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回收站》方得几休

12、星期八和你在一起

　　陈织杳与许存周回去时，林温霜还坐在餐厅里等着二人。
　　脸色黑的不像话。

　　“去哪儿了？”林温霜质问。
　　许存周偏头看了眼哭的双目猩红的陈织杳，再次同林温霜撒了谎：“上午和同学聚餐去了，晚上心悦广场有中秋演出，又在那儿看了会儿。”

　　“抱歉阿姨，”许存周掏出手机，向眼前的林温霜解释：“手机没电了，没能及时联系您。”

　　“下次不能这样了。”林温霜心中有气，但许存周毕竟不是自家孩子，态度又诚恳，她就算有百般怨气，也终究没说什么。

　　“吃饭了吗？”林温霜问：“没吃的话，来吃点。”
　　林温霜为了这次中秋节准备了很多菜系，都是两人爱吃的。

　　“还没。”许存周拉着陈织杳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落座后，替陈织杳拿了双筷子。
　　陈织杳接过，努力压制心中被陈仓覃放鸽子的不悦与委屈，可鼻头的酸涩怎么都忍不住。

　　许存周拿公筷替陈织杳夹了几块陈织杳最爱吃的香菇，放到她跟前的小碟子里，“多吃点。”
　　陈织杳抬眸看看许存周，拿起筷子，夹许存周递放到她小碟子里的菜。

　　林温霜抬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陈织杳。
　　身为母亲，她怎么可能看不出陈织杳的异常。

　　吃过晚饭后，林温霜单独将陈织杳叫到了房间。

　　“不开心？”林温霜关上房门后问她。
　　陈织杳点点头，知道自己瞒不过林温霜，于是反问林温霜：“为什么要跟爸爸离婚？”
　　林温霜闻声面色一僵，别过头去，不再看陈织杳，只留给她一句“这不是你该问的”便离开了房间。

　　陈织杳望着林温霜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每当她与林温霜提起这件事，她逃避性地选择不回答。

　　明明他们二人还是相爱的，为什么会离婚呢？
　　为什么呢？

　　陈织杳想不通。
　　可当今日的陈仓覃再次失约时，陈织杳似乎明白了一部分原因。
　　大概是因为陈仓覃总是失约吧，他似乎从来没有重视过约定。

　　回到房间后的陈织杳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躺到了床上。
　　手机重新插上电源后，过了两分钟才显示开机。

　　开机后。
　　陈织杳试图在微信中寻找陈仓覃联系她的痕迹。
　　可是却什么都没有。

　　他失约了。
　　甚至不愿与她解释他失约的原因。

　　望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陈织杳苦涩地笑了笑，随后放下手机，沉沉地睡了过去。

　　许存周地房间就在陈织杳的隔壁。
　　回房时，许存周一抬眸就撞上了刚从陈织杳房间出来的林温霜。

　　她们二人又不欢而散了。
　　自从来到这个“家”后，许存周总是能看到母女二人不欢而散的场景。

　　许存周是这个“家”中的外人。
　　他不能插手她们之间的事情。
　　他也没有权力去插手他们的事情。
　　他只能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

　　许存周摇摇头，随后推开门，步入那个为他准备的房间。

　　…

　　后来的日子就和普通的高中生活一样。
　　紧张、忙碌又平庸。

　　陈织杳似乎将陈仓覃失约的事情放下了，但又好像并没有完全放下。

　　体育课跑完操后，体育老师便解散了队伍，让同学们自由活动。
　　陈织杳一个人转身去了操场的看台上，低头翻看手机。

　　许存周站在看台下盯着陈织杳的身影看了一会儿，而后才抬步走至陈织杳的跟前，侧身坐下。

　　陈织杳见许存周凑过来，这才偏头问他：“你怎么不去和他们打篮球？”
　　许存周简单地活动了下手腕，“今天手腕有些不舒服，不是很想打。”
　　“碰到了吗？”陈织杳下意识地拉过许存周刚刚活动地手，低头耐心地检查着：“是不是动到筋骨了？”

　　“可能是吧，”许存周淡淡的应了声，“马上就十月一了，你要不要出去玩一趟？”
　　“玩？”陈织杳抬眸看向许存周，眼里闪过一丝期待，可很快就又暗淡下来，松开握着许存周的手说：“现在还能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有很多啊，”许存周收回被陈织杳检查过的手，偏头望向远处正在自由活动的同学，：“你看，他们玩的那些，不也很好玩吗？”

　　陈织杳顺着许存周所看的方向望去，但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她对那些并不感兴趣。
　　那些对她来说也并不是玩。
　　只是一项简单的娱乐项目。
　　一个可以放松心情的游戏罢了。

　　“你想去看看你爸爸吗？”许存周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问她，“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赴约吗？”
　　“不想亲口问一问他吗？”
　　“……”

　　许存周忽然转变的话题打了陈织杳一个措手不及。
　　她不明白许存周是怎么直接从“玩”蹦到要不要去看看陈仓覃的。

　　虽然她也很像去看一看他，可那又能怎样呢？
　　林温霜是不会同意她去看望陈仓覃的。

　　更何况。
　　陈仓覃这么的不守信用，她凭什么回去看他。

　　“想又怎么样？”陈织杳早已习惯了陈仓覃的不守信用，可心中还是赌气，“他总是有各种方式失约，根本不需要原因。”
　　“就算我真的问了他，以他的性格，他是不会告诉我真正的原因的。”
　　“与其得到一个他关于失约的谎话，我不如一开始就不问。”
　　“一开始便不邀请他来看我。”
　　“……”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邀约，便不会有此般失落的心情了。

　　一个人想要失约怎样都会失约。
　　哪怕是他这次已经坐上了高铁，他不也还是失约了？
　　或许只有真正站在她跟前的人才不会失约吧。

　　此刻，陈织杳只要一闭眼脑海中便都是陈仓覃往年失约的场景。

　　太多太多了。
　　多的让她快忘了他赴约时的模样了。

　　“许存周，”陈织杳深吸了口气才偏头看向身侧的许存周，“你相信这个世界有平行世界吗？”

　　“平行世界？”许存周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陈织杳，“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陈织杳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虚妄还是现实，她只能将其解释为平行世界中的她，“梦里我住在星海市……”

　　梦里也依旧只有她和林温霜两个人。
　　梦里的陈仓覃在她上大学后没多久便因为肺癌去世了。
　　梦里的一切都非常可怕。

　　她以为那是梦境。
　　可梦境中的一切都过于真实，真实到令她恐慌。

　　体育课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两人似乎才闲聊了没几分钟，下课铃声便被敲响。

　　陈织杳起身朝着台下集合的队伍走去。

　　许存周见陈织杳态度坚决，也没再劝下去。
　　毕竟他从未拥有劝解她的权力，他此刻的做法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

　　傍晚。
　　许存周与陈织杳一同回家。
　　以往早就在家中准备好晚餐等着二人回来的林温霜却没了踪影。

　　察觉到林温霜不在的陈织杳下意识地掏出手机拨打林温霜的电话。
　　那头的电话却在“嘟”了几声忙音之后便被挂断了。

　　“怎么回事？她怎么挂我电话？”陈织杳盯着被挂断的电话纳闷地嘟囔了几声，一偏头就望到了正盯着手机屏幕拧眉的许存周。
　　他的面色凝重，好像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陈织杳正欲张口问他“怎么了”，许存周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眼神，立马收起捧在手中的手机，转身将书包放置客厅的沙发上。

　　放下后，许存周才直起腰来对陈织杳张口道：“林阿姨说为我们准备的晚饭都在冰箱里，让我们自己拿出来热一下。”

　　“……”
　　自从上次和林温霜不欢而散之后，林温霜便很少再和陈织杳主动交流，现在连家中这些琐碎的小事都不与她说了。
　　所有的事情都得靠许存周来转达，维系她们二人这所剩不多的母女情分。

　　陈织杳沉默了一瞬，回了声“好”，便转身去从冰箱内取林温霜为他们二人准备好的晚饭。

　　吃饭时，许存周的眼神总是有意无意见落到陈织杳的身上，搞得陈织杳有些不自在。

　　许存周似乎有什么事情想要同他说，但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陈织杳放下手中的筷子，抬起双眸，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许存周。

　　“没有。”许存周沉下眼睫，继续吃着桌上的饭菜。
　　“……”

　　陈织杳吃饱了，将她吃过的碗筷放到了洗碗池内。

　　“饭菜是我热的，”陈织杳放下碗筷，转身对还在吃饭的许存周道：“碗筷就麻烦你收拾一下喽。”

　　许存周“嗯”了声，算是应下。

　　逃了洗碗的陈织杳立马跑上了楼，生怕下一秒就会被突然回家的林温霜拖着下楼洗碗。
　　许存周盯着陈织杳离开的背影没忍住笑出了声。

　　对于陈织杳来说，不用刷碗好像是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乐趣了。

　　许存周吃过晚饭后默默将碗筷都收了起来。
　　将一切都收拾干净后，许存周并未着急上楼休息，而是再次探出被他重新装回兜内的手机，拨了一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