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自地府》陈个

5、水灵咒

　　袁淼更不理解。
　　厌火城的国宝《弑神录》记载着弑神剑的铸造方法，小说里，元淼正是千辛万苦地引开食火兽，才拿到了《弑神录》。但这些都是元烈被打入地府之后才发生的情节，难道因为她的擅自行动，影响了小说原来的故事线？
　　她不按照小说原有情节的行为，有可能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动乱？

　　又一颗火球飞来，月妙常与袁淼分别向两边鱼跃，断墙在身后爆炸。这简直就是空投炸弹啊！没办法了，在风神君到来之前，她们必须硬着头皮反抗。
　　对付祸斗，实力不允许。
　　只能对付这些火球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袁淼使用冰冻术使火球减速，月妙常使用星火流云弓将火球射爆。
　　祸斗凝聚新的火球需要时间，袁淼与月妙常趁这个时间逃跑。
　　但祸斗就像锁定了目标一样，在空中紧追不舍。
　　新的火球向袁淼飞来。月妙常射出的箭扎进火球里，却无法再引爆它。很快，火球上的烈焰就将弓箭吞没。
　　月妙常迅疾地三箭齐发，三箭齐发，只能以微乎其微的效果减缓火球的速度。
　　高温与热浪向她们扑来。衣服开始燃烧，皮肤也感到烧灼。
　　袁淼为她们使出水灵护体。
　　可是火球已经逼迫到眼前。
　　性命攸关，月妙常本能地将袁淼护到身下。
　　这是侍卫的使命。
　　袁淼看到月妙常身后巨大耀眼的火光，投射的阴影使她看不见月妙常的脸。
　　她不要这样老套的桥段。
　　袁淼破口大骂：我靠，我他妈不是一个神吗？
　　呼咻！——
　　一道水幕凭空升起，阻隔在急速旋转的火球与袁淼之间。
　　袁淼愣了一愣，月妙常也愣住了。
　　水幕中间闪烁着一个蓝光的长条形符咒。符咒不停地闪烁，似乎等待激活，袁淼试探地伸出手，水幕便缓缓向前推进，轻而易举地抵挡着火球。
　　火球与水幕剧烈摩擦，越变越小。
　　袁淼聚精会神，使出全身的法力，大喊：我去——你妈的！同时，右手就像丢出一个保龄球，将水幕迅速推向食火兽。
　　祸斗躲之不及，就像一大盆水浇泼到身上。
　　月妙常呆住了。
　　这是……
　　水灵咒？
　　空中的祸斗被浇得透透的，就像一只落水的狮子，全身湿答答地滴着水，表情也从狂怒变得呆萌。好像忽然从梦中惊醒，对周围感到陌生。它不是不能离开厌火城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祸斗就像一只做错事的狗狗一样，立即扭转头，跑走了，消失在云端。
　　袁淼消耗了大量灵力，双手支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气。
　　等她起身时，月妙常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袁淼走过去推她一把：喂，以后不要逞英雄了。
　　月妙常脸红道：是，神君。

　　以后叫我袁淼吧。别叫神君，太奇怪了。
　　是，神君。

　　***

　　等风神赶到的时候，袁淼已经在为受伤的人员治疗了。空中随处飘荡着蓝色的水精灵。元飔和侍卫穿梭在病员之间，询问着事情的经过。
　　袁淼瞟了一眼姗姗来迟的元飔，就这？还象征敏捷与速度呢？
　　在众多尸体中，袁淼通过脖子上的肿块辨认出老鞋匠的尸体。但是残损过于严重，已无力回天。
　　她感到非常自责，只有她知道这一切很可能都是因为她的出现，对不起老鞋匠，对不起镜花水月阁，对不起这么多无辜的人。
　　侍卫告诉元飔，水神千真万确召唤出了水灵咒。
　　灵咒是四象神最基础的法术，土灵咒，水灵咒，火灵咒，风灵咒，分别能够控石、控水、控火、控风，依据符咒凝聚的法力不同，攻击的威力也不同。
　　以往，元淼从未召唤过水灵咒，也就从未施展过任何具有攻击性的法术。久而久之，大家都已默认，水神作为唯一的女性神，不会任何攻击法术。
　　然而水灵咒的出现，意味着男神所拥有的攻击性法术，元淼很有可能都有。
　　包括水灵兽。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元飔张开翅膀，缓缓降落到袁淼的身边，悬浮在离地面几十厘米的半空。
　　他说：祸斗的事，我们需要召集元坤、元烈商议一下。希望不是《弑神录》出了问题。
　　袁淼附和地点头，心想：最后查到我头上就好笑了……
　　元飔说：这几日，你们就住在风神宫吧。
　　他从空中召唤出天马马车，从天而降，停到他们身边。
　　袁淼羡慕地看着这四匹雪白发亮的天马，它们的鬃毛就像烟雾一样飘荡在风中。手伸过去，雾气就飘散，过一会儿又连接起来。
　　元飔与月妙常对视了一眼，感觉元淼的行为举止都像偷偷地变了一个人，这难道是她召唤出水灵咒的原因吗？三百年前祷过山究竟发生了什么，和水灵咒的解封有关系吗？
　　其实月妙常心中的谜团和元飔的一样大，但她镇静应对元飔的目光，假装元淼表现的一切都很正常。
　　她们登上马车，四匹天马登云驾雾，向天际疾驰。
　　车厢内，袁淼说：别忘了，我们还要找傅守真。
　　月妙常说：可是我们既不知道她现在何处，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甚至不知道她是否还在人世。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袁淼说：非也非也！老鞋匠叫她“女鞋匠”，那么她一定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真的做了许久的鞋匠。而女鞋匠，一般做不了别人的学徒，唯一的可能就是跟着父亲或者族中的长辈学习技术。所以，我们只要到本地鞋匠中打听打听姓傅的师傅，就能顺藤摸瓜，找到这个傅守真了。
　　月妙常呆呆地看着袁淼说：神君，你真聪明。之前被分到水神宫的时候，我还有些不甘心。但我越来越觉得您和其他三位神君都不一样，你比他们都强。
　　袁淼说：你干嘛？拍我马屁啊？
　　月妙常脸红说：没有。
　　袁淼说：你知道刚才我们为什么跑不快吗？
　　月妙常点点头，看向自己的长靴：因为它。
　　在急速奔跑的过程中，任何一颗石子都有可能使她们扭断双脚。其中的艰难和危险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袁淼说：所以傅守真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一定要找到她。
　　月妙常认真地说：我完全支持您。
　　袁淼笑了，伸出右手。
　　月妙常不理解。
　　袁淼把月妙常的右手牵过来，与她相握。上下晃动了两下。
　　袁淼说：这叫握手。今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月妙常又脸红了。
　　袁淼哈哈大笑。
　　没多久，马车速度减缓。袁淼掀开车帘，看到浮云之间雕栏玉砌的风神宫。风神宫是一座真正的天空之城，风灵兽形似蛟龙，盘踞于底部，以灵兽的无边法力托举住整座宫殿。
　　马车停在天门外，袁淼与月妙常登上风神宫。
　　风神的侍卫见到水神君，立即引导她们入内。
　　袁淼就像进大观园，四处张望，啧啧惊叹。有钱是好啊，书里书外都一样。
　　她看见什么就问月妙常是什么，月妙常就告诉她这是涧泉云钟，这是幽金竹，这是伏羲琴……她有点子习惯元淼对她本该熟视无睹的东西一无所知了。
　　袁淼指着前面：那又是什么？
　　月妙常说：蓝玉湖心镜。
　　袁淼说：过去看看。
　　这是一块斜放在古银杏树下的玉石，很薄，朝下的一面维持玉石未经雕琢的原貌，朝上的一面被磨得如同镜面一样光亮，可以照出天光云影。袁淼与月妙常的人影也在其中清晰可见。
　　月妙常说：蓝玉湖心镜是鱼凫一族献给风神君的宝物，可以照见过去。
　　过去？
　　袁淼慢慢地走上前，向着镜子深处望去。

　　华山的长空栈道上，游客们戴着头盔，身上绑着安全锁扣，手上抓着铁索，紧紧贴着石壁，一小步一小步地在狭窄的木板上移动。身后即万仞悬崖。
　　袁淼和王凯君两个小人亦在其中，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脚步。
　　袁淼不敢低头看一点，强迫自己抬头望向头顶的岩壁。
　　突然，王凯君失声大叫，身体向后倾倒。袁淼下意识地抓紧铁索，另一只手试图去抓王凯君。这时“吧嗒”一声清脆的断裂声，袁淼看见胸口的锁扣一分为二，她的身体失去平衡，以0.25倍的速度往后缓慢坠落。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一片空白，她想把手伸向王凯君，他冰冷地看着她，稳稳站在栈道上。
　　她望着那双眼睛。
　　不停地下坠。
　　下坠。
　　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