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悸心动》梅酝

26、26

　　学习上面的困难，孙珠胜需要过关斩将，她一点点的努力，却还是得不到自己期待，所以和李言说的那样，放平心态不要搞得心情紧张，越收缩越考不好，看着十一月份的中考成绩单，她遗憾地摇摇头，“小珠朋友，我觉得你还得有待长进，没事儿，反正距离期末还有两个月不到，我们名次好歹涨上去二十来个，这还不满意啊。”

　　孙珠胜抓紧手里的成绩单，翻着第一页的成绩，董扬佑依旧在第一个，这一学期不管小考还是大考永远稳居一位，也给了她不少压力。

　　虽说不和别人比，要和自己比较，但真的碰到这种事儿，孙珠胜时常认为自己做不到，心生放弃过，但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考上大学，摆脱许多人的状况，又会让她艰难地匍匐前行。

　　“知道，但是你想，我们学校千人，还有别的地方，整个市的成绩，我可能就是倒数，满分七百五，才考六百四，这个成绩L大都上不了，还读什么大学啊。”孙珠胜分析得头头是道，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L市人，她没有想过离开这座城市，而L大是这里最好的大学，所有人都想要挤进去，而她这个成绩在全省范围内，也只能进入二本甚至是三本学校，想要好点的根本不可能。

　　现实的比较让孙珠胜看清楚自己成绩和别人的差距，她现在还能学下去，靠的就是董扬佑帮助，分数和名次往上涨，但不满意的是小老师和小学生。

　　李言剥着橘子皮大大咧咧问：“他什么时候过来？我还想着跟你去食堂吃饭呢。”

　　孙珠胜拽着蓝色窗帘不说话，前面打开的窗户冷风飕飕地往房间窜，她们在后面都冻得瑟瑟发抖，但前面的同学一心都在学习，好像身上有个盔甲能够完全抵挡风雨，不受到任何影响。

　　“说话，哑巴了？”李言按着她的头顶，随后晃悠肩膀，不过很快在听到她的回答后松手，“十分钟，五点到这儿。”

　　李言不继续闹她，反正有人陪她，也不缺这一次，一个小时的足以让她胡作非为，整理好书包还没站起来走，孙珠胜牵住她的手，眼中的小心和担心被忽略，“你去哪儿？又不回宿舍？主任这两天在抓人你不知道？”

　　连着三个问题，李言明面上一头雾水，实际内心比谁都明白这些天晚上都去做什么，摆手豪爽道：“没事儿，我们有自己的秘密基地，主任抓不到的，再说了，我听高三年级说，他这两天出差去别的地方，根本不在学校，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不是怕不怕，是得和他保持点距离，自己都说学习重要，怎么还要和他出去？”孙珠胜比她爸妈还要操心，生怕在外面乌漆墨黑出了什么事情，不然找都找不到，男朋友还是不靠谱，两个人恩恩爱爱陷入坠河，别人的话是一点儿都听不进去。

　　李言可不管这些，约定好就一定要做到，抱着孙珠胜嘴巴在她脸上一亲，“没事儿，放心就好。”

　　孙珠胜嫌弃蹙眉用掌心抹被她刚才亲过的地方，身体抖了抖，“恶心死了。”

　　身后的笑声让孙珠胜身体一僵，转头瞧过去，董扬佑抱着卷子站在门前，后背抵着门框，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神情自若慢步到孙珠胜旁边坐下，“你们女孩子就喜欢这些花玩意，厕所要一起去，接水也要，现在临走还要亲一亲。”

　　语气中带着点拈酸吃醋，孙珠胜没有听出来其中的意思，理直气壮道：“这不很正常吗？你不懂我们女生的心思。”

　　董扬佑嗤笑道：“我不懂女生的心思，但你，我好歹还是知道的，你嫌弃他不就是因为有男朋友吗？”

　　“你知道还说。”孙珠胜扯着嘴角抽搐，看向他手中的卷子，全都是写完的，再瞅瞅自己的还一字未动，心中一下子惆怅起来，“好多卷子，到明天都写不完。”

　　董扬佑整理试卷重新放在她面前，指着第一道题缓缓开口，与其去念叨，不如抓紧时间，心中是这样想，孙珠胜也挺直腰板认真看。

　　一个小时的集中学习让孙珠胜眼睛酸涩，双手揉着眼皮望向左侧窗户，从她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天空中的月亮，和前两天相比更加的圆和大，从月牙到半圆，再过两天要是天气好，说不定是完整的月亮出现在眼前。

　　学习的疲倦因为夜色中的月光而散去，孙珠胜埋头继续书写，边上董扬佑说得口干舌燥，水是一杯又一杯下肚，也越说越累。

　　董扬佑瞅着人会了，立马将下一道，教室内只有他的说话声，隔壁教室的交谈都被墙壁阻挡，而巡楼的老师并没有注意到靠在墙壁的两人，在别的班级都是成群结队，只有他们俩像躲在这个教室内学习。

　　“元旦我们只放一天假，你来我家放烟花吧，李言说也想过来，说想彻夜不睡。”孙珠胜把笔盖合上，喀嚓一声，“你要去看你妈妈吗？”

　　董扬佑淡定地把卷子放回书包，“不去，墓地没什么好去的。”

　　董扬佑妈妈安葬在S市公共墓地，从她下葬那一天到现在，作为儿子的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说他心狠吗？

　　并不，只是作为男孩子的他，不知道和母亲说什么，与其沉默相对，不如心里就这样想着。

　　孙珠胜只当自己说到了他的霉头，觉得他有些不高兴，小心翼翼转着眼珠子拍自己的嘴巴，被董扬佑捕捉到后嘲笑问：“打自己干吗？傻了？”

　　“这不是触霉头了吗？看你不高兴我先主动赔个罪。”孙珠胜笑道，要说她有眼力见吧，还真的有，但实际上并不多，可能也就一粒瓜子的厚度。

　　董扬佑点着她太阳穴笑问：“你要是平常不和我抬杠就行，现在这样就很好。”

　　孙珠胜斜眼盯着他说：“那是不可能的，你想多了，现在好好和你说话，就是看在你帮我学习的份上，但你有时候就是欠，懂不？感觉被村里小孩带坏了，以前你可不会胡言乱语。”

　　“哪里胡言乱语？说的不都是大实话，我这是告诉你，不管长相样貌，99%的男生，心里的龌龊都比你想的要多，明年上干净，内在不知道他想的什么。”董扬佑去年就给她打好预防针，不想这人把人性看得大好，哪怕之前班级男生恶言相对，都能够原谅，这要是他的话肯定不会选择和解。

　　孙珠胜哎呀一声，砸吧下嘴，“我不就是和李言说了两句新生里面有长的好看的吗？至于这样吗？就允许别人夸你，不允许夸其他人，你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珠珠，你快看操场下面的新生，他们今天过来我才发现里面竟然有长得好看的，不过我不喜欢，说不定有你能看上的。”李言激动地拽着她胳膊晃荡，“我觉得那个就挺出挑，不过板着脸好像谁欠他八百万，我不喜欢，你瞅瞅。”

　　每个人对长相的喜好都不同，李言喜欢霸气一点，但又可以拿捏住对方，而孙珠胜觉得长相不是首要，性格和脾性才最重要，从小到大接触了那么多人，真要说性格好的，就只有一个，董扬佑。

　　李言的话让董扬佑嗤之以鼻，内心不相信孙珠胜会觉得西面那群小毛孩长得好看，不过在看见她点头后，心态就如同孟姜女哭倒长城那般崩塌了。

　　“那我后面不还是说你的好了？说你有耐心，性格好，做事情稳重，长得成熟，这不都是夸你的？就听到我说你变黑了，其他什么都不是。”孙珠胜气得脸颊鼓起来，能够塞下一整个小苹果，“就你有嘴巴怼我，那你这么不说还有人在贴吧里和你表白呢？”

　　董扬佑笑开了花，半天等问出来这句，但她没觉得自己说出来有问题，就和平常讨论那样自然，却不是内心的天平早就偏移，不知道去了哪里。

　　诚信中学贴吧里，这两天经常会有人学生发帖子，询问每周一司令台上主持的男生是谁，别人热火朝天地寻找和回答，当事人却两位不问窗外事，手机都已经好久没有去老师那边拿，像是彻底和外面断了关系，就只和孙珠胜与奶奶联系，其他的一概不理。

　　“你从哪看出来是表白？别人说我长得好，你承认吗？”董扬佑幼稚地想要知道答案，像极了村子里小屁孩吃不到糖赌气站在原地等着家长，可以说是有样学样。

　　孙珠胜扑哧笑出声，捂嘴问：“你这么不自信？级草诶，这一栋楼就你长的最帅，老师们都说想要你这样的儿子，还要我的夸奖吗？”

　　别人说的不重要，但孙珠胜讲的一定重极了，语气和哄小孩一样，拍着他肩膀敷衍夸赞：“年级成绩最好的董扬佑同学，是世界上长得最帅、最有聪明才智、头脑拎得清，人见人爱的大男孩，满意了不？”

　　“不满意。”董扬佑红着脖子别扭道，明明是他抓着人说这些话，可内在突然羞耻。

　　孙珠胜看出他的不自在，故意继续开口膈应他，“哎呀，小董什么都好哦，就是还在读书，要是再大点，等个几年，给我孙女说亲多好。”

　　董扬佑捏着她脖子肉，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严肃道：“别瞎说，玩笑不能乱开，你像我是那种人吗？”

　　孙珠胜推开他的手，眼睛眯着笑问：“我姨奶奶就是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

　　“人家小屁孩才七八岁，你们俩年龄相差大，别人开玩笑，你还往心里去了？”

　　董扬佑看出她是没心没肺，不打算继续说这个话题，但孙珠胜跟在他后面蹦跳着下楼梯追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找什么样的人？现在不想将来总会要有的吧，总不能学我，不想要找对象吧。”

　　董扬佑可不相信这句话，他有绝对的把握让人在最后变卦，插兜的双手，走在最前面没有给人吊儿郎当的感觉，反而是气定神闲。

　　“找啊，找勇敢的、坚强的，像个小狗狗一样，眼睛漂漂亮亮，不管从什么时候看有星星在里面。”董扬佑淡然回答，那个人就在身后却还是反应迟钝，甚至可以说是没反应，语气长久的哦了下，“梦里有，做你的大头梦找这样的女孩子。”

　　孙珠胜怀里的书本险些掉落在地面，弯腰要弄平整的瞬间，前面人好像后脑勺长了双眼睛，知道她书本要掉，转身快速单手抓住，虽说是薄薄的一本练习册，可被他抓住突然就心安。

　　孙珠胜松了口气，生怕本子掉落在地上碰到灰尘，好不容易换的新本子不能就这样糟蹋了，“谢了，我的大救星。”

　　董扬佑可不需要她这样的感谢，有了口头谢谢，还需要实际行动，扬眉半调侃说：“请我吃大餐。”

　　“你有钱为什么不自己去？要不这样吧，等你去当兵了，我给你在大酒店办一小桌？”孙珠胜玩笑道，没有把自己说的话当真，倒是董扬佑往心里去，揪着她帽子继续问：“真的？”

　　孙珠胜不回答，其实心里有那么点不舒服，董扬佑想去当兵，想去成为消防员已经是老早就知道，可现在从自己口中说出来，莫名的情绪蔓延，被动吃柠檬只有酸涩，主动吃柠檬却有着苦。

　　昼夜，在孙珠胜不知道的地方和时间，缝隙慢慢被砸碎，酸涩中夹杂着波涛汹涌，全都不知。

　　时间仿佛禁止，每天从教室到下面宿舍楼这一段路，孙珠胜都能够走很久，白天和李言火急火燎跑下楼，可晚上又可以悠哉地回去，在宿舍楼关门前几分钟进入。

　　上台阶后，孙珠胜从口袋里掏出被他遗漏在自己家里的小盒子，她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拿起来轻轻的，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可晃一晃又听得见撞击声。

　　“给你的，不到一个月就是你生日，提前准备好了，就戴在脖子上吧。”董扬佑爽快地说完转身，孙珠胜盯着他背影，在宿管阿姨的催促声，呆慢地回到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