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骰子》三途河边的枫树

2、第二章

　　经过昨晚的闹剧在加上在山上养成的早睡习惯，伊烛虽因有美人在侧生出无由来的羞怯但仍撑不住困意昏昏沉沉睡了；第二天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怀中一片凉意还软乎乎的猛地一惊这才发现刚认识的少年竟不知何时又凑了来在他怀中睡得正酣。伊烛虽仍感羞恼但鬼使神差地开始细细打量怀中的少年：
　　无瑕晶莹的皮肤好似河底被水流冲击打磨出的光滑透亮的玉石但冰凉苍白得有几分死寂，轻轻按上他的胸膛——却是有心跳的。又忽地注意到在少年的左臂上有条奇异的符文，缠绕着少年纤细的胳膊，似是一条小蛇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身子里，绘得极精细连鳞片上更细小的符文都清晰可见。再回想着昨晚那粲然的星眸……难怪叫忘华，不管何人何物在他面前都得丢盔弃甲，忘却自己的这世间的一切光华。
　　“你说……苍生是什么呢？”忘华微微扬着头儿神情是罕见的迷茫“不是所有伤天害理的人都能被教化，伤天害理又是什么呢？”
　　两人此时已出了小镇并肩在船前坐着，小船悠悠荡荡，耳边是哗啦哗啦的水声还有树叶与风儿沙啦啦簌嘻嘻的歌谣。闻言伊烛也愣着，思索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苍生……我是没想过去护的。人嘛，我无父无母是师父拉扯我大的，我虽敬重感激他，但……师父那么潇洒随性也安于躲在小小的村庄里只做点乐善好施，似乎也不需要有什么人保护他。我似乎从来都不知道要守护些什么，更别提想着苍生究竟是什么了。”伊烛有些讪然“也就师父教我习武我便就习了让我去山上吸收灵气炼出法力我便也就去了，就连和师父分别我都没想过多少。”
　　“昨日那些小家伙终究是刚入魔，极好教化，我便救了，若是遇了入魔深的，一去不可返的……你说，我当怎么办呢？”忘华的最后一句呢喃细如蚊呐。
　　“你说烧人放火的就是该杀的么？若不杀他们被害的又当如何？被害的若杀过那凶手全家呢？一环一环……又当如何？屠戮了数万人就是恶吗？救了数万人就是善吗？救善救恶，做善做恶，孰是孰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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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烛也不知该怎么答，只觉心中澎湃着。
　　“为什么有善有恶？辨认善恶可有规则可依？就像长短粗细……可能辨别？如何辨别？传闻天地万物由混沌生…既由混沌生可能再化一回归混沌？回归后……当如何？……”忘华激昂的声音又渐渐小了。
　　“阿烛，我是不是好蠢。”忘华呆呆地抱膝坐着维持着仰头看天的姿势。
　　过了良久没闻见伊烛的答复，忘华也渐渐回了神儿，他猛地摇摇头，一丝笑容攀上嘴角，又恢复了往常的神情“阿烛，莫要笑我。”他扑过去捧住了阿烛的脸，有几分正经有几分不满。
　　伊烛张了张嘴，还是吐不出个儿字来。他过去的十几年就是按部就班地师父说什么是什么，玩乐…看别的孩子放风筝什么的也未有多大兴趣，师父呢……终日忙着帮助村民对自己也不过教习些武术。而且师父傻乎乎晕乎乎的，饭和家务还得他做，虽师父也时常觉得自己不负责，但无奈实在不会。至于这样还能把自己养大的原因……师父乐善好施而且来了后整个村子的土地也奇迹般地开始有了生机，再加上那张俊俏脸蛋儿，村民自是极喜欢的他的，这家帮帮那家帮帮也就稀里糊涂过来了。
　　伊烛晃了晃头，自己竟也恍神儿了。收回思绪，再看忘华，又是懒懒的无赖模样，窝在自己怀里不起来了，看样子也不在乎他回没回答自己。不知是不是被这古灵精怪的人儿感染了，伊烛轻轻掐揉着他腰间的软肉“你是人间正道，你做得就是真理。”说完伊烛便后悔了，自己在胡扯些什么；指尖传来热气忘华的腰间竟被自己弄红了一块儿，伊烛简直想抽自己几巴掌，人家在那儿心怀大义问大道，自己在这儿胡扯下作，一时又慌张了。忘华感受着身后人的不断吐蒸气儿的躁动不安，嗤嗤地笑了，“这人是当真好逗弄，而且……也没那么正经淡漠嘛。不过…他说得也不错，这些问题越想越混沌，信自己所为即为对便是了。似乎也有些不合适，但再想下去不比之前明白多少便是了。”
　　渐渐的天边染上一片片赤红再渐渐的赤红褪成了浅粉浅紫浅蓝，日月同悬在天上。
　　“阿烛”忘华似笑非笑地道，“嗯？”“沉思往事立残阳，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接下来又不知是什么混帐话了，伊烛暗想“阿烛，多疼疼我，往后有个念想。”伊烛不应，看忘华做何反应：一道凛凛寒光直冲着自己咽喉飞来，伊烛大惊手忙脚乱地闪避刚堪堪稳了身形，却又见数道寒光紧接着招呼了来；直接把自己逼得落了河。伊烛不会水，连呛了几大口“忘华…”“嗯？”忘华闻声也跳入河中，一揽伊烛的腰身，竟带着他沉了河，堵住他的嘴给他渡气“应不应？＂忘华传讯道，伊烛被他闹得又羞又急，连连点头；见此忘华才脚下轻飘飘一点带着伊烛回了船上，好以整暇地看着伊烛羞恼的脸，湿衣服下隐隐若现的肌肤。伊烛在心里暗骂忘华，但硬是张不了口，忘华也似是看穿了伊烛的想法“自己笨，赖谁呐？”伊烛慌张地想用扇子点火烘干衣服，往日得心应手的小法术此时却硬折腾不出一点火苗，忘华笑盈盈地从背后握了他的手“这样。”唰，火焰果真起了。但伊烛此时如避蛇蝎般避忘华“我，我自己可以！”谁知挣脱开了忘华那火焰便也熄了，最后竟只能任由忘华贴着自己，身上因为羞恼烧得厉害，偏生忘华一只手还不老实地在他腹部游走，美曰其名别着凉了，一时身上如同蚁噬，抓心挠肺坐如针毡；又想及忘华的那句嘲讽，更添不少气愤。
　　日落了，入夜了。
　　“气就跟我打一架吧，随时奉陪。不过，现在该睡觉了。＂忘华说罢便扯了毯子拱到伊烛怀里，觉到他想反驳“我累了。”理直气壮的口气更是让伊烛气火攻心，把忘华揪起来，一扇子扫过去，忘华虽避开了但却歪倒在船上，一脸无辜委屈之态“阿烛。”长长的发辫铺在船上，发捎浸入水中，映着漫天星河，亮闪闪的，眸子也亮亮的，正盯着自己看，身上的铃铛在风中轻轻地响。伊烛见此情此景，只觉脑中一团浆糊，气也不知跑那去了，胡乱说了句自己都不知是什么的话，自顾自地扯来毯子和衣卧了；忘华见状起身蹭到伊烛身边，空灵的铃声扰得伊烛心烦意乱，连领口被忘华扯了开都没觉出。“太热了。都满身是汗了。”忘华蹭蹭伊烛的脸颊，摸摸他的胸膛。小声嘀咕道“捂这么严干什么。”说罢将自己上衣也除了，贴了过去。伊烛：“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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