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1、真相 ...
-
男子伸出右手想将钟灵儿拽到床上,一团黑色的火焰自她眉心射出,直直落到了他伸出的手上。
那火焰包围了他的整支右手,但并没有朝他的全身扩散。
男人尖叫着拍打手上的黑色火焰,跳下床,急切地喊道:“水,水,我要水!”
他捂着手臂,满屋子乱窜,在寻找无果后,跑出了屋子。
钟灵儿一把扯下面前的紫色纱幔,露出里面凌乱的大床。
一个只穿着鸳鸯肚兜的貌美女子抱着被子,惊恐地看着她。
“谢道一呢?”
钟灵儿的双眼通红,声音也因为疼痛而变得嘶哑,这幅样子更是让女人瑟瑟发抖,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一柄通体雪白的剑缓缓放在了她的脖子上,豆大的眼泪从她的眼眶滑落,女人再次开口,声音哽咽,“求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
女人抽抽噎噎的声音混合着钟灵儿脑袋里的剧痛,就像是用上好的琴弦去锯一块腐朽的木头。
她的头快要炸掉了!
手起剑落,女人抽抽噎噎的声音戛然而止。
钟灵儿提剑将整个床翻了过来,整个床上都找不到第二个人,因疼痛而变得异常迟缓的脑子也转来过来,知道自己上了当。
但这样也给了她一个启发,只要她一间房一间房的杀过去,最后总能杀到那个叫谢道一的人。
她擦干净雪山剑上的血迹,缓缓走出了房间。
接下来,是无止尽的杀戮。
钟灵儿仿佛不知疲倦,长剑起起落落,身后的鲜血越流越多,同时,脑袋里的剧痛也缓解了不少。
她眼眸中的血气渐渐褪去,变成了纯净的冰蓝色。
手里的动作愈发流畅,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充斥着她的内心,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并不想停下来。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走廊的尽头。
这是最后一间房间。
钟灵儿一脚踹开那扇古朴精致的房门,走了进去。
下一秒,背后的房门消失不见。
看着面前不同于前面房间的布置,钟灵儿脸上浮现一丝愕然。
这个房间里没有基本的房间布置,也没有人,只有无数面透明的巨大镜子。
她走进去,四面八方都是她的身影。
紧接着,这些镜面里的她突然碎成了无数片,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不同的画面。
有她一剑砍断小厮头颅的画面,有她砍断那个骗他的男子的手臂的画面,更多的,是她一剑封喉的画面。
最后的画面都定格在那些被她杀死的人的脸上,有惊恐,有哀求,有憎恨,也有愤怒。
每一个表情仿佛都在说:看啊,这是个魔头。
明明疼痛已经消散,钟灵儿却感受到了锥心的痛苦,她蹲在地上,抱着头,自欺欺人地不愿意再看这些画面。
可低下头,就能看到小厮空荡荡的眼眶,他的眼球是被她活生生挖出来的。
钟灵儿闭上眼,这些画面就如浪潮一般涌进了自己的脑海里。
无数的声音在咒骂着她。
“魔鬼!”
“刽子手!”
“畜牲!”
这些咒骂引发了比之前更剧烈的疼痛,她捂着脑袋,冰蓝色地眸子瞪着面前的镜子,“闭嘴!”
雪山剑悬在半空,化为无数柄,刺向了所有的镜面。
随着数不尽的镜面的破裂,脑袋里的咒骂声消失不见。
四周陷进了黑暗之中,突然,在她的正前方出现了一道光亮,一个男人站在光里,含笑看着她。
“钟灵儿。”
他喊出了她的名字,声音有些熟悉。
“谢道一?”钟灵儿不确定地问道。
那男子轻笑着点头,“过来。”
那双赤色的眼眸里像是藏着一座死寂的火山,所有的情绪都被掩盖着,让人无法探究。
钟灵儿不自觉地被吸引,缓缓起身,走向他。
男人看着她越来越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些,他朝钟灵儿伸出手,感叹道:“真乖。”
在离男子还有三步远的距离时,她眉心一烫,涣散的双眼瞬间恢复清明。
淡蓝色眸子里聚起磅礴的杀气,她握着雪山剑反手划向那人的面庞。
那人反应极快,头后仰躲过了钟灵儿的一击。
“灵儿,你怎么了,我是谢道一啊。”他委屈道。
“杀的就是你。”
雪山剑上寒霜覆了满身,极寒剑气朝前刺去。
男人同样化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抬手挡住了她的剑气。
一黑一白两把长剑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二人身影后退又迅速缠斗在一起,快得让人扑捉不到。
只能看到半空中黑色和蓝色两道光影难舍难分,巨大的冲击自他们二人身上散开。
男人一桃花眼似怨似哀地看着她,声音低沉道:“灵儿,你真的忍心杀我吗?”
“别拿这种表情看着我,恶心!”她大喝一声,原本快耗空的身体逐渐又恢复了些体力,只想着把这人恶心的嘴脸撕烂!
她完全想起来了,谢道一可不是这样扭扭捏捏的小媳妇做派,这人顶着谢道一的脸,完全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心里的怒气化作灵力凝至剑尖,她一跃而起,长剑高高举过头顶,朝地上那人狠狠劈去。
那人抬手格挡,却被这强悍霸道的力量震得手臂发麻,他咬牙死死撑住,不料手中的黑色长剑寸寸尽碎,化为一捧焦黑的木炭,落了一地。
下一秒,凌霜寒剑贴上他的脖颈。
钟灵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淡蓝色的眸子里满是嘲讽与厌恶,“学的再像,也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
她剑尖朝上,划过他的脸庞,易容之术被破除,那人终于露出了他本来的面貌。
有些意外,是个熟人。
那人长着一张跟谢道一七八分相似的脸,就是眼睛比谢道一丑了点,鼻梁比谢道一的低了点,就连这身高,都比谢道一矮了些。
“沈钰。”钟灵儿喊出他的名字,“你怎么进来的。”
沈钰被戳穿了,也不恼,他坦荡地与钟灵儿对视,“我是天阙第四层的守护者。”
“你不是灵剑派的弟子吗?前段时间还在阳城,怎么又成了天阙的守护者?”
“不过是我放出去的一缕神识罢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微微仰头,神色是藏不住的自得,“我只用了一缕神识,就足以碾压千千万万的凡人修士。”
他看向钟灵儿,“包括你。”
钟灵儿挑眉,“从一开始,你似乎就对我意见很大。”
“没有没有。”沈钰轻笑两声,眼里的杀气骤然化为冷刀,刺向了钟灵儿,“我只是从知道有你的存在的那天,便想杀了你罢了。”
“为什么?”
钟灵儿丝毫不在意这样问是否会挑起他的杀意,让他突然与她动手,而自己又是否会有胜算,她只想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让他对自己有滔天的杀意。
从阳城见到她的第一眼,假意的奉承和亲近,都只是为了杀她。
她有这么让人讨厌吗?
“没有什么为什么,想杀便杀咯。”沈钰的桃花眼内流淌着近乎天真的残忍,“我本来打算先将你的肉身大卸八块,喂给孤魂野鬼,再把你的灵魂撕得粉碎,洒进忘川河中,这样,你就能永远消失在这三界六道之中了。”
他嘴角勾起,仿佛这些已经化为了现实,下一秒,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可惜,你还不算太蠢。”
钟灵儿看着他脸上一会儿笑,一会儿怒的,心里涌起强烈的不适。
不怕坏人狠,就怕坏人脑子有病。
沈钰就属于后者。
这个精神状态,跟谢道一还不一样,谢道一是能一招毙命,就绝不拖拖拉拉,根本不给任何人苟延残喘的机会。
而沈钰,喜欢在漫长的折磨他人中寻找快感。
这两兄弟,到底不是同一路人。
咦,自己怎么会把他们二人比来比去。
一个诡异的想法自她心底滋生,她犹豫了一下,打量了一眼沈钰,“你不会是觉得我抢走了你哥哥,所以才想杀了我吧。”
良久的沉默过后,沈钰骂了一句:“神经。”
但,爆红的面庞暴露了他的情绪。
还真被她猜对了,钟灵儿轻啧两声,“没想到啊,沈钰,原来你是这种人。”
沈钰横了她一眼,“这话应该是我送给你才对,就因为你,兄长才会沦为堕神,永生永世被镇压在不死界不得出。”
钟灵儿原本是存了逗弄他的心思,听他这么说,挂在嘴角的笑容淡了下去,“什么叫因为我他才会沦为堕神?他不是自出生起就被你们打下了不详的烙印,流放到不死界的吗?”
“可就算是流放,他也是天帝之子,是神啊!”沈钰拔高音量,情绪明显失控,“可因为你,他背叛了整个神族,自甘堕魔,堕神只是神族的挽尊罢了,哪有什么堕落之神,只是披着神的外皮的魔头罢了。”
钟灵儿脸色的血色尽数褪去,在沈钰一声更比一声激烈地批判之下,一股诡异的眩晕感笼罩在她的头顶,她眼前开始花白,不自觉留下两道血痕。
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与此同时,那股眩晕感逼迫着她的眼皮不住地往下靠。
她强迫自己清醒,静静等待着记忆的回笼。
“我改变主意了,只要你能死,怎么死的无所谓,这里是天阙,不受天道管束,没有人会知道你死了。”
沈钰捡起掉落在地的雪山剑,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剑身,“雪山剑,兄长曾天南地北的寻找材料,说要打造一把世间独一无二的冰霜之剑,与他的破魔剑凑做一对,如此煞费苦心,竟然是为了你这样一个低贱的凡人。”
嫉妒使他的面容有些扭曲,他提着雪山剑,来到钟灵儿面前,剑尖抵住她的心口,一寸一寸往里碾。
心脏被撕裂,往外留着赤色的血液,但钟灵儿像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放任着那把插在心口的剑。
反而是雪山剑自身挣扎起来,停在原地,不愿向前。
沈钰气极,都想护着她,那他就偏要杀了她。
他往雪山剑上注入灵力,逼迫它往前。
雪山剑剧烈颤抖着,剑刃刮过心口,带来阵阵绞痛。
钟灵儿强忍着,识海里无数的记忆碎片自海底涌出,逐渐拼凑成了她完整的记忆。
与此同时,那柄插着的剑突然贯穿了她的整个心口。
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挡在了她的面前,红色的丝带扬起,刮蹭着她的鼻梁,泛着酸涩和痒意。
那人背对着她,一剑将沈钰掀翻在地。
沈钰直勾勾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失望,“兄长,为何你非要护着她。”
他想起身,但始终被头顶的威压压制,动弹不得。
他的兄长,未堕神前便是神族的强者,一人一剑可镇万魔,守一方神域,是他一生追赶的目标。
他理应是神族的未来,怎可堕魔!
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他看向钟灵儿的眼神像淬了毒,一道金光自他眼底钻出,如离弦之箭刺向钟灵儿。
一只手在半道抓住了它,金光接触到皮肉,瞬间发出滋滋的声音,谢道一看着自己被灼烧的手心,嘴角轻撇,发出一声不耐。
“你越界了。”谢道一伸手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了起来,猩红的眼睛不带一点情绪,“这也是你的一缕神识,是吗?”
下一秒,他很很用力,掰断了他的脖子。
沈钰头垂落下来,身体化作一缕白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