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悸心动》梅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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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撞地将内心想法说出口，得到的两人谁也不先开口，这样的情况一直到放假回家才得到缓解，还是奶奶发现不对劲问董扬佑是什么事情。

　　“奶奶，说错话了，被珠珠知道。”董扬佑直白道，他不会和老人把想法藏起来，这件事没有一个解决方法，他心中总是不安。

　　奶奶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聪明绝顶的知识是什么事情，和蔼道：“心急了吧，和你说过我孙女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她平时不说话，对一件事还没有个想法，你主动地说出来，她就会迷茫和认为你在开玩笑，你们两个人谁是谁，家庭情况和见识都不一样，你说出来的话，她凭什么相信？”

　　“打小她看到的，经历的就比同龄人要多，所以你这个方法一点儿用都没有，能做到的就是等她自己开窍，人一旦开了窍做什么事情都轻轻松松，你现在和在逼她做选择有什么不同？”

　　“在你看来喜欢应该说出来，不会对她有困扰，可是这几年你和珠珠几乎天天待在一起，会不知道她的行为处事，还有她为什么没有像言言那个孩子一样想要去谈恋爱吗？”

　　只是讲述事实的话，就让董扬佑内心疙瘩一下，奶奶说得并没有错，在孙珠胜一心想着要去学习的道路上，横插一个喜欢的命题，对她来说就相当于晴天霹雳，因为这是她想要逃离的。

　　孙珠胜始终对恋爱和结婚生子排斥，是因为她的心已经被周围琐碎事情影响到，不可能毫无顾虑地向他说出口也没事，保持着这样一个态度。

　　“小董啊，你知道很多农村女孩的一辈子吗？说来也不让你笑话，珠珠不想谈恋爱，对男孩子挑三拣四，放在她面前一百个男生，她能挑出来一千个错，是因为以前我和她说了太多谈恋爱结婚不好的事情。”

　　“别看我老婆子看上去好说话，其实年轻的时候像个鞭炮一样，别人一说不好的话我就要说回去，后来珠珠在我旁边待着，性格也就变了。”

　　“活了几十年，看多了辛酸苦辣，不希望珠珠也像我和曾经的伙伴一样，劳累一辈子最后什么都没有，诺言誓词啊，金钱财富啊，思想境界啊，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是一成不变的心，是永远不会变的心。”

　　“现在和你说这些，或许会觉得奶奶想的太多，毕竟那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之后的心，可我活不到那个时候，不希望珠珠像那些女生受到伤害，便一直和她说周围亲戚邻居家里发生的事情，也就有了现在这样的她。”

　　老人把最根本的原因讲出，而董扬佑却能够理解，来到L市六年的时间，看到了很多新人结婚的场面，也见过随时随地相亲的场景，这座城市虽然日新月异，虽然蓬勃发展，可大多数人骨子里的想法却还是没有改变，依旧闭塞在自己的世界中，也让很多女生，甚至是男生的思想得不到前景，反而在退化。

　　奶奶温柔道：“你们年纪还小，现在的喜欢那将来呢？将来如果有变化怎么办？承诺可以脱口而出，可怎么去做到就成为身上的责任，现在的我也不希望珠珠过早的谈恋爱结婚，希望她可以在经历了一些事情后，才能明白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这样说来对不起的倒是你了，知道为什么吗？”

　　“少时的承诺是一句话，以后会变成责任，不管对谁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有些时候人们会抛弃过去自己做出的选择，有些时候会顽强坚定地走下去，但这两个选择都不好，前者没良心，后者太压抑。”

　　“我和你说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你们终有一天会面对，因为年轻时的想法是带着狂妄自大，认为自己一切都可以做到，可真正步入社会甚至是中年，看到的不一样，想要得到的也不一样。”

　　“过来人可以很争取地告诉你们，只要永远有着爱意，这条幸福的路才会彻底拥有，但爱意如果有一天在慢慢减少，而不是祝福上涨，路已经死了，不会再有将来。”

　　“没有一个人能确保自己做到前者，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以来和珠珠说那些话的根本原因。”

　　老人的顾虑不在董扬佑多考虑之中，但已经说出口，如何去面对才是现实，也成了董扬佑该去做的事实。

　　奶奶瞧他不说话，摇摇头轻笑道：“还年轻呢，要面临的事情太多，承诺可以轻松说出，可做不到也是在一念之间。”

　　站在长者的角度，奶奶一直很欣赏董扬佑，对她们家和孙珠胜的帮助也看在眼里，但唯独这件事不会同意，即使她知道他的心思，两个人也直接地面对面交谈，可碰到和孙珠胜有关的，绝对不会轻易妥协。

　　孙珠胜看着手机屏幕上班级群里的消息，心不在焉地放回去，几次叹气都无可奈何，从听到那三个字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天，春节是到来了，大门口的灯笼数不过来，年味也十足，可她就是不开心，抵着她心头缓不过来，还沉浸在董扬佑的告白中。

　　孙珠胜的纠结被董扬佑看见，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感觉空气都不在流通，声音都消失不见，瞳孔地震后迅速地转移脑袋，脸朝另一个方向转，躲避得明明白白。

　　奶奶端着碗进入到大屋内，笑眯眯问：“珠珠，这过年轮到吃饺子，怎么不高兴啊？是不是考试没考好啊？”

　　孙珠胜现在对自己的成绩非常满意，骄傲道：“奶奶，我一直有进步的好吧。”

　　奶奶摸着她头顶哄道：“我们珠珠很聪明，一学就会，争取考到省会好吧。”

　　L大和S大，同样都是S省大学，但后者想要报考的人更多，可以说是全省的佼佼者才可以进入，而她这个在市里成绩都排不上好名次的，又怎么考过去，再加上离家太远，坐大巴就要六个多小时，甚至不止，所以起初就没有把S大当成目标。

　　孙珠胜一个劲想要远离这样的环境，一个劲的又不希望和奶奶分开得太远，这样照顾不到她心里会愧疚，所以就没有痴心妄想过。

　　“不要，去市里也挺好的，稳一点。”孙珠胜的想法很明朗不会因为奶奶的一句话而去改变，就像老人说的，只有她自己想通了才会明白。

　　董扬佑站在旁边看着两人聊天，手里的饺子突然没那么香，怀念爷爷做的烧饼，咀嚼起来虽然费劲，最起码不会像饺子这样滑溜溜，筷子夹不住，与想要与孙珠胜坦白讲开的心相同。

　　其乐融融的环境下，董扬佑倒变成了不被喜欢的人，不过好在奶奶没有冷漠他许久，让两个小孩坐在一起吃饺子，虽然还没有到年三十这一天，但饺子已经成为餐桌上必有的，未来几天会有一顿专门吃饺子。

　　四种馅料的饺子放在碗中，就和拆盲盒，不道道哪个是什么口味，芹菜肉的，白菜粉条，韭菜鸡蛋和荠菜肉，馅料不同可眼色差不多，凭借肉眼无法区分。

　　孙珠胜每咬一个饺子，都要小心地看里面是什么馅，边上董扬佑突然停止咀嚼，像是吃到了很难吃的东西，抽着桌面上的纸巾递到嘴边，把硬邦邦的东西吐出去，是一块钱硬币。

　　孙珠胜眼巴巴地瞅着，失落道：“我又没有，到现在过年一次都没有吃到过带钱的饺子。”

　　是有点心酸，但孙珠胜下定决心来年春节一定不抱有希望，反正也轮不到她身上，好的征兆都是别人收下了。

　　董扬佑把隐蔽用湿纸巾和纸巾轮番擦干净，然后放入满是开水的碗里，孙珠胜没注意到，而奶奶看得一清二楚。

　　饭后孙珠胜憋着一点儿气，部分是因为董扬佑说出的那三个字，部分是今天没吃到带硬币的饺子，说来说去还是怪在董扬佑身上。

　　五点钟天就变暗，孙珠胜嫌外面冷，早早地洗完澡换好衣服在被窝里躺着，地面又是电暖炉照在她身上，整个房间暖和的她在床铺上四处打滚，外面的鞭炮和烟花已经准备就绪，隔着玻璃窗户就能看见。

　　烟花的绚烂会让后人心情变好，董扬佑在上面一个个点燃，最根本就是想让孙珠胜看见，不想她早早地回房间待着，不过好在还有奶奶在楼下陪他，不至于太过孤单。

　　听着鞭炮声，看着烟花从地面天台处往空中升，不知不觉想要打盹，几次强迫睁开眼睛撑下去，却还是抵挡不住身体的疲惫和房间的温暖。

　　点燃最后一箱，董扬佑站起来让抽筋发麻的双腿缓一缓，下台阶双脚都在打战，石砖上不知是什么砸出来一个小缺口，险些让他摔一跤，掌心抵着墙壁慢慢下去，直到站在地面稳定才抖抖脚。

　　开着灯的房间，突然被打开，脚步很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董扬佑小心翼翼地走到她床铺边，手从生意口袋中拿出来，手指伸长，掌心的硬币露出。

　　床头的一个小香囊里放着奶奶从前在她小时候生病得肺炎，好了之后走路去县里的寺庙求来的符，一直保存到现在都没有扔，打开里面的字还能看清楚。

　　硬币被董扬佑轻轻地放进去，外面刮起大风，小门被吹得吱呀，冷风也让被子里的人身体一缩。

　　董扬佑把香囊放回去后，立马快步地离开，不回头地关上门，随后拿着靠墙桌子上的电瓶车钥匙离开。

　　奶奶在厨房看着他进入到房间里又出来，一举一动都通过玻璃看见，笑容是止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欢，却无法赞同。

　　只是论董扬佑这个人，奶奶很喜欢他，甚至可以在心里给他打一百分，夸找不到第二个像他这样的男孩子，可如果他急不可耐，想要在脑子不清楚的孙珠胜这里快速的想要确认关系，那只能说这孩子不行，还有就是她看走眼了。

　　董扬佑依旧骑着电瓶车回家，这条路走了无数次，一个小时从不觉得时间漫长，也始终认为这一个小时的路程值得。

　　奶奶把厨房间的灯关掉，回屋想要帮孙珠胜也一起关灯，不想推开门就看见她双手拿着香囊不吱声，抬头的瞬间眼中有着迷茫和慌乱，头一回手足无措地把香囊塞回到被子里，像极了有秘密偷偷摸摸地拿出来，被发现后又胆子小得不敢说话。

　　奶奶当看不见问：“还不睡啊，小董都回家了。”

　　孙珠胜胡乱地点头，“这就睡，奶奶你帮我把灯关一下。”

　　老人关掉灯又轻关门，一门之隔的笑声传到孙珠胜耳边，只觉得双脸此时肯定通红，香囊又被她拿出来，心中一直在想董扬佑到底知不知道这个硬币放在饺子里的意思。

　　在很多地方，过节包饺子，谁吃到的大多数都是为来年争取一个好彩头，不管是身体健康、学业进步还是事业顺利，这些都算得上彩头，可董扬佑把今天的这个给了她，满不在乎还是看出她想要就很大方地给了，她想不通。

　　思来想去还是重新放回台子，继续回到温暖的被窝，这回灯光了，也没有烟花，但怎么也睡不着，辗转反侧连连叹气，内心的迷茫和不舒服在一点点地扩大。

　　眼睛望着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往日还能看到月亮和发光的星星，今天是一个也没看见，或许是因为烟花燃放后的烟雾所挡住，等到雾霾散去才能够看清，孙珠胜就这样等啊等，还真的让她等到了，不过没看几眼就合上眼睛进入梦乡。

　　没有什么交流的两个人能够到现在都不互相主动，对董扬佑来说，是太过于着急找不到回补，对孙珠胜来说，是无法回应他的喜欢以及自己内心的抵抗。

　　各自陷入两难，各自都找不到好的解决方法，可这天晚上的两人也没能想到，第二天董扬佑到家里，孙珠胜睡了一觉又和平常一样，主动和他说话，而这件事显然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