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创城办》寒山独见君123

3、新“友”相识

　　庚古把李乌领进了一处联排别墅，说：“这是新安排的住处，你住一门，我就在二门，你的家具什么的都给你放进去了，又按你的喜好添了些软装，你看看吧，有什么要挪要改的，你再叫我，我只请了半天假，得回去上班了，晚上再给你补接风宴。”说完就上了车。
　　李乌打开门，看着眼前的“家”很满意，庚古到底与李乌做了一千多年的朋友了，很明白李乌的喜好。李乌换了拖鞋走进卧室，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着他们三个人的合影画。那年是靖康耻的前一年，正值清明，满城的鬼都去城外踏青，李乌、庚古还有府君也结伴同行，走到一座山坡上，一位画家提议要给府君画幅肖像，旁边的众鬼闻声围观，不知谁在那起哄说：“画一个鬼有什么意思，得画他们仨，谁不知道咱们黄泉三杰天天黏在一起，你要是只画府君，李大人古大人肯定不乐意。”众鬼你一句我一句地调侃着……

　　书房，这是李乌最喜欢的处所，相比于习武他更喜欢读书。李乌进了这间阳面宽敞的房间，只见书桌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自己临走时和府君在码头的合照。那时庚古是工部尚书，带着工部的人员刚从上面学会照相机的制造技术。“古大人，别照了，去看看李乌的行李送上船了吗。”府君招呼着在给其他外派鬼吏照相的庚古。李乌笑了下，说：“我又不是小孩，一会我自己去看。府君，等我到了就给你发电报。”府君一脸无奈，说：“还说不是小孩，怎么嘱咐你的，不记得了吧，不能联系我。不能让大家觉得你和府君关系好就浪费资源，发电报，写信什么的不要钱啊。在外面不比在家里，全靠自己了。等你回来，应该就不叫我‘府君’了，你这个‘大人’的称呼也该改改喽。好好去学习，把先进的经验带回来，多多益善。”李乌记得那天府君的脸上满是期待，对未来，对明天的期待。事实证明，李乌的学习对黄泉的发展没什么大用，或者说外派鬼吏传回来的资料都没啥大用，从“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及未来和各国阴界交流的角度看，倒是还有些用处。毕竟，这片土地地面上发展的方向才是最适合的。
　　李乌还在家中收拾行李，正把给庚古的礼物放在门口时，眼前的大门被敲响了。李乌打开门，眼前是一个眉心间有科红痣的少年。
　　“请问是李乌先生家吗？”
　　“对，我就是李乌，有什么事吗？”
　　“李先生您好，我叫张济，前年才加入地府系统的，现在在古主任的部门工作。这是关于您工作调遣的文件。”
　　“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了。我已经和你们主任说了我回来不会再担任什么职务了。辞职信我明天会交上去，麻烦你转告你们主任。不对啊，工部怎么开始管吏部的事了？现在不叫‘大人’了？”
　　“我来得晚，具体情况不太了解，只知道前些年把六部都进行了现代化调整，已经没有‘六部’‘尚书’之类的称呼了。”
　　“那古大人，不，古主任是哪里的主任啊？”
　　“地府秘书部。”
　　“秘书？你是说庚古给那个姓杨的，不是，给杨府长当秘书？”
　　“对。”
　　“等等，我刚回国不太了解咱们这边发展到什么地步了啊，我在外国了解到的秘书就是协助领导工作的，比如排个行程表，安排个饭局，上传下达之类的，庚古现在在做这些？”
　　“这些细节主要是我们在做，古主任属于统筹。”
　　“就是杂活头子呗。你知不知道他是谁啊。”
　　“庚古，盘古的弟弟。”
　　“对啊，他可是上古时代的人物啊，别说他吃的盐了，就是他吃的锅里的铁锈都比那个姓杨的吃的饭多，凭什么让他当秘书？以他的本事，接替府君都行！”
　　“这是上面的安排，我只是个办事的，既然您不接这份文件那我就带回去了。告辞。”张济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李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气得直捶墙。
　　晚上，庚古派司机来接李乌去饭店。李乌耷拉着脸进了包间，菜已经上了许多，屋里也已经坐了三个人了，庚古，张济，还有，杨安之。李乌看了一眼杨安之，一时间有些诧异，没说话，坐下就开始吃，风卷残云，肴核既尽。
　　“不愧是武人出身，”没等杨安之说完话，李乌抬屁股就往门那边走。杨安之挥手示意，门边的工作人员马上关上了门，拦住了李乌的去路。
　　“我知道李大人看不上我，我的人和这门也自然拦不住您，不过您拒绝工作的话，黄泉可就留不住您了。您知道的，任何想在黄泉生活免受地狱和轮回之苦的人都得工作，黄泉不养闲人。”
　　“不劳您费心，这顿饭就当是我鬼生最后一顿了，我马上去南邙无悔崖。”
　　“李乌！”庚古眼里满是心疼。
　　“李先生，去无悔崖的人最后都后悔了。请您三思。”张济就像个机器人，陈述着事实。
　　“无悔崖，灰飞烟灭的地方，所有黄泉鬼讳莫如深之处。庚古，你怎么选是你的事情，我们是朋友，我尊重你的选择。府君于我有一铁锨的恩情，没有他相助我连我战友的尸骨都埋不上。千年来，我们朝夕相处，他于我而言是朋友，是兄长，是知己。既然他不在了，那我也该去还这一铁锹的恩情了。”说完，一记掌风打开了门。
　　“府君需要你以灰飞烟灭来报恩吗？李大人，你说你和府君是知己，可你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生的，更不知道他怎么化成白骨的，这样也叫知己吗？留下吧，接受上级给你的安排，或许还能查出府君的‘死’因。还有，我们可以是你的新朋友。”
　　“朋友？我们好像不熟吧。说实话，你说的很对，但我拒绝。庚古说府君的事谁都无能为力，连上古的人物都没办法，我一个小鬼又能怎样呢，与其知道了原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恨自己废物，不如了却这段念想。庚古……我们，还是朋友。”
　　李乌抬腿的一瞬，张济快速移到了李乌右侧，伸手拦住了李乌。
　　“你不是说你的人拦不住我吗，这像是拦不住我的样子吗？”
　　“张济可不是我的人，他是地府的公务人员，我只是他的领导，只是工作中的上下级。”
　　“那你，为什么拦我？”李乌将头转向了张济。
　　“你不能去无悔崖，你家门口有垃圾，不符合创城标准，你得回去收拾。”
　　李乌眼里全是疑惑，道：“你**神经病吧！”
　　“大声喧哗，口出恶言，不符合创城标准。”
　　“你是机器人吗？创城创城，怎么不创死你。”李乌说着打掉了张济拦着的胳膊，随后再次提腿。
　　“行动暴力，有碍观瞻，不符合创城标准，得罪了。”张济说完准备趁李乌不注意想一个大背跨把他撂倒，但李乌多年的功夫不曾废掉，一个闪躲便躲掉了张济的进攻。
　　“你们当领导的管管这孩子啊，都魔障了，到底创啥啊。”李乌边躲边问向杨安之和庚古。
　　“创城就是创建文明城市的简称，”杨安之在介绍，张李二人在追逐，“因为上面每个地区都在搞，咱们阴界也不能落下，而且感觉成效不错。”
　　“你们让这孩子当监督员吗？”李乌还在围着桌子躲避，“你别打我了，你这样也不符合那个创文明，不是，不符合创城！”
　　张济停了手，自言自语，说：“你说得对。”于是坐回了座位继续吃菜。留下李乌愣在原地，心中暗想：“这孩子是个傻子吧。”见无人再阻拦，便三度提脚，当然，依旧没迈出那步，杨安之的人拦住了他的去了。
　　“Madam，我求你了，放过我吧，please……”
　　“你在国外这几十年英文就这样啊？”杨安之开着玩笑。
　　“冰岛不说英语，不是，这是重点吗？我不想跟你们打，你们放过我吧，行吗，我求您了。”
　　“你不想继续在地府工作是因为我，在你心里我是害府君的人，虽然你没证据，但你在心里已经给我定罪了。李乌，我应该叫您一声前辈，请给晚辈一个机会，让晚辈证明府君的事与晚辈无关。”杨安之满脸的诚恳，任谁都会心软几分，可她面对的是比茅房石头还硬还臭的李乌。
　　“你错了，我从没觉得是你搞出的事，能让府君化骨的定然是难以想象的大事或是修为极高的鬼，甚至有可能是上界的人，你一个新鬼，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力。至于我为什么不干了，很简单，他答应过我，什么时候他不做府君了，什么时候放我自由，转世或是灰飞烟灭都行，而且他还给了我一个承诺，他准许我在黄泉当闲人，他说他养着我。我以为我会和日月同寿，因为他不可能从那个位置上退下来，造化弄人啊，一个老化石竟然‘死’了。”李乌的眼红了。
　　“既然是府君答应你的，那我不强求了，你可以留在黄泉，只不过没工资，吃穿用度得靠自己了。”杨安之收起了那副诚恳的面容，冷冷地说。
　　“不劳府长大人费心，我说了我要去不悔崖。他都不在了，我还留在这干嘛呢。”李乌四度抬脚，当然，还是没走出去。话音一落，只听一声：
　　“那我呢，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