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鸣》泠藏

5、五

　　“操控魔法的前提是你要感知它们。”课堂上，老师耐心讲解操控魔法的原理。
　　“每个人对魔法的感知程度不同，感知到的魔法元素也不尽相同。
　　“有人认为，魔法元素与魔法师之间是双向的，你在感知它们的同时，它们也选择了你。所以，每一位魔法师都是元素的宠儿。”
　　同桌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希利尔，悄声问：“希利尔，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希利尔同样低声道：“我没事，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罢了。”说罢，他向同桌投了一个安慰的笑容。只是，他苍白的脸色让这笑容的可信度大打折扣。
　　从那场梦里惊醒后，希利尔就没能再入睡了，他的大脑被梦中的画面充斥着，直至天亮开始洗漱时，希利尔还在回想梦里的情景。
　　相似的梦希利尔曾梦见过无数次，在梦里总会有一个人死去。身份不定，男女老少皆有可能，且死法各不相同，被人杀害或疯癫自戕。
　　但，朝他们举起法杖、挥刀而向的人皆为魔法师，也就是他们的同胞。
　　希利尔一直想弄清楚这种梦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不是什么心理变态，喜欢时不时在梦里上演一场血色小电影。他想知道，他与梦中的人们究竟是什么关系，他是挥刀者还是被杀者。
　　下课铃想起，魔法生们纷纷收拾课本准备去食堂吃饭。希利尔摸出手机，点亮屏幕发现大哥法兰发过来一条短信：有空打一下电话。
　　希利尔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拨通法兰的号码，电话立马接通，手机那头穿来法兰的声音：“下课了？”
　　希利尔：“嗯。”
　　法兰问：“你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些虚？”
　　希利尔随口扯了个理由：“早上没吃饭，饿的了。”
　　法兰声音立马严肃起来，责备道：“怎么能这么胡闹，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眼看电话那头的法兰将要围绕早上不吃饭的后果展开长篇大论，希利尔连忙一一应下，随后转移话题“哥，你找我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法兰被迫打断施法：“妈妈生日快到了，正好是周末，问问你想不想回来。”
　　希利尔挺高兴：“我当然会回来。”
　　法兰松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行，到时候我去接你。”
　　“对了，”希利尔问：“二哥他这次回来吗？”
　　不提还好，一提法兰一肚子气：“他？他最近档期满，回不来了。”
　　希利尔听这语气，就知道法兰在得知尤安不回来后，两人肯定又吵了一次架，于是安慰：“哥，你消消气，二哥他可能只是最近有些忙……”
　　法兰硬邦邦道：“我倒想知道，他一天到晚不回家，满世界胡跑到底是在忙什么？”
　　尤安放弃魔法跑去当明星这件事是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他的导师曾直言他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在尤安的毕业证书上签了字。
　　因为这件事，外界对塞勒斯特家族产生了诸多非议，法兰出面对此做出解释，回家当天就在尤安那张俊美的脸上狠狠地捶了一拳。
　　尤安对此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第二天的直播节目中在脸上贴了个创可贴。一个魔法师有治愈魔法不用，这一举动反而向外界表明了尤安放弃魔法的决心。
　　“你说说他是怎么想的？”法兰百思不得其解：“伴随了他二十多年的魔法说放弃就放弃，好好的家说不回就不回，他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是进水了还是缺零件了？”
　　希利尔无法回答，没有人知道尤安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他目前能做的就是帮法兰顺顺气。洛琳忙着协会那边的事务，父亲不管用，他和尤安不靠谱，塞勒斯特家目前就这一个能干活的人了，要是气坏了怎么办？
　　法兰要是知道他的宝贝弟弟一直安慰他是想让他继续干活的话，估计会更气得胃疼了。
　　酒馆内——
　　“魔法从不公平。”这是伊克莱恩进入酒馆，一直盯着酒杯说的第一句话。
　　艾瑟萨：“我以为你会说一些更高深莫测的话，”
　　晕暗的灯光下，两人面对面坐在角落里。
　　伊克莱恩笑起来：“怎么，在你看来我是个喜欢说奇怪的话的谜语人吗？”
　　艾瑟萨：“至少，我想要的答案你至今都没有给我。”
　　伊克莱恩惋惜道：“很抱歉，你的问题涉及到神的领域，以我目前的识知无法回答它。”
　　艾瑟萨目光变得冰冷：“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稍安勿躁。”伊克莱恩：“虽然我无法回答，但有个人或许可以。”
　　艾瑟萨有些急切问：“谁？”
　　伊克莱恩：“西瑞尔阁下，他可以说是目前这世上对魔法研究最深的人了，也许他涉及到了那处领域。”
　　艾瑟萨心头一动，伊克莱恩接下来的话给他泼了一头冷水：“只是他现在失踪了。”
　　“西瑞尔阁下离开会议后，根据监控拍到的画面他坐上了他的专车，但车子到了目的地后人们发现车上的西瑞尔阁下不见了。”
　　“还没有人胆大到会去绑架西瑞尔阁下，最有可能的就是西瑞尔阁下自己用魔法离开了，至于他去了哪里就没有人清楚了。”
　　艾瑟萨皱眉：“无人清楚吗……，协会和政府那边就没有人说什么？”
　　伊克莱恩一晒：“你觉得有谁敢提出来质问，七十六年前埃比尼泽利用魔龙道拉引出的那场灾难，如果不是西瑞尔阁下出手的话，魔法界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了吧，对了，还有半个普通人世界。”
　　“无人敢质疑西瑞尔阁下的忠诚与善良，是他阻止了灾难，并让两个世界的人目前和平相处。激怒他对谁都没好处，只要他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人们对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艾瑟萨：“你看起来好像很尊敬西瑞尔阁下。”
　　伊克莱恩：“现存的魔法师中，会有谁不崇拜一位救世主呢？”
　　艾瑟萨讥讽：“可你依然想对他下手。”
　　伊克莱恩笑容依旧，毫无愧疚之色：“我理想的世界若能降临，会有更多的人获得幸福。”
　　“所以，”艾瑟萨环顾四周，一一打量酒馆中的人：“他们都是被你选中的，可以进入新世界里的人吗？”
　　“没错。”光束灯随节奏转动方向，灯光照进人的眼睛里，好像幽幽的火焰。每个人的脸上浮起狂热的神色，他们中既有魔法师也有普通人。
　　艾瑟萨得出结论：“那你的信徒看上去有点少啊。”
　　伊克莱恩：“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艾瑟萨无所谓：“只要你最后能给我想要的答案就行。”
　　艾瑟萨想要离开，这种昏暗的环境让他不舒服，他喜欢明亮的，最好是由无数宝石堆砌的金碧辉煌的那种亮堂。
　　“艾瑟萨。”伊克莱恩叫住他：“你知道神眷者这个称呼的含义是什么吗？”
　　艾瑟萨迟疑：“由神明眷顾的人？”
　　伊克莱恩：“不，神眷者是现在对你们的称呼。但在最初，他们叫你们弑神者。”
　　艾瑟萨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为什么？这两个称呼的含义完全不一样。”
　　伊克莱恩：“第一位神眷者诞生之时，正是光明神陨落的时候，那时的人们认为是神眷者夺走了光明神的力量导致了祂的陨落，只要杀了神眷者光明神就能回来。于是他们杀了那位神眷者，并称他为弑神者。”
　　“很可惜，即使杀了那位“弑神者”，光明神也没有回来。可人们认为这是因为杀的不够，只有将弑神者彻底消灭，神才会复活。”
　　“随着【光明与秩序之神】达里安，【公平与战争之神】格里梅菲，【魅力与智慧之神】艾尔德里克相继陨落，魔法界内各势力展开了对“弑神者”们长达几百年的追杀。直到二百多年前他们终于意识到，神的陨落与这些“弑神者”无关，他们的神彻底回不来了才停止了这场闹剧。”
　　“不过，他们在研究“弑神者”时发现这些“弑神者”的魔法元素其实远高于一般人，甚至可以说他们才是元素真正的宠儿，于是才有了这个称呼。”
　　艾瑟萨有些难以置信：“所以弑神者改名成为了神眷者？”
　　伊克莱恩点头：“是的。”
　　伊克莱恩看向艾瑟萨，眼中充满了慈悲：“我对你的那些前代们表示非常同情，他们本不该受此折磨。”
　　艾瑟萨漠然：“我又不是他们，他们的痛苦与我无关，我只在乎现在的我自己。”
　　伊克莱恩很满意：“那真是太好了，我之前一直担心如果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你我之间会不会产生隔阂。”
　　艾瑟萨：“而且你弄错了一件事，我的力量来自【混乱与魔法之神】哈德里安，祂是一百多年前才陨落的，那些被追杀的神眷者属于其他神明，和我没有一点关系。”
　　伊克莱恩有些惊讶：“据我所知，魔法界一直无法判定哈德里安是否已经殒落，我也是看到你之后才确认祂的死亡，为什么你会知道祂的死亡时间？”
　　艾瑟萨一笑：“梦告诉我的你信吗？”
　　荒谬，这是伊克莱恩的第一反应，他看着艾瑟萨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有了丝迟疑，目光对上艾瑟萨的眼睛。
　　艾瑟萨立刻错开二人的对视，他清楚伊克莱恩对自己的怀疑，只是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他没兴趣展开一场长篇大论解释自己方才的话，这个地方他呆的受够了，是时候离开了。
　　艾瑟萨踏出酒馆门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你好，这里是指南针酒馆吗？”
　　艾瑟萨打量问路人，这个人长相普通，只是长袖遮盖下的抑制魔力的手环表明他是个魔法师。
　　“当然。”艾瑟萨笑着回答，他相貌出众，尤其是这一笑看得对方有些结巴：“啊，好好，谢谢啊。”
　　艾瑟萨目送那人走进酒馆，种子已经播撒，那什么时候才能等到开花结果的那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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