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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番外 ...

  •   秦牧

      “我是大秦公孙牧,我愿献祭自己,自绝于天地,我的先祖啊,大秦已经无力回天了,你若有知,便让胡亥暴毙而亡!”

      不足九岁的幼子颤着手,扶着那搭弓的架子起了身,然后摸着那把弓上的铭文,笑起来,突然泪水滑过面颊。

      他对着弓箭笑,笑得悲凉绝望,他只是在重复他生前的动作,对着那大父留下的遗物笑着念祷词。

      他的魂灵飘渺,他的眼睛失光,他的声音嘶哑,他已哭泣了太久。

      “我的先祖,请你杀了这个畜生。他让我失去了一切,我的阿父去岁为了保全我与兄长姐妹自刎了,疼爱我的叔伯兄弟也尽皆伏诛,我失去了家。恍惚三四月,我马上连大秦也要失去了,我都可以看出来秦要亡了,可胡亥还在建阿房,冯李二位丞相上书进言劝阻入狱。我的兄长越是个笨蛋,明明胡亥容不下我们,还要和其他的笨蛋兄长们一起帮李先生和冯先生求情,一起被判了腰斩。”

      “我救不了他们,可我不能任由阳光暴晒他们的尸首,虻蝇乱飞,蛆虫吞吃他们的血肉。所以我趴在冰凉的石板上不停地求情,我跪出了血,直到被人拖下去,也没有等来胡亥。我忍不住咒骂了他。现在,我也要死了,赐死我的人已经要来了,我要跟我的有些兄长一起死在白绫下了。哈哈哈。”

      “想来此弓时时擦拭,才连一点灰都没有,这与那杯子是你皇大父赐你父的,是吗?”

      琇莹作为他的先祖,被他召来,他走到孩子的正面,坐在地上,望着那面前身上满是怨毒的黑气,吐着血的小孩子,轻声道。

      “你自己备的这杯酒想来很苦吧,孩子。”

      那孩子没听见。

      群里的人一起沉默着。

      三世抱着他据说被乱刀砍死的大爹,“杀千刀的,胡亥是吧,老子记下了。曾叔大父,孩儿和六儿给你磨把神兵,今天就砍死他个崽种。”

      四世已经哭得喘不上气了。

      “越祖宗是这样死的吗?炸死他吧,孩儿手中有地雷。”

      五世抹了一把眼泪,默默出声,“我现在去墨家,想办法给老祖宗捎武器。”

      高呜咽出声,扶苏已经流了一脸的泪了。他没想到后世这么惨。这个时代的他干什么去了,父皇逝了,他不该争个皇位吗?

      那边小孩的眼泪依旧喷涌,面容的表情狰狞,声音带着小孩子特有的尖利,他只顾着倾诉自己的痛苦。

      “活该!他们活该!什么大秦的公子啊,大父早已经去了,我们连条虫都不如。秦公子都成肉泥了。宗庙供奉的先祖,你们为什么不看看,那么多人,那么多血!也对,你们不过泥糊的木头罢了,陈胜虽死,可项梁起兵势大,朝中还要百般钳制章邯,章邯叛逃,迟早的事。马上你们也要被烧死了。我们一起死吧!最好胡亥也可以被烈火焚身,死无葬身之地。”

      他笑出声,笑出泪,他高昂着头,狂心烈火。

      “我是大秦公子,大秦公子要有自己的死法,只可我自绝,绝不为他人所杀,我做不了什么,只求我的血一定要惊醒我的其他兄弟姊妹们。走吧,离开咸阳。秦失其鹿,秦失其鹿,回天乏术,回天乏术!”

      琇莹想摸一摸他的脸,替他擦干泪。

      可是却穿过了他。

      他现在是个活人了。

      他心疼的点了点那孩子的眉心,欲将他收入袖中。“好孩子,大秦不会亡的,叔大父向你保证。”

      这个孩子是极聪明烈性的,他已经看见了帝国的末日,可他无力回天。

      他痛苦挣扎,自饮毒酒,想警示他的家人离开。

      咸阳不是家!

      可又留着怨恨,停留人间。

      他在这里绝望的等,等大秦亡国,等他的信仰崩溃。

      外面春和景明,鸟语阵阵。

      小孩子却坐在地上,他偏头看向外面的春景。

      “无妨的,我自己都救不了,乞求旁人无用的,我等着,等烈火燃尽,等我秦亡。”

      琇莹却又加大了力气,他不能让这孩子做怨鬼,永世修不得轮回,他们俩拉据着,小孩子挣扎,直到一声手机中嬴越传来的一声,“阿牧。”

      他仿若看见了自己的兄长,力度渐消,化成巴掌大的小人,被琇莹放入袖中。

      他再次睁眼时,迎面就是一个高大的,很像大父的男人。

      那个男人说,你愿意做朕的太子吗?

      过了半月,他才知道这个男人挽救了大秦。

      他命不久矣。

      他说需要一个继承人,来让大秦稳定。

      秦牧不知道这个好像大父的人为什么选他,但是他愿意。

      他成了太子,他努力学习。

      可是时间太短,那个人还是在几个月后死了。

      他很怕,他怕自已撑不起来。

      可是当那天送走棺椁过后,他在灵前看见了那个喜怒从不形于色的男人对他勾唇一笑,[小牧,朕来教你成为真正的皇帝的。]

      他的天爷!

      老祖宗显灵啊!

      章邯

      他在听从他陛下的命令劫粮道半途被发现了,尽管死战,仍成为了俘将。

      他失败了。

      那他的陛下只有一条路,焚尽咸阳,葬生火海。

      他的陛下不满十岁,他的陛下仁慈明睿。

      他的陛下说来日方长。

      他的陛下再也等不来夏日兰池采荷。

      他应自刎,殉他大秦。

      就在他提剑时,一个人拦住了他。

      他说了很多。

      他说他叫萧何,陛下是他君上的幼弟,他们君上欲立陛下为嗣。

      他放下了手上的剑,与那人约了几个月后回咸阳。

      那个人没有骗他。

      几个月后,他在咸阳见到了他的陛下。

      只是他的陛下变了。

      他现在是大秦四世,他对他很亲切,唤他章将军,可不一样。

      不是说现在的陛下不好,只是不一样。

      他的陛下一身清隽,温文,是拂柳风。

      他的陛下笑的时候像是天月将出,皎皎洁白。

      他的陛下天性刚烈坚韧,爱民如爱已。

      他的陛下不是像先皇一样,眼眸总带着深海。

      他总是在想,是不是大秦压在陛下身上太累了。

      可是不是。

      陛下不是陛下了。

      因为他念那首《西洲曲》,期待他的陛下为他补上全诗时,那位陛下好奇地问,“将军是有思慕的良人了吗?”

      他不知道他凭着多大的力气才勉强维持自己不失态。

      他的陛下不在了,没留下只语片言。

      陛下许下的泛舟采荷之约也不作数了。

      他后来渐渐与陈平走近了,陈平本是不待见他,可是慢慢的,或许他也觉察出了不一样了,他看着小陛下的眼神和他一样哀伤。

      他依旧忠于大秦,只是夏天养成了泛舟喝酒的习惯。

      陈平也会相陪,他喝着喝着酒,就会骂人,说一茬混话。

      “那个混蛋,说要带我去当卢卖笑换鸡的。”说完后,又酹酒于池,好像这样也像他在哭,“走的时候,连个口信都不捎。”

      他大抵也醉了,倒在藕花丛中念了两句诗。

      “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

      秦彻

      咳,Every one,Hello啊!

      我是秦彻,大秦五世皇帝。不用太了解朕,因为朕是我家活得最久的。

      呃,有点地狱笑话了。

      首先先容我介绍一下我的家人,我家有点复杂,勉强算是个重组家庭。

      这都是因为十几年前,大秦出了个二世,叫胡亥,他和那个赵高是超级超级大的心理变态,伙同宗室,把他们嬴秦王室给干灭族了,把大秦也搞烂了。

      我爹公子嘉树都死在那场大乱里。我是个遗腹子,后来,我娘就被胡亥吓得难产了,生下我就撒手人寰。

      好在子婴兄长愿意庇护我和青邑姐姐。

      后来,三世陛下就平定了乱世,把那些魑魅魍魉都给弄死了。

      哦,对了,我说的不是牧兄,虽然子婴兄长说牧兄也是三世,赵高就是牧兄杀的。

      子婴兄长让我永远记得,牧兄曾为我们做的,永远不要做胡亥那样的人,要爱惜苍生,知道感恩。

      我都记下了,但牧兄自已都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当过三世。

      但没有关系,牧兄是我的兄长,我像爱大秦一样爱他。

      好了好了,继续说那位伟大的三世陛下,真是天妒英才,他继位几个月就死了。他死的时候,不少现在的老臣都哭得跟当年死了大父一样,当然,这也是子婴兄长说的。

      我当时太小了。

      然后牧兄就登上了皇位,是秦四世。

      牧兄很厉害,他在位时,天下恢复了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对,你们没看错,我牧兄也死了。

      他死的更早,才做了十二年的皇帝就死了。

      青邑姐姐说牧兄身体太差了,他太累了。

      牧兄当时笑得很从容,他好像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又对虚空说话,说当立谁?对,牧兄总爱对虚空说些我只能勉强听懂的话。

      牧兄没有孩子,青邑姐姐没有孩子,子婴兄长也没有孩子,我,我十三岁,我也没有孩子。

      立谁啊!

      一群人没有一个有孩子的。

      说起这个我就想骂死那个胡亥,我子婴兄长和青邑姐姐因为经过差点亡国之乱,落下了阴影,不喜欢跟人亲密负距离交流,因为有人在身边,会害怕是来刺杀的。

      我牧兄的身体三天小病,五天大病,像是被瘟神洗劫过一样。

      我倒是想,可我今年十三,我自已还拿自己当个孩子呢。

      这一家四口,都绝后了。

      我要是牧兄,我也愁。

      但是牧兄只愁了半天,当天晚上,我就入主咸阳宫当太子。

      喵喵喵,我?牧兄,你不是说我心性跳脱,当皇帝要心性坚韧的吗?

      可我还没问出啥。

      我牧兄走了。

      他走的时候,还在冲号啕大哭的我笑。

      “阿彻,莫怕。”

      我忍不住抱他,想要他暖起来,可他只是碰了一下我的手,他永远紧皱的眉头在那一刻松缓,他像是睡了。

      守孝一年后,我登上了皇位,子婴兄长辅政。

      说起来,子婴兄长那时年纪不大,却已经辅了两代帝王,是三朝元老。如果我也死了,我子婴兄长就是四朝元老。

      二十多的四朝元老,我忍不住想笑。

      笑着笑着落了泪,因为我好像看见了牧兄。

      他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一代不如一代”

      我听见那个男人说道。

      我天,活见鬼了。

      后来,后来,事实证明管理国家很简单啊,只要开通人才渠道,把适合的人送到适合的地方去,只要兼听爱民,只要保持进取吞土之心,只要不放弃改革,便可以做明君。

      我活了挺久,活到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有四个孩子,很像曾经的我和子婴兄长,青邑姐姐,牧兄长。

      我很爱他们,他们很爱彼此。

      我是少有的不迷信方术的皇帝,不是因为始皇的例子在目。

      而是因为在我初执政的十年里,有两只鬼伴了我很久,直到我成为真正的皇帝。

      那是我的牧兄和那位三世陛下。

      我不畏惧鬼神,不想长生。

      因为我很想很想再见他们一面,很想很想窝在哥哥姐姐身边撒娇啊!

      “嬴彻!”

      子婴兄长。

      “走吧。”

      牧兄。

      “混小子,还让我们来接。”

      青邑姐姐。

      胡亥

      胡亥记得自己是被秦牧给戳死了,可是他浑身还是一阵阵的刺痛。

      他睁开眼,才知道自已正在油锅里被反复煎炸。

      “哟,醒了。”

      那个跟父皇有点像的男子笑道。

      “稷祖宗,祖宗们说先用你的十八层地狱试验一下他的灵魂状态是否稳定。朕阿母的炸弹等着他呢!”

      一个眼上带着奇怪东西的男人回道。

      那个稷祖宗笑起来,一口白牙铮亮,他上手调了温度,胡亥被炸得通红,发出杀猪般的尖叫声。

      “放心,好着呢。不会浪费政儿耗费精力,和天道交易,特意把他弄来。”

      五世嗯了一声,勾起了唇角。

      甫一出门,就看见了扛着腰斩刑具的扶苏祖宗和驾着五匹马,肩上背着剁肉刀的李斯联袂而来。

      他连忙让了道,只听见一向脾气好的李相笑得阴恻恻的,“臣打算一边给他输气运,一边细细地剁成臊子,反正陛下说了他有气运就死不掉。”

      他一向敞亮的扶苏祖宗附掌点头,“李相做的好啊!”

      五世笑得更灿烂了,去他孝宗祖宗那里多吃了一碗羊肉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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