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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身死反诈暗中人 ...

  •   【警告!警告!玩家生命值过低!】

      【生命值低于10%!依据游戏背景中的医疗技术,玩家已确认死亡。】

      【新玩家有三次免费复活机会,请玩家确认是否复活,继续游戏?】

      冰冷的机械音灌入步睢的脑中,他的意识已经完全脱离游戏角色,此刻,他犹如灵魂出窍般静静站在自己濒死的身体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焦急地为他奔波着。

      “复活,继续游戏。”他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语气毫无温度地作出了选择。

      –

      申籍被刺,西校场混入刺客的消息在半天内便在城中不胫而走。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这其间,有人为此拍手称快;有人冷汗涔涔,思量着申籍死后该何去何从;有人深觉此事乃是一次朝中变更;亦有人在担忧他国刺客混入本国之事……可不管众人的反应如何,就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真的在意申籍的死活。

      伶人,佞臣,主君,丈夫……他拥有那么多种身份,可那些身份也只是虚名而已。没人真正把他当人看,只因他有政.治污点——他坏事做尽,他是嬖佞。

      于是,当步睢从命悬一线中活过来时,众人都只觉不可思议。

      “这……”太医仲汤收回诊脉的手,面露不解之色,他先是捋了捋花白胡子,后摇头道,“真是奇哉怪也。”

      “太医此言何意?”虞汜问。

      “哦,回国君,”仲汤从床榻边沿起身,拱手言,“脉象平稳强劲,少仆已无大碍。只是微臣觉得甚是怪异,少仆伤及心脉,中剑之日亦流血甚多……按理说不会醒得如此之快,可如今才堪堪两日,少仆便已苏醒,且脉象不似个身受重伤之人……”

      “哦?竟有如此奇事?”虞汜讶异了一下,随即将目光投向床榻上躺着的那个极其虚弱的男人,饶有深意道,“确是怪哉……”

      躺在床上的步睢而今浑身乏力,流逝的血带走了他的精气,令他整个人陷入到一种病恹恹的状态。

      他现在甚至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微微睁着那双极为镇静的眼眸,暗自观望站在床沿边的二人。

      仲汤又道:“怪乃是为奇,奇乃是为吉。看来少仆是有吉运傍身之人……于国君而言,或许亦是不可多得的能臣。”

      仲汤此言话里有话,虞汜剑眉一挑,似是默认了他这番话。

      后来,他们说的,步睢听不见了,他因体力不支再度昏厥了过去。

      而当他再度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晌午时分。

      一名守在他床侧的家仆见他苏醒,便赶忙上前扶着他起身,半倚靠在床柱上。

      “大人稍等,我去弄些吃食来。”家仆道。

      步睢嘴唇干裂得厉害,喉咙也发干发燥,他没说话,只点头回应。

      片刻,那名家仆端着寡淡的饭菜又走进房门来。

      “大人,先喝些水吧。”家仆倒了壶里差不多放凉了的水,款步走至床前。

      那双粗糙生着厚茧的双手就那样捧着一碗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他眼前。

      他接了水,却没立即饮下。

      他刚“死”过一次,不敢再掉以轻心。

      都怪自己,自以为是地不把这游戏当回事,自作聪明地不做任何防范。他太自大了,自大到以为游戏是剧本,是按照他构想中的剧情规划好的,可事实又怎会如此呢?

      人的一生就是处在瞬息万变之中的,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足为奇。

      虽然搞直接刺杀的风险很大,可也会成功的不是吗?史书上,像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他又怎会极其荒谬地认为敌人只会使用计谋,而非最原始的暴力来杀他呢?

      他真是狂妄到魔怔的地步了。

      “尔何名?”他问。

      “回大人,小人名黑耳,无姓。”

      “何时到府上?”

      “一年前,大人刚立府之时。”

      “哦,是这样,”步睢喝了口水,便把碗递了过去,“拿走吧,多谢。”

      “大人言重了。”黑耳全程低眉顺眼,不敢直视步睢一眼,他将碗放回桌上,这才又端着饭食过来。

      是一碗清粥。

      步睢接过,道:“不必侍奉,你自行下去歇息便可。”

      “是。”黑耳退下。

      俄顷,传来关门声。

      步睢不再生疑,当即端起碗进食。

      “申少仆果真非凡人矣。”待他吃罢,太医仲汤恰好推门而入。

      步睢无力起身,却也没忘了礼数,他弯身将空碗放在靠床的地方,随后拱手,郑重道:“先生救命之恩,籍不敢忘,日后定当予以厚报。”

      仲汤欣然一笑:“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分,少仆何言于此呢?何况,我救汝,亦非只这一次,少仆从前不会思虑回报,怎今日却……莫不是死过一次,活得通透了?”

      仲汤为他的性格变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却也让步睢后知后觉意识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借机顺着对方话说:“此一番生死后,心境确有不同。”

      “那可真是奇哉怪也?”话虽这样说,然仲汤面上却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丝毫看不出怀疑的神情来。

      他待他像是待一个老友般恣意随性。

      还真是奇怪,这仲汤好像并未将他视作是奸佞来对待。

      为解心中之惑,步睢思虑片刻后,话里有话地开口道:“我曾闻,松山有一大虫,喜好伤人。一日,大虫捕食麋鹿,掉入猎户陷阱中。适时,遇一医师。医师仁心,不忍其受害,欲救之。然大虫害人无数,医者若救之,便是助纣为虐;若不救,则违了心中善念。鄙人见识短浅,不知该如何抉择……故而想请教先生,这大虫,可救与否?”

      “少仆所言,我亦有耳闻。”花白眉毛之下,那双依旧炯炯有神的眼睛弯了弯,仲汤坦然笑道,“然我之所闻,却是比少仆更为周详些。”

      “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吾闻,飞禽走兽,虽勇猛凶残,然亦可为人所驯。众人只言大虫残忍至极,却不知此乃有人暗中驯养所至。大虫本不欲伤人,其主却饿其身而滋其恶,如此一来,再将其从笼中放出,岂不见人便吃?”

      步睢心下一沉,申籍不过是一颗人为铸造的棋子而已,而今已被人规划好了它在棋盘上的位置和行走的路径。

      他悟了,并再度拱手,极为敬重道:“若脱离桎梏,大虫必不再害人。”

      仲汤赞赏地点点头,后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认命般摇头叹道:“何其难也……若能多活几日,倒也不失为幸事一件。”

      “惟有尽人事,听天命耳。”步睢却是洒脱道。

      仲汤闻言,轻笑一声,又意味深长地问:“我还未答少仆之惑,少仆而今可还想知其果?”

      步睢先是愣了一下,后意识到对方是在说该不该救大虫这事。

      他反应过来,看着对方眼底的戏谑,他眸中亦添了几丝了然的笑意,目光灼灼而又饱含深意道:“医者已救,何须再问?”

      仲汤走后不久,栾玄芝又进了房门。

      “先生怎如此大意?竟中了那汲沣的计!”栾玄芝一近床榻,便眉头浇愁地低声说。

      “是他!”步睢捕捉到话中关键词,面色陡然一变。他抬首,眉头紧蹙地盯着栾玄芝问:“那贼人招了?”

      而后者却是惊诧回道:“先生言甚?那刺客伤罢,本欲抬下去医治!可奈何军士们不察,竟令那刺客服毒而死!”

      “什么?!死了!嘶——”步睢又惊又怒,正要从床上跃起,竟不料牵扯到伤口,一时间疼得他龇牙咧嘴。

      “自是!”栾玄芝边回答,边急忙上前扶住他,继而又侃道,“吞炭致哑、划面失貌,此人竟不惜伤及身体发肤,隐去身份来杀先生!想来必是某位公卿大夫的家臣,为报恩情,这才假扮为莒人混入军营,欲伺机杀您!而虞国中,最急于置您于死地的公卿——除将军汲沣外,我想不到他人。”

      栾玄芝一席话令步睢茅塞顿开。

      他捂住伤处,点点头,劫后余生地慨叹:“未曾料到汲沣下手如此之快,幸而我命大,否则定惨遭贼人毒手!”其实早就遭毒手了,只不过用了复活券。

      “先生有吉运傍身,自然无碍。只是在您任职的紧要关头出了此事……怕是权势亦有所割了。”她一针见血地道出了要害。

      步睢闻言,捂住胸口的手一滞,他面色一沉,目光凌然地看向站在身侧的栾玄芝问:“汝有何听闻?”

      后者回道:“我闻国君在您昏迷之际,命大夫间蠡暂摄主事……”

      后面的话栾玄芝不必多说,他就已彻底明白。

      “该死!”步睢忍不住低声怒骂一句。入了间蠡那老匹夫的贼套了!

      汲沣派人来刺,若他当真身死,便是皆大欢喜;若他侥幸存活,身体抱恙又有何与他们对抗的资本?这下倒是给那老匹夫安插贵族子弟的机会了!

      当真是两全的好计策!步睢在心底咬牙切齿。

      只是最令他没想到的是,这虞汜竟真的敢如此安排——还敢让间蠡主事!究竟是间氏势力太强盛,还是他另有筹谋?

      对了,步睢猛然惊觉起一件事。

      他先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随后立马抬头目光冷峻地扫视四周,待见到那袭青色曲裾衣裳,才又稍缓了神色。

      “烦请将我的衣袍拿来。”他抬手一指,对栾玄芝说。

      栾玄芝虽颇感疑惑,却也恭恭敬敬地照做。她离开床头,随即利落将衣物取回。

      “可有何重要物什?”她将衣物递过去,心思敏锐地猜问。

      步睢没回,他接过衣袍,兀自在宽大的衣袖内袋里搜寻着。

      片刻后,他掏出一块玉蝉,置放在掌心里,这才开口问:“尔可识得此物?”

      “这……”栾玄芝眸中闪烁,仔细打量着那块金镶的玉蝉,随即信誓旦旦地确认道,“这是诸侯所独有的宗室信物——先生从何得来?”

      有意思,原来是他国贵族。

      “偶得而已。”步睢神色自若地回答,下一刻便拢袖将那物品收了起来。

      还没弄清敌我,他不想暴露太多,所以他决定还是先行隐瞒为好。

      而栾玄芝心下虽生疑,却也没多问。

      “刺客收尸否?”他另起话题问。

      她回:“士卒草草裹了尸,停在牢狱中,还未下葬。”

      他点点头,又问:“可有从他身上搜出物什?”

      “惟鸩酒,短剑耳。”

      “怪哉……”步睢起了疑,他眯眼揣测道,“剑上无毒,莫非此次刺杀只是一时之间仓促起事?”

      “先生之意……”栾玄芝也悟出了几丝怪异,“三日前那事是巧合,而非谋划已久?”

      “倘若筹谋已久,怎会剑上不涂毒?我忆起当日情形,似乎是匆忙起事……哀呼,其间疑窦太多,我亦无法断定。只待今日去详察尸体,方能解惑。”

      栾玄芝闻言大惊:“身躯停放三日,早有尸臭,估计今日便将下葬。先生又何必去碰霉头?”

      【人物ooc程度+1%,目前累计:5%】

      步睢神色一紧,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可他还是故作镇定,顺势打消疑虑道:“欲杀我者,犹过江之鲫般之多。往日是我太骄纵,疏于应对。而今我经此一遭,方才堪知身居高位者,亦不过沧海一粟耳。此事我当详察,以避此后祸患。你我之流,还是保存自己为好。”

      言讫,栾玄芝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片刻,她又释然地点点头:“先生所言极是,受教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身死反诈暗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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