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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神仙事(完结) ...

  •   等待决战的日子是寂静而枯燥的。
      但箭在弦上,并不轻松。
      派出去的哨探越来越多,自夏阳到渭水,沿途布置了无数箭塔壁垒,皆为侦查魏军动静。
      两军隔黄河相望,除非绕行并州,否则渡口不过夏阳、蒲坂、潼关三处。
      然而乌桓为乱,曹操在世时曾数征乌桓,迁万余人入中原定居,此时已过去十余年。
      而今中原战事未休,曹魏又无暇北顾,这些乌桓人并南匈奴又开始在并州作乱。
      司马懿为求安稳,是断然不会挥师绕行并州的。
      因而只要将夏阳以南这三处渡口守住,无论司马懿选哪一处渡河,皆可半渡而击。
      但若司马懿甘愿受辱,当真收下了妇人衣饰呢?

      天气转凉,秋虫渐渐消了聒噪。
      已过丑时,他应当睡一会儿,或者至少走动走动。
      处理过军务的诸葛丞相决定暂时的休息一下,出帐散散心。
      守夜达旦的卫士见他出帐,立刻上前,他摆了摆手,令他们不必跟随。
      他虽然统率十数万兵马,若论勇武,却不及麾下武将们多矣,只能算是个羽扇纶巾的文士。因而卫士们对他这位主帅的安危颇为担心,莫说亲冒矢石,便是在营寨中走一走,卫士们似乎也要盯住他身侧没有陌生面孔才能安心。
      若他如那位刘将军一般……
      ……………………
      若为战事之故,主帅夜深而不能入眠,想要寻麾下的文臣武将聊聊天,似乎并无不妥。
      但考虑到营中隐隐流传的那般闲话,诸葛丞相睡不着去寻这位容色既美,年纪又小,且又姓刘的将军聊天,这就有些……
      不过诸葛亮骨子里不是一个在意闲言碎语的人。

      帐中灯光已熄,阿迟自然不如他这般能通宵达旦的扛住睡意,处理公事,她本就是个十分爱睡觉的人,无论是住在振威将军为她购置的宅邸里,还是搬来与他同住,想让阿迟清晨起身,总归是件颇为麻烦的事。
      ……在营中也是这般,虽然点卯时总不至于迟到,但他不止一次看见她在诸将身后偷偷打哈欠。
      ……有一次发冠还扎歪了,他看了好几眼,她似乎察觉到了。
      ……但还是一脸的满不在乎。
      这让他总忍不住去猜测,她未曾来到他身边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大概真的生在巴蜀群山之间,所以才会那样自在。
      存心养性,穷神知化,若非他故,可寻长生。
      ……不知道为什么,从诸葛丞相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画面,是阿迟身披薜荔,腰束女萝,乘赤豹而来的模样。
      ……似乎有点儿怪异。
      但仍然很美。

      然而待他拎了一盏豆灯,撩开帘帐,走进刘将军的帐篷时,平静无风的帐篷里,灯芯突然跳了一跳,而后便无声地熄灭了。
      黑暗来得猝不及防。
      有什么东西贴近了他。
      张鲁以“鬼道”教民,引气行导,招神驱鬼,巴蜀之中,多有其招鬼驱神为己所用的传说,然而在诸葛亮看来,皆为无稽之谈。
      但在这一瞬间,他却清晰地感受到在对面的黑暗之中,有森然而冰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近在咫尺。
      但也只有那一瞬间,未闻火石之声,榻边的豆灯便亮了起来。
      军帐中一目了然,除却胡床、案几、行军榻外,还剩两只藤箱置于一边,铠甲架上挂着江州都督刘赐的一身明光铠。
      随着豆灯亮起来,那一瞬冰冷的感觉也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一个从榻上坐起,睡眼惺忪的盯着他看的阿迟,手里拿着一盏豆灯,正一脸怀疑。
      “先生怎么深夜来此?”
      他思考了一下,“为关中战事日夜悬心,寻阿迟来说说话。”
      他的夫人似乎不是很想说话,至少不是很想理他。
      但她最后还是拍了拍榻边。
      虽说刘赐刚到渭南大营时,甚至在丞相的后帐里睡过觉。
      毕竟是数月以前。
      那时军中将士还在交头接耳,认为丞相对刘将军颇为不屑,因此偶尔行止亲密一点也无妨。
      ……但现在还是有点儿不一样。
      ……他虽然不在意闲言碎语,但这毕竟是自己夫人,在军中如此亲近,总有些不妥。
      “帐中气闷,何妨出去走一走呢?”
      阿迟不淡定地睁大了眼睛,“这个时辰?”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秋风一至,白露团团;明月生波,萤火迎寒。
      阿迟并非性情柔顺,唯夫君是从的女子。
      因而此时能睡眼惺忪,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地出了帐,跟在他身边陪他散步,岂止是难能可贵,简直要令他感动。
      不过,深夜出来散心,是完全不足以让阿迟多花点时间,正一正发髻的。
      那个身披薜荔,腰束女萝,乘赤豹而驱鬼神的阿迟从脑海里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身侧这个墨色细布便袍,神情无精打采的阿迟。
      似乎察觉到他在注视她,阿迟颇有点勉强地放下了不停揉捏眉眼的手,只露出兔子一般的眼睛,颇为不满地盯着他。
      虽然不满,但还是跟着他出来了。

      军士尚未起身,山峦叠嶂亦藏于沉沉夜色中。
      这一片高远且寂寥的天地之间,令人不觉忘记世间种种。
      只有身侧的阿迟,虽非凡世中人,却如此真切的伴于身旁。
      他记得她盛装时的国色,也猜测过她行走山中的样貌,但都不及现下这一刻,明媚鲜活。
      不过丞相的思绪并未持续很久,因为阿迟已经开始小声地嘟嘟囔囔起来。
      ……尽管很有意见,但仍然陪着他在营地里继续乱转。
      丞相背了手,气定神闲地敲敲手掌——阿迟总归是在乎他的。

      “若宗硕为魏军统帅,当如何破局?”
      陪他出来散步大概并不算轻松。
      诸葛亮多思多虑,出言却极谨慎,因而伴他左右之人,经常会遇见诸葛丞相半天不说一句话,突然开口时,却问了什么极刁钻的问题的场面。那多半是连他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因而才会想要身边人集思广益一下。
      因而只有才思敏捷之人,方能跟得上丞相的思路,伯约称得上一时英俊,但更能为友为伴的人,只有季常和幼常兄弟二人。
      也因此,马谡才会如此受他重用。
      阿迟并非时时刻刻都会揣度他心思,想他所想之人,这样的问题问她也根本不合适。
      甚至这个问题……也并非他真心所想问的。
      为求守住关中,他已下定决心,不惜代价,帐中诸将,自他而下人人用命,皆须报定尽忠效死之心。
      三五日之内,若司马懿不出战,他亦安排孟起诱敌出战之计。
      黄河两岸,不知将有多少大汉将士将埋骨于此。
      于这场战事,阿迟亦无法置身事外。
      但他与她做了十载夫妻,少欢聚而多离别。
      她虽不曾抱怨过,但他岂会全无愧疚?又岂能不生遗憾?
      那一瞬间,他原本想要问她一句,这些年里,她有没有恨过他?
      但……
      诸葛亮大概也有什么不擅长的事情。
      ……比如同夫人剖白心迹。
      阿迟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然后冲他摆了一个鬼脸。
      “若我是司马懿,我便也送先生一套裙子做回礼。”她说。
      ……诸葛丞相心中纠结不断的内疚与怅然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亏他还为她准备了一件礼物
      ……但现在,他下意识的只想去寻鹅毛扇。
      ……此时在营中散心,鹅毛扇还在帐中,这太遗憾了。
      诸葛丞相刚想说点什么,夜色深处传来了马蹄声。
      那马蹄声逾近便逾急,片刻也不曾停歇的到了中军大营的营门口!
      “司马懿率军二十万,自夏阳南下直逼渭北大营!”
      那些温情一瞬间消散在秋夕夜风里。
      自夏阳至渭北一路无数哨探,况且夏阳城墙新修缮过数次,怎会于不声不响间便失守?!
      诸葛亮心中立刻浮现出一个念头:夏阳士族反矣!
      与这个念头同时翻腾在胸中的,是无尽的寒意与愤怒。

      他急欲升帐点将发兵,片刻也不能耽误。
      转身欲回中军帐时,阿迟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星汉寥落,天高地远,一片黯淡的夜色之中,只有她的眼睛里流动着鲜明耀目的光华。
      “先生勿忧,”她露出一抹笑容,“明日潼关便为齑粉矣。”
      她想打通关已经很久了。
      若能攻下,这的确也是个尽早迫司马懿撤兵的好办法。
      ……………………诸葛亮怎么也想不到,阿迟所说的“齑粉”,是真的齑粉。
      那种风一吹,就会灰飞烟灭的齑粉【

      魏军号称二十万兵力,不可能一瞬间便扑到渭北。
      于排兵布阵十分精通,但于调度粮草兵马之事更为精通的诸葛亮在接到接二连三的急报之后,已经迅速判断出了形势。
      司马懿自夏阳南下,突袭渭北大营的这一支骑兵并非攻城拔寨只用,而是以它为饵,将马超部诱出。
      与渭北大营一水相隔,搭浮桥渡河的魏军才是真正的主力。
      司马懿用兵迅猛如电,除却渭北大营之外,恐怕还将分兵而取临晋……临晋城是粮草囤积之所,万不可失!
      金柝声一阵急似一阵,不单帅帐,一座连一座的营寨都被唤醒。
      而在等待武将前来的这段时间里,他需得立即写信给邓艾,命他小心临晋城内外的士族!若他记得不错,夏阳温氏与临晋温氏同气连枝,夏阳既反,临晋难保久安!
      但除却临晋,渭北亦危。
      马超既然分兵乏术,无法阻止蒲坂魏军渡河,营寨为魏军所破亦只在两三日内。
      他自会立刻点兵去救援,但兵力上的劣势是掩盖不了的。
      渭北两万西凉兵马若不能守住营寨,文长安国的援军亦无能为之。
      诸葛亮在心内一处处的算了算,他至少要派三万人去支援马超,还要派一万人守住临晋城。
      若是渭北为司马懿所破,临晋城与渭南大营互为犄角,便是阻止司马懿大军踏足关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诸葛亮十分清楚,关中并非蜀中。
      他精通谋略,行军作战时颇能扬长避短,并有“无当飞军”可堪野战,尽管蜀中兵力少于曹魏,战马数量亦远远不足,但他还是完成了全据关中这个目标。
      但关中平原,视野开阔,若是棋逢对手,对方又有数量远超于己的骑兵,这将是何等劣势,诸葛亮同样十分清楚。
      但他仍然要赢下这一仗。
      以孟起之勇武,文长之迅捷,士载之果决……
      以及,虽然他不应当将目光放在潼关上,但这也是显而易见之事。
      潼关易守难攻,曹魏并不会自潼关出兵,但若汉军能拿下潼关,雒阳立刻便在触手可及之处,魏军将再无战心,这场战争的形势也会立刻发生变化。
      武将们陆陆续续进了帐,顺便还带来了临晋城的消息。
      诸葛丞相虽佯装怒意,责备了邓艾几句,心中却安定许多。
      临晋不失,他便有信心立于不败之地。
      阿迟也进了帐。
      若无战事,武将们一为轻松,二为养护铠甲,原本便不会在营寨内着甲。因而自从来了渭南之后,她一直是穿着便服四处走动的。
      因而诸葛亮是第一次看见她一身戎装。
      他心头的一个疑惑被解开了。
      阿迟容貌秀丽,身姿窈窕,为何无人认出她女扮男装之事?
      ——因为只要看到她戎装的样子,便不会有这样的猜测了。
      当她发现他在看她时,她突然冲他眨眨眼。
      ……………………这一下也被杨仪看见了。

      当初阿迟怀瞻儿时,曾经开玩笑地要求他送一件礼物给她。
      ……他的确不知道该送点什么。
      举凡世间珍奇,她并不稀罕。
      他倒也愿意亲手斫一架琴,写一卷书赠她,但阿迟既不通音律,又不喜诗书。
      但在听到她率军出征的消息时,诸葛亮便想到了这一桩事。
      昔日先主曾于金牛山采得精铁,铸成利剑,三尺六寸,虽不能抽刀断水,但确系锋锐非常。
      他并非陷阵冲锋的武将,先主在时,他甚至鲜少领兵出征。
      为将帅者,本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况且他既为主帅,更当坐镇中军。
      但将章武剑赠与她时,他内心依然无可抑制地升起一丝不舍。
      天下人皆知刘赐之名,唯独他一人不愿她奔赴战场。

      她的明光铠用工精细,上有各色华美坠饰,晨光映照下,一片光华璀璨。
      然而甲片的光辉再盛,亦无法与她那双冷冽得如同冬日下坚冰一般的眼眸相比。
      诸葛丞相遥遥注视着这位将军清点兵马,率军出征,他忽然想起昨夜布置兵马时,承公所问的那个问题。
      潼关的禁沟暗道地势狭窄,纵千军万马,一入暗道,亦排不开阵势,因而赵统这一万兵马跟在先锋刘赐身后,实际上起不到什么护卫作用。
      只有她拿下潼关之后,赵统得以快速穿过潼关,直逼弘农大营,这支兵马才能发挥真正的用途。
      但在那之前,刘赐的两千兵马,又有几人能活着归来呢?
      因而承公十分不解地问了那个问题。
      “丞相这些日子里,对宗硕的爱护之情莫非有假?”
      否则的话,为何会送她去九死无生之地?
      那位年轻将军骑上战马后,再未回头,明光璀璨的身影消失在朝霞之中时,后军赵统部亦点兵出征。
      在所有人的设想中,若潼关守军未出,这支军队便不须承担一决胜负的职责。
      因而之后的一整天里,潼关方向再无军情传来。

      自夏阳以南,黄河西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酷烈战争中。
      每一寸土地上都有被踏为肉泥的尸骨,每一寸土地上仍有生者在继续战斗。
      生者仍分阵营,死者却骨肉交融得十分彻底,以至于战后清扫战场时,武将尚有铠甲可堪辨认,士兵们却根本无法将同袍与敌军分开,只能盖上一层土,再一层土,令他们永远留在那里。
      但这是堵上国运的一战,无论魏军还是司马懿,都绝对不会退缩。
      他亦如此。
      自白天而至黑夜,无数骑士携露板而至中军营中,传递军情。人来人往,其中无有一人是自潼关方向而来。
      战势不明,但这至少意味着阿迟尚在攻打潼关。
      亲卫几次送上了茶饭,又原封不动端了下去。待得知关兴张苞已至渭北,心下稍安时,才察觉酉时已过。
      既然不想用茶饭,军中之事又只能等一等消息,不如出帐走一走。
      秋冬之际,关中多起西北风,自雍凉而来的滚滚烟尘里,诸葛亮似乎听到了低声呜咽。
      ——那是遍布烟尘与血腥的战场上,再也无法归乡的将士灵魂。
      风起时,大纛也随之而动,他立于旗下不久,便有亲卫小心翼翼上前,言道秋风冷硬,请他要么加一件斗篷,要么回返帐中。

      长星便是那时自天际坠落的。
      一共四颗赤色长星,几乎是同一时间划过夜空,留下火光灿烂的尾羽,坠向东方,当它坠落的一瞬间,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火光!
      整片夜空在那一瞬间都熊熊燃烧起来!
      “潼关!那必是潼关!”
      “此非昆阳旧事耶?!”
      “大汉!大汉!!!”
      “天命归汉!!!”
      中军营中,几乎所有士兵都跑了出来,有人惊叹,有人大声议论,而后不知是谁第一个跪下,再然后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一整营的士兵都跪在尘土中虔诚祝祷时,诸葛亮忽然想起建安十九年,他初见阿迟的那一天。
      她非此世人,亦身怀道术,能为许多常人不能为之事,这些他都极为清楚。
      但施行这样的法术岂能全无桎梏?
      如果有,她又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火光渐熄,东方的夜空重新归于一片混沌。
      若是汉军见此情此景士气大涨,魏军会作何想便不言而喻了。
      他需要回帐简单整理一下思绪,安排下一步的应对之策。
      诸葛丞相转过身去时,迟迟未至的热风终于自东向西,来到了黄河与渭水的交界处。
      这股逆黄河而上的东风自潼关而下,带着汹涌热浪,以及漫天齑粉,倾洒在了黄河西岸的关中土地上。
      “我不信天下有不落之城,”
      那一日阿迟扬起头,微笑而傲然地望着他,“纵使真有,我也要替先生打下来。”
      所以承公的那个问题,他怎么回答才好呢?
      他对阿迟的心意是不曾有假的。
      会放阿迟去攻打潼关,只是因为那句话。
      他一直都记得十分清楚。

      潼关既破,魏军便再无斗志,接下来的战争虽有波澜,但再无撼动国运之战。
      章武三年初春,诸葛亮代天子巡守至涿郡时,去了一趟涿县。
      那里有一处桃园,现下是张飞幼子张绍的产业,虽说主人家长年住在长安,只派下人在此打理,却也照顾得颇为精心,诸葛丞相至此时,满园桃花盛开,飘飘洒洒,十分美丽。
      他忽然想起那一年兵出祁山,行至五丈原时做的那个梦。
      梦中没有这样一片海晏河清的江山,没有这个三兴的大汉,也没有阿迟。
      只有他自己,凭一腔孤勇,徒劳而奋力地行走在天地间。
      “……先生?”
      他回过神时,阿迟正在拽他的袍袖,这令他不觉微笑起来,微微低头看向她,然后大惊失色!
      阿迟这一日的打扮变了,她穿着一身玄袍。
      ……不,那不是玄袍,那是他十分熟悉的,在宫廷中无数次见到上皇和阿斗穿过的天子冕服!
      玄色上衣,朱色下裳,连冕冠下垂的十二冕旒都清晰可数!
      她一身天子冕服,冲他露出了那样熟悉的一个傲然的微笑。
      “先生,随朕回宫吧?”

      ……阿迟姓刘,这不假。
      ……她若欲得神器,以她的术法,天下兵马亦无能阻拦她。
      ……但对阿迟而言,天子之位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有什么是她只有得到天子之位,才能达成的心愿呢?
      他惊骇之下,刚想追问她时,忽然感觉肩头被人拼命的摇晃了几下。
      ……………………幸好那只是个梦境。

      远处一片蝉鸣。
      水车拨动流水,潺潺而无尽。
      阿迟只穿了一身素色罗裙,正趴在他身边,盯着他看。
      见他醒来,她立刻嚷了起来。
      “先生!我做了个梦!可吓人了!”
      ……………………总不会比他刚刚做的那个梦更吓人。
      他伸出手去,将她揽在怀里,拨了拨她肩上的乌发,觉得安心了许多。
      “不过梦境罢了。”诸葛丞相冲她微笑了一下,“有何值得气恼之处呢?”
      她放下心来,用额头蹭了蹭他,“先生,我刚刚梦到我当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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