老丈人。”于泓峥漫不经心地说，心想他们这个年纪应该没有不爱钓鱼的吧。
　　“呵，”祁舒不知何时敷着面膜靠在门框边，“拿你亲爹的东西去讨好岳父，可真有你的。”
　　“已经见过父母了？”于立崇问。
　　“看样子就是。”祁舒说。
　　“怎么样，我亲家怎么说的？”于立崇笑。
　　“看来还没有完全拿下，”祁舒揭了面膜说，“这不还想着讨好人家嘛。”
　　夫妻二人一唱一和令于泓峥头疼不已：“你们好像很期待看我失败。”
　　“毕竟精彩好戏总是很难得的，”祁舒转身离开前说，“加油啊。”
　　于泓峥第二天特地空出下午的时间，他打电话给方青柏，接电话的人却是连翠。
　　连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憔悴，在电话那头谢谢了于泓峥的好意，又替方青柏拒绝了钓鱼邀约，说这段时间他不太方便。
　　于泓峥听出不对，坚持问下去，连翠才说，方青柏前几天刚在医院检查出了一个肿瘤，好在是良性的，现在快要进手术室了。
　　方青柏的意思是不要告诉任何人，做个手术本来就不是件多大的事，到处说还显得矫情，要是学生知道了，组团给他送花，他直接出院得了。但连翠一个人忙前忙后，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一松懈就跟于泓峥说了，方青柏在麻醉中还不知道这事。
　　等方青柏做完手术，麻药醒了以后，才发现病床旁坐着一个于泓峥。
　　“不是说不要告诉别人吗？”方青柏首先责怪连翠。
　　连翠张了张嘴还没说话，于泓峥便把水递给方青柏，说：“伯父，漓山不在，您就当我是你们的孩子，我们之间就不要有里外之分了。”
　　“你那么忙，我哪好意思为这点小病小痛的让你分心，听我的，你快回去吧。”
　　“今天本来也没什么事，”于泓峥说，“您喜欢钓鱼吗，我听说这家医院后山有个湖，里面有鱼能钓，改天我推您去那钓鱼好吗？”
　　做完手术医生要求方青柏留院观察一周，这和关在牢房里有什么不一样。方青柏正愁无聊，真是困了有人递枕头，表情明显有所松动。
　　于泓峥说到做到，接下来一周每天都抽空来看望方青柏，钓鱼也兑现了，医院后湖里的鱼个头还很大。
　　“泓峥，我做手术的事千万不要告诉漓山。”方青柏坐在舒适的折叠椅里，看着平静的湖面说。
　　“没有告诉他，我知道，要让他专心工作。”
　　“你也是，忙你自己的事去，不用三天两头跑医院来。”
　　“我最近不忙，正好也想钓鱼，我们结个伴不是更好。”于泓峥说。
　　方青柏盯着水面上的浮漂好久不说话，正当于泓峥以为方青柏睡着时，方青柏说：“漓山以前出过一次很大的风波，我记得很清楚，网上流传的两张照片差点让他身败名裂。”
　　“当时我问他照片是不是真的，他有没有做……不光彩的事，他不说话。漓山是这样的人，宁愿沉默也不愿意说谎……”方青柏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其中太多利益牵扯，太多灰色地带，我担心他越陷越深，泓峥，你懂我的心情吗？”
　　方青柏对于泓峥和方漓山的感情隐约有了猜测，但不愿意细想。当初轰轰烈烈的那场风波同样带给方青柏不可磨灭的悲伤。如果方漓山和林又西顾美心有扯不清的关系，难道和于泓峥就会是清白的吗？
　　“伯父，我非常能体会您的心情，”于泓峥身体微微向方青柏的方向转，“其实我和漓山曾在一起过，后来因为一些事分开了，美心和又西是我们共同的朋友，照片里发生的事我也知情，只是曝光之时，我和他已经分开了。”
　　于泓峥继续说：“经历过分别，我们比谁都更加珍惜这一次相逢，我向您保证，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方青柏盯着湖面，忽然浮漂动了一下，方青柏立即站起来提起鱼竿，是一条大鱼，正要收线的一刹那，鱼又跑了，在消失在湖中，湖面恢复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是错觉。
　　方青柏在湖边站了很久，望着鱼消失的地方，说：“我一直希望漓山能按照我的意愿做事，给他下达过许多命令，他性格平和不和我争，很多事确实按我说的做。但刚才那一瞬间我恍然发现，在每一个决定他人生的转折点都是他自己做选择，从一开始我就无法控制他的人生。”
　　方青柏的手放在于泓峥肩上：“泓峥，你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你们自己的人生，自己看着办。”
　　那天回家之后，于泓峥正好收到了方漓山报平安的消息。方漓山在剧组的拍摄安排也发了一份给于泓峥，按照拍摄安排，这几天方漓山应该结束了在林区的拍摄，正前往下一个拍摄地。
　　下一个拍摄地是一个偏远的小城，剧组为还原上世纪探险家的真实生活，特地找的不发达的地区，但也比没有通讯的林区强。
　　于泓峥突然很想听方漓山的声音，电话响了几声，方漓山接通了，收到于泓峥的电话他很高兴，但疲惫也掩盖不住。
　　“泓峥？”
　　“在那边顺利吗？”
　　“挺顺利的，就是洗不了澡。”方漓山扯起嘴角笑了下，其实拍摄过程很辛苦，方漓山只挑出最不值一提的事说。
　　“到酒店了吗？”
　　“到了，刚洗完一个痛快澡。”方漓山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忘记发出愉快的音调。
　　“宝贝，你有心事？”于泓峥轻易就能听出方漓山不在状态。
　　方漓山呼出一口气，像是无奈也像是解脱，原来他什么状态都能被于泓峥一眼看穿。方漓山说：“事情很突然，我也还没反应过来，在你打电话来之前，我收到了一条匿名消息……”
　　方漓山离开林区后马不停蹄地坐车前往下一个拍摄地，拍摄太过劳累，他直接在车上睡过去了。在剧组安排的酒店安顿好之后，方漓山才从小杨那拿来手机看消息。
　　首先和家人朋友报平安后，他发现手机里有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是几张照片，和一句话：你不能勾搭上于泓峥就忘了我的好呀。
　　照片里方漓山和于泓峥在马场骑马，正是他们察觉到被狗仔偷拍的那天。
　　是谁？听对方的话似乎和方漓山认识。对方想干什么？提醒？威胁？不管对方出于各种目的，以这种方式联系方漓山，一定不怀好意。
　　方漓山洗澡时一直思考这些问题，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刚洗完澡就接到了于泓峥的电话，且他很轻易地就发现了方漓山的不对劲。
　　方漓山如实告知，说完还反过来让于泓峥别担心：“干这一行的被狗仔拍很正常，我也有一些圈内朋友被狗仔私信要挟过，你不用紧张。”
　　于泓峥说：“你把号码发给我，我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