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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过度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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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说完呢。”
雄虫这句话的尾音听起来又轻又软,像是在撒娇。
一瞬间,罗奈尔德只觉得被触碰着的那一小块皮肤,哪怕还隔着层布料都开始发烫。
他抬起另一只手掩饰般地揉了揉耳朵,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克莱德看罗奈尔德一直没回答,甚至连身都没有转,直接拽着对方就往和卧室连通的休息隔间走。
碍于身高,他只能垫着脚把罗奈尔德往沙发上按,而高大强壮的雌虫也温顺地、顺着肩膀上的小小力道坐下。
罗奈尔德坐好后,克莱德还是没有松手。
他直接把一条腿跪在罗奈尔德的腿侧,一只手压着对方的肩膀往后倾的躺椅椅背上靠。
罗奈尔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身体已经紧张地像一块石头。
可这块石头却顺从地展开,最后一整个躺在了躺椅上,看上去美味又柔软。
克莱德开口了,他语气严肃,一点儿都没有意识到此刻他们的姿势多么不妙。
“你下次再这么生气不理我,我就一整天不跟你说话。”
这个威胁虽然是用刻意压低的声音说出来的,但内容幼稚极了,就像幼年期虫崽子们的打闹。
更何况,说出这句话的,这还是自己心爱的雄虫。
雄虫穿着自己为他定制的整套衣衫,黑色发丝自然垂落,扫在那小半截白皙的脖颈上。
顺着看过去,是被扣得严严实实的衣领。
这种布料滑软细腻,但对雌虫来说太过脆弱,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撕开,露出里面包裹着的美妙果实。
对于罗奈尔德而言,这是顶级的诱.惑。
他得极力克制住自己,才能避免做出什么让雄虫觉得唐突又无礼的事。
罗奈尔德偏过头,不去看面前的美景,声音低哑道:“嗯。”
但在不解风情的克莱德看来,这幅神色躲闪的样子就是嘴硬的敷衍而已。
他也不管不上别的了,满脑子都是赶紧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克莱德按照一开始就打算好的那样,直截了当道:“我要和你签订契约。”
罗奈尔德被这句话弄得彻底愣住,但也没有追问,只是点头答应:“好。”
克莱德本来还因为对方的敷衍而有点不高兴,但看到罗奈尔德这样爽快地答应后,又生不起气来了。
“你连签订什么契约都不问的吗?”克莱德有些无奈:“要是全部是对你不利的条例怎么办?”
罗奈尔德却对此毫不在乎,甚至理所当然道:“是你的话,那样也无所谓。”
这种话对于克莱德来说,比一句“喜欢”的份量要重得多。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毫无预兆地解释起来。
“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是我想告诉你的东西,关乎到其他虫族的生死。他们信任我,所以我只能想到用这样的方式把事实全部都跟你说。”
克莱德的嗓音并不算低沉,每当他不刻意伪装时,听上去总是有些清冷,像是无情。
但罗奈尔德却从不这么觉得。
在深海中找到对方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只雄虫其实有着谁也看不出来的、柔软无比的内心。
他大起胆子抬手,把手掌搭在对方的背上。
罗奈尔德稍稍用力,于是一直故作强硬撑在上方的雄虫,一下子就被他拉进了怀里。
雌虫的身体向来结实又充满包容力,这会儿把纤细的雄虫能彻底裹住,像是没有底的沼泽,能把置于其中的一切都全部吞噬干净。
这本该会让人感到些压迫,但从前世起就厌恶肢体接触的克莱德,此刻却一点儿也不排斥。
他抓过罗奈尔德的手,让对方放出一丝精神力来,然后艰难地调动起自己体内的精神力,快速地签订了契约。
随后,克莱德找个了舒服的位置,直接窝在罗奈尔德的怀里不动了。
原本计划是和对方好好坐下谈一谈,但演变成这样克莱德也觉得没什么不好。
他把前天晚上在米勒克了解到的一切全部都说了个透,也包括了自己承诺要替校长爱德华解围的事。
说完这么一连串的事情后,克莱德觉得有些口渴。
但他此刻却突然犯了懒,一点儿也不想从这里离开。
克莱德摇了摇罗奈尔德的手臂,毫不客气地提要求:“罗奈尔,你用精神力变杯水出来吧,我渴了。”
罗奈尔德先是一愣,随后眼里立刻带上了笑意。
有什么比看着一只浑身是刺的漂亮小猫,逐渐朝你主动靠近,甚至开始主动蹭你手指更让人心动的呢?
他看着捧着冰杯子小口小口喝着水的雄虫,只感觉胸口又满又暖。
而本来好好喝着水的克莱德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把冰做的杯子往罗奈尔德手里一递,留下一句“等我去拿个东西”就一下子跑没影了。
罗奈尔德看着空荡荡的怀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轻轻一捏,手里的冰和水就全都瞬间消散在了空气中。
很快,克莱德就拿着一个皮革袋子走了进来。
他熟练地盘坐在地,把面前袋子恢复到正常大小,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掏出来一大团布。
等克莱德把那层布一点点展开时,罗奈尔德才认出那是件被挤得皱巴巴的衣服。
罗奈尔德:......
他的雄主是不是有点儿太不拘小节了?
只是等看到那里面的东西时,他就像受到了猛烈一击,连呼吸都忘了。
因为怕不小心碰到,克莱德就直接把东西放在地上。
然而他刚准备说一说这东西的来历,一抬头,就被罗奈尔德的表情吓住了。
克莱德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放轻了动作、伸出手去抓罗奈尔德的衣袖:“罗奈尔,你怎么了?”
罗奈尔德像是被这句话惊醒似的,他已经屏住呼吸很久,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雌虫的体质强悍,按理说就算是高强度的体能战斗,也不至于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成这样。
但罗奈尔德就像无法呼吸似的,跌坐在地,开始越喘越快。
这情况怎么看都不正常。
克莱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准备跑去找卡普林帮忙,就被牢牢抓住了手腕。
罗奈尔德的力气很大,克莱德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碎了,但他还是咬牙忍住没挣扎。
他折身半跪在罗奈尔德面前,急得不行:“我得去楼下找卡普林来帮你。”
但罗奈尔德却固执地握着克莱德的手腕,他难受得说不出话,只是一下一下地摇着头,怎么也不愿松手。
克莱德无法,只能抱住似乎已经意识不清罗奈尔德。
这么一抱,克莱德才发现对方竟然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浑身全是冷汗。
克莱德也顾不上隔着这么远能不能有人听见,只是用最大的声音喊:“卡普林先生!”
“卡普林!!!”
随着他嘶哑的叫声,一个身影猛地撞开房门冲了进来,正是公爵府的亚雌管家,卡普林。
卡普林快速地检查了罗奈尔德的状态,然后从手腕上的简易收纳道具里掏出一瓶深紫色的药剂。
“请把殿下的头抬起来。”亚雌语速极快,连对雄虫的尊称都顾不上说。
克莱德赶紧照做。
卡普林把瓶口凑上罗奈尔德的嘴唇,另一只手稍稍用力,趁着罗奈尔德松开牙关的时候,毫不留情地把那药剂往他嘴里倒。
公爵显然已经无法正常对外界做出反应了,于是倒进去的药剂呛进了气管,让他咳嗽不停。
但卡普林并没有停下。
罗奈尔德咳嗽间不断有药剂从嘴角溢出来。
药剂混着生理性产生的泪水往下滑,弄脏了被整整齐齐精心打理好的银发。
克莱德有些不忍,但他看出卡普林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所以也没去阻止对方。
他不停地拿自己的袖子去擦那些溢出来的液体,希望这场折磨能快点结束。
当一整瓶药剂都用完时,罗奈尔德终于冷静了下来。
但他的状态明显有异,像是克莱德曾经见过的、被注射了镇静药的人一样,双眼无神,浑身乏力。
卡普林虽然是亚雌,但力气比一般的亚雌大了不知几倍。
他搀起瘫靠在克莱德身上的公爵,并很快就把对方扛到了自己背上。
卡普林的一系列动作速度很快,显然已经是做过无数次。
克莱德默默地和对方一起把罗奈尔德放到床上,才转身去洗漱间取来了打湿的毛巾。
他擦拭干净残留在罗奈尔德皮肤上的药剂,又找了套宽松舒适的衣服帮对方换上。
做这一切时,罗奈尔德好像已经睡着了,一动不动。
但无论是那双半睁着的眼睛,还是那频率低得过分的心跳,都证明了他根本不是睡着了那样舒适。
就在克莱德站起来的一瞬间,心脏就像是被谁狠捏了一下那样,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
克莱德毫无防备,直接被这股痛楚击得双腿无力,脚步踉跄跌倒在地。
公爵府里铺满了厚实的地毯,克莱德这么一摔虽然没感觉到多疼,但也还是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在意识朦胧间,他看见正在休息间打扫的卡普林扔下手里东西后,立刻朝他跑来的模糊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