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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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阑星听到余知信那些发言的刹那反应。
林意能猜出来，无非是震惊，震惊之余，可能还会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拿着贵重物品跑路的男人，有孩子还到处乱撩的男人。
活脱脱渣男在世。
他在陆阑星心里的形象估计彻底崩塌了。
难为青年之前还能喜欢他。
喜欢……
林意的脑中闪过陆阑星炽热的眼神，还有朝他表白的认真模样。
林意头疼地摸了摸太阳穴，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又听余知信硬着头皮地补充道：“我还明示他……我……有个妈妈。”
林意默然，更头疼了。
这两轮打击下来，该陆阑星跑路了。
陆阑星没想着回头打他一顿，还回复了他的消息，林意感动了几秒，便给陆阑星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这种事不能拖，还是早些解释最好。
意料之中的，陆阑星没有接他的电话。林意的耳中不断响起拨号的铃声，但直到铃声停歇，都没有拨通。
以陆阑星的性格，大概率是真的不想接，而不是没有睡醒。
那……去陆阑星的学校堵他？
林意一向是行动派，可惜工作日不允许他有太多的行动。
他白天要去福利院帮忙，晚上要去当调酒师，再加上来回通勤的时间，近乎没有空闲。
于是林意当天就请了调酒师的假，晚上去学校逛了一圈，陌生的地方、和陆阑星去过的地方他都逛过了，却没见到青年熟悉的背影。
没事，今天没缘分，以后有缘分，陆阑星就在学校读研，总不至于因为林意当场辍学或者出国，凡事都有个缓冲期。
林意这样宽慰自己，他第二天不方便再请假，便正常工作了一天，第三天也如此，一直到周末，林意差不多五天里请了两天的假，也没见到陆阑星的一点衣角。
而这个周末，福利院又举办了一个活动，和另一所幼儿园进行“联谊”，也就是小朋友们互相认识一下，一起玩合作游戏。
于是林意周末也没有时间去蹲守陆阑星了，他出了门，骑着自己的电瓶车去往福利院，二十分钟就到了。
一进福利院的门，几个在外面玩耍看到他的小朋友都眼睛一亮，高高兴兴地朝他跑过来。
“林老师，早上好！”
“老师早上好！”
林意笑着回复，抱了抱年纪小的几个，便走进去做活动开始前的准备，检查布置好的游戏道具、卫生情况等等。
“林老师，张老师，他们要来了，你们跟我一起去迎接一下吧。”模样慈祥的园长笑呵呵地道。
林意点头，洗了下手便跟在园长的身后，朝大门走去。
远远的，林意已经能看到大门口站着的几个大人与很多个小孩，他不禁回忆起上周自己的疲惫。
除掉福利院，再加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今天也会很累吧。
不过……也会很快乐就是了，林意的唇角微微上弯。
*
自那天回复林意他没有时间之后，陆阑星和导师说了一声，就在家里完成任务，或者接送表弟去幼儿园，两点一线，哪也没去。
他不想在学校里呆，走过熟悉的地方会让他不自觉地想起男人，想起自己像个初中生一样、偷偷亲吻心上人的时刻。
而除了学校，陆阑星平常不会去其他地方，便回了家，打算在里面冷静一段时间。
这几天林意又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陆阑星都没接，他怕自己一接了电话，不管林意说了什么，就会仿若男人养的狗一般忍不住摇着尾巴去找男人。
陆阑星万分确信自己没有一点抵抗林意的能力。
谁让他念了这个男人十年 ，白天想晚上也想，像一些电视剧里情爱上头的人，一时半会冷静不下来。
脑子里只会不断地回旋各种思绪，比如林意是有苦衷的，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或者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仿佛被鬼上身般，因为林意，他变得不像自己，甚至底线一降再降。
所以陆阑星需要时间让自己的脑子慢慢冷却，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稍稍冷静下来后，陆阑星倒确实想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被那个小孩说的信息炸了脑子，好几天里都思绪混乱。
或许……真有什么误会。
男人不是那种会隐瞒自己有老婆孩子去偷情的人。
应该……不是。
十年过去，没什么是不会变的，可能他心中的憧憬早已烂透，他只是一直生活在由自己的记忆与幻想编织出来的美梦里。
陆阑星垂了垂眼，他拿出手机，点开与林意的聊天框，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聊天框还停留在他发的那句没有时间，明明只是几天前的事，却好似过了很久。
青年发了一会呆，修长的手指旋即放在输入法上，他按了几个拼音，又删掉，来回输入删掉数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联系林意还是不想。
半晌，同样的角色再度替他做了决定。
周五晚上，陆阑星接到舅妈的消息。
【舅妈：小陆，周末再帮我接送下你表弟，最后一天，下周我们就有空了。】
陆阑星没有先回复，他划回去看与林意的聊天框，盯了一会才划回来回了一个知道了。
如果真要和林意联系，陆阑星仔细思考了一下，还是偏向于直接见面，这样他就可以亲眼看到男人的表情变化，分析他是否在说谎。
……那就下周再找林意吧。
这两天就让他好好琢磨一下，该问林意哪些问题。
陆阑星本来是这样想的，直到周六傍晚，他到指定地址来接表弟。
俊美的青年面色淡漠，实则有些僵住地盯着不远处的男人。
“哥哥，你怎么了？”在福利院里玩了一天，认识了不少新朋友，小表弟面色红润，还残留着一些兴奋的情绪。
陆阑星的手指缩了缩，“……没什么。”
这样说着，他的脚却仿佛是沾了胶水般黏在地上，难以挪动。
脑子里思绪盘旋，一个叫他趁男人没发现赶紧离开，一个叫他上前去和男人争辩几句。
陆阑星犹豫之时，看到林意正在和表弟幼儿园的老师聊天。
是一个年轻的男老师，他比林意高一点，正腼腆地笑着与弯着眼睛的男人聊天。
陆阑星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一点。
这个年轻老师真是……别人就正常笑一笑，他也能觍着脸上钩。
而且，他不觉得自己靠得太近了吗？林意都不着痕迹地退了几步了！
陆阑星的思考被烦躁压下，他啧了一声，声音很轻，不远处的林意却刚好转过头看过来，仿若听到了青年的不悦。
林意看到呆站在一边的帅气青年，眼中终于浮现和眼尾一般的真实笑意。
他礼貌地拒绝道：“抱歉，今晚我有约了，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说罢，林意笑笑，没等男老师回答，抬步就走，几步就走远了。
他说是以后有机会，其实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加。
林意走到陆阑星的身边，清晰地看到青年僵硬地后退了一步。
男人挑了挑眉，想起余知信干的坏事，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笑，却又因为想象陆阑星听到这个爆炸信息时的反应而忍不住唇角上弯。
“你好。”林意的招呼声很温柔。
陆阑星的脑子恍惚起来，他的嗓音发干，嘴唇动了动刚想回答，耳边就响起一道稚嫩的嗓音。
“林老师好！”表弟回答的中气十足，听得出来，他很喜欢林意。
林意：“这是你的谁呀，小朋友。”
“我的表哥。”话落，表弟还帮忙补充道：“他有点闷闷的，不爱说话，但人超级好，对我也好！”
陆阑星低头看了一眼表弟，又抬头看近在咫尺的林意。
离得近了，陆阑星才发现林意饱满的额头上布满薄汗，穿的围裙上全是脏兮兮的印子，能判断出来有些是孩子的爪印。
陆阑星这时才意识到，林意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他轻轻张开了口，“你……在这工作？”
林意笑眼弯弯，“对啊，我白天基本都在这里。”
“晚上去酒吧，酒吧下班早的话，我就去把余知信接回来，然后……”林意顿了顿。
余知信……就是呆在林意家里的那个小孩吧。
林意压了压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然后……和孩子还有‘他妈’一起吃饭。”
闻言，陆阑星的表情僵住，连带他的脑子也一起停止转动，他看着林意嘴角的笑，几分钟后，青年缓缓眨了眨眼，睫毛上粘了几滴晶亮的水色。
林意愣住，但行动比脑子转的快。
他忙遮住其他人的视线，低声给小孩说去找园长，他们待会就回来，说完，林意就拽起陆阑星的手往没人的地方走。
陆阑星盯着林意的背影，眼睫上又多了一些水痕。
很久很久以前，他最喜欢的便是看着男人的背影，很有安全感，并饱含他期望的所有东西。
但现在，这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自男人离开那天，他就再也看不到这个背影，十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努力，就总有一天能追上。
是，他的确是追上了，可离近了，才发现他与林意之间早已存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鸿沟，不管他怎么去靠近，男人也已经属于别人。
而且……他所追寻的人……是个骗子！
从前是，现在也是，只有他自己一直不肯面对事实，把自己学到的所有美好词汇都往记忆中的男人身上贴。
陆阑星低下头，鞋子踩上一根干枯的树枝，发出破碎的声音，仿若一分钟前，他心脏发出的杂音。
“我是傻子，”陆阑星静静盯着脚下的土地，忽然出口。
“什么？”林意没听清，他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已经离得很远，就放缓了脚步。
陆阑星站定，扬声说了一遍：“我是傻逼。”
林意转过身子，困惑地看向陆阑星，第一次在现实中听到有人这样板板正正说出这句话。
他原本想问陆阑星是不是脑子坏了，却在对上青年湿漉漉的眼瞳时住了嘴。
陆阑星又眨了一下眼睛，乌黑湿润的虹膜有阳光穿过，清透中写满难过，“你知道我刚刚在想什么吗？我在想，几天没见，你笑起来的样子还是很好看，笑起来的嘴，看上去也很好亲。”
“那一瞬间，我居然没有觉得恶心，甚至想过只要你觉得可以，我可以做你的地下情人。”
“我真是……”陆阑星的心态明显有些崩溃了，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总结，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偏书面的话，喃喃：“我真是……道德低下。”
说完这句，陆阑星立马跟上下一句，“你也道德低下！”
“不是……”林意发觉自己玩脱了，他想“狡辩”几句，却被陆阑星打断。
青年后退一步，“你别说话。”
“我怕你随便说什么，我就点头同意。”陆阑星对自己没有信心，最好的方式就是当场与林意斩断关系。
陆阑星拿出手机，想当着林意的面删掉他的联系方式，手指却在即将点击在确认键上时，停住了。
“……”陆阑星抿了抿嘴，眼睛里似乎更湿润了些。
一只手放在确认键上，陆阑星的另一只手握成拳，仿佛在劝慰自己要果断放弃这段关系般自言自语，“我就不该想着会有什么误会，还想下周来和他见面，他根本就没有心，以前能不辞而别，现在也能把我蒙在鼓里。”
“他有什么好的，模样一般，性格吊耳当啷……”
林意站在陆阑星的对面，听着陆阑星不断数落自己，手指却一直都没有按下确认键。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面上露出一种无奈又可笑的神情，眼睛从上到下仔细端详起陆阑星。
曾经头顶持平他肩膀的少年已经比他高出半个头，带着些奶气的面部轮廓也已经变得清晰分明。
林意盯着陆阑星，有些恍惚。
时间……原来过得这么快。
快到曾经被其他人打趴下的少年能压在他身上作威作福。
……也不对，林意摸了摸后颈消失无痕的牙印，陆阑星在他的辱骂下已经收敛了很多。
陆阑星说到最后，咬牙切齿，“总而言之，从以前到现在，他一直都没有变，就是个人渣！”
“怎么当着人面说别人人渣。”林意大咧咧地插了嘴，他上前一步，想离陆阑星近点好说话。
陆阑星看到他靠近却像是要被鬼附身一样，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别靠近我。”
林意咧开嘴，“为什么？怕被我吃了？“
陆阑星没有回话，他只是盯着林意，在男人靠近后又退一步，沉默地表示自己的抗议。
“行吧，就这个距离说话也行。”林意放弃凑近聊天的想法。
他转了转脑子：“你刚刚说了什么？好像说……'我就不该想着会有什么误会，还想下周来和他见面'。”
林意完整地复述了一遍陆阑星的话。
陆阑星怔住，他没想过林意把自己糊里糊涂说的话记得这么清楚。
林意弯了弯眼睛，“原来你是相信我的。”
陆阑星看着林意灿烂的笑容，喉结滑动，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晕，又很快被他假装镇定地压下。
青年的瞳孔偏了偏，“是又怎样，相信你又有什么用，你都自己承认……”
“对不起。”林意爽快承认自己的错误，他试探性地缓缓踏出一步，眼神认真，“对不起，我不该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陆阑星愣住，他的思绪全放在理解林意的话语上，没有再后退。
“……什么意思？”青年缓缓开口。
林意再次悄然迈出一步，“字面意思，见到你的时候，我太开心了，就没过脑子，忍不住开了玩笑。”
——见到你的时候，我太开心了
陆阑星的心脏猛地颤了颤，他本来就有些混乱的脑子更像喝了酒一般，迷迷糊糊。
“我……”林意还要说话，就被青年阻止。
“你等等。”陆阑星的手臂微抖，他滑了一下手机，跳到录音界面，“我现在脑子不清醒，我得录下来，之后再好好思考。”
闻言，林意的眼睛又弯了弯，他闭上嘴，安静等陆阑星点开录音，才重新开口。
男人的声音很轻，有种娓娓道来的故事感，“余知信，那孩子的名字。”
“他是我奶奶的亲孙子，但不是我的亲弟弟，”林意放柔的目光与青年交汇，“在遇到你的很久之前，我也是福利院中的其中一员，没有父母，没有亲人。”
“是奶奶领养的我，那几年我们过得不错，直到奶奶生了病。”
“我们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如果钱真的能挽留奶奶的生命就好了。”林意道歉，“对不起，你送我的胸针被我卖了。”
“那会……奶奶病危，我近乎不眠不休地守在她的病床前。”
陆阑星因为林意的目光和声音慢慢冷静下来，他明白了什么，“所以……你才没有回陆家？”
林意点头，并把奶奶和亲戚矛盾告诉陆阑星，“处理完奶奶的后事，我就带着余知信走了，营造一种奶奶还活在其他城市的假象。”
“抱歉……我没有回来。”林意想起自己悄悄回来看望陆阑星的那一次，他思考了一下，没有选择告诉青年。
陆阑星陷入沉默，他看着林意，“所以……拿走胸针后消失无踪，只是个巧合而已。”
林意：“是的，只是巧合。”
陆阑星：“那个孩子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也从来没有结过婚。”
林意嗯了一声，“自始至终，家里只有我和余知信。”
“小孩对你撒了慌，我替他道声歉，回去也会让他亲自和你道歉，我对你开了不该开的玩笑，我也再和你道声歉。”
“对不起。”林意说：“我不该开玩笑，也不该……消失十年。”
“余知信也不是我的孩子，你不信的话，随时欢迎你来做亲子鉴定。”
“不用。”陆阑星一转不转地看着林意，“我相信你。”
明白陆阑星已经找回理智，林意这人便忍不住嘴贱：“这么信我？万一我在撒谎呢？我其实结婚了，又离婚了，余知信是我前任留下的孩子什么的。”
“如果真是这样……”陆阑星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也能接受。”
这下换成林意怔住了。
陆阑星专注地盯着林意：“只要不是伦理之外的事，我都能接受。”
“不管你有没有孩子，不管你曾经遇到过什么，我只是……很想，很想和你在一起。”
从陆阑星明白自己心意的那一刻起，他就在想了，想了很多年，念了很多年，在酒吧遇到林意的那一刻，他便一瞬间认出了十年没见的男人。
如同他的梦中人。
“……”一向话多的林意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便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想法。
林意大步走上前，抱住了陆阑星。
陆阑星眨了眨眼，一低头就能看到自己与男人交缠在一起的短发，他动了动鼻尖，能闻到林意发丝上洗发水的香气。
几天前他也能闻到同样的香气，但那一次他踹踹不安。
青年缓缓闭上眼，放松身体，并把下巴搁在林意的肩膀上，“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林意嗯了一声。
陆阑星：“不止今天，以后你也会陪着我吗？”
林意又嗯了一声。
陆阑星握紧林意的胳膊：“你不会再消失了？”
“……”林意继续嗯了一声，“不会。”
陆阑星：“你不会……”
不等陆阑星说出口，林意抬起头，用唇封住了青年后续的话。
温热的舌尖滑过陆阑星的唇瓣，林意的眼睛与陆阑星的咫尺之遥，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倒影。
“不会。”林意望进陆阑星的眼，语气含糊但认真地说道：“再也不会。”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完结）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