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在口吐什么真言》扶渊客

3、脏狗狗

　　万岁朝一个方向看去，说道：“那边。”

　　狗小花也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潮湿感，它身上的毛被海水给打湿了，四条狗爪刚才从别墅外面走进来的时候，因为踩到的落叶和泥土，也脏了。

　　根据万岁的指引，它往那边走去，就在这个房间的一角，连接着一间洗浴室，好在里面的装置还能用，款式是那一种年代久远的水龙头和花洒。

　　狗小花支起上半身，然后用两条前爪抓住水龙头的把手，试着往旁边一扭，“噗”的一下，水龙头里喷出一大口黑水出来，直接洒了它一狗身都是。

　　“嗷……！！！”

　　它顺从自己的本能，晃动脑袋甩了好几下。

　　那些泥泞的黑水顺着他的毛发流下，滴落在白色的瓷砖上，然后从下水道溜走。

　　诶嘿，它就不信了，这么大的一栋别墅，会没有水！

　　它用两条前爪，控制住水龙头，然后往另一个方向旋转。

　　“噗噗”的两声，它一整个狗身都被黑水给淋到了，浑身上下都是黑色的液体，好在这些水只是太脏，不臭，水里的泥太多，以至于呈现出一种黑色。

　　它抖动身体，将身上的这些水全部甩下，然后顶着湿漉漉的一身新皮肤走进房间，抬起头，努力展露出笑脸：“嗨，妹妹，咱家的水龙头好像坏了。”

　　万岁低下头，看着朝自己走近的不知名生物，默默无语。

　　狗小花见她没反应，以为是没有听明白，又说了一句：“妹妹，是不是没有听懂，我是说，我们家的水管是不是该修了？里面全是泥。”

　　万岁看着走到自己脚边的黑色不知名生物，沉默着将脚抬起，移动到另一侧。

　　良久过后，她终于问道：“你喜欢洗泥巴澡？”

　　狗小花瞪大眼睛，连忙摇头，毛发上的那些黑泥甩到了万岁的身上，只见原本是白色无瑕的大褂上，立马沾染上好几个黑点。

　　“我不是，我没有，什么泥巴澡，简直就是侮辱我狗小花的人品！”

　　万岁站起身，看着满地的黑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没想到，还是一条不爱干净的狗。”

　　狗小花难以置信的盯着她，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了失望的意思，然而，当它望向她的眼睛时，却从她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一丝笑意。

　　它的眼睛微微转动，冷不丁的一跃而起，同时叫囔道：“哼哼！让你笑话我，饿虎扑食！”

　　万岁早在狗突然袭击的时候，就往旁边撤去，侧眸，淡淡地看着这条脏狗狗扑倒在床上，一脸懵逼地打了一个滚。

　　“嗷呜？人呢？”

　　对此，万岁留下印象——这条狗，貌似不太聪明。

　　“你弄脏了我的床，狗小花。”

　　狗小花还在床上寻找那道身影，猝不及防的听见了万岁的声音，吓得猛地回头，只听闻骨头“咔”的一声，它自己给自己正了一下骨，还是颈骨。

　　“嗷嗷嗷，我的脖子……诶嘿，没事~”

　　万岁后退一步，怕自己沾染到这条狗身上的傻气，她就这么看着这条狗在床上蹦起。然后，它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愉悦的心情，身体往后面那么一转，高呼：“聪明又机智的狗小花，来——”

　　最后一个“了”字的音节卡在喉咙里，只看见狗忽然消失在视野里。

　　——床塌了。

　　年迈古老的床可经不住狗小花这么造，成功带着它一起掉了下去。

　　至于狗小花，则是深陷弹簧里面，被弹簧层层围住，才抬起前脚，立马被卡住。

　　它只好抬起头，看向站在它对面的万岁，咧开嘴角，露出那乳白色且尖锐的牙齿，试图为自己挽尊道：“我们家的床太喜欢我了，妹妹，能拉我一把吗？”

　　它说着伸出一条前腿，对着万岁划拉。

　　一边说道：“请拉住我的狗爪子，漂亮又善良的妹妹。”

　　万岁看着它那条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爪子，上面的狗毛被水打湿了，中间还黏着床垫里面的棉花，黑糊糊的一团。

　　狗小花那条狗爪子扒拉半天，只看见女孩往后退，张大嘴巴，一嗓子喊道：“妹妹，我还没出来呢。”

　　万岁说道：“你现在出来了。”

　　话音才落下，狗小花正面对着天花板，它的四条狗爪子全都被弹簧捆住，整只狗倒吊在吊灯上，身下就是被它给弄脏的房间地板。

　　“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它的眼角余光瞥见站在下面的万岁，哼哧哼哧的喊道：“我好像在做梦，妹妹，我是不是在天花板上？”

　　万岁走到房间里唯一算是现代化的工具——座机。

　　抬手拨打电话，“嘟嘟”几声，电话很快就被接听，她说道：“嗯，是家政公司么？我这里是清风湾，霞栖公园一号别墅，派几个人过来整理一下。”

　　“嗯，最好请一支专修队，定金以及付过去了。”

　　那边问道：“请问您着急吗？”

　　万岁说道：“你们最快什么时候到？”

　　“这个……最快也得明天了。”

　　万岁微微抬眸，看着墙上倒映出的狗影子，说道：“那就明天。”

　　挂断电话后，她看向在天花板上呼呼大睡的某花狗，突然出声：“睡着了？”

　　狗小花的鼻子瓮动一下，掀开眼皮，瞧了下面的万岁一眼，“妹妹，我这个梦怎么还没有醒，看来还是需要再睡一觉。”

　　万岁佩服这条狗的精神状态，意念一动，狗瞬间落在地上，她靠近几步，蹲下身说道：“我们得出去一趟，这里没有水也没有电。”

　　狗小花疑惑的抬起头，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问道：“那灯不是有光么？”

　　万岁说道：“现在没有了。”

　　狗小花抬起头，只见那盏吊灯在它的眼皮子底下熄灭，它无言以对，只好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万岁思考片刻，说道：“住酒店吧。”

　　说完后，她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狗小花晃晃脑袋，迈着悠闲悠哉的步伐跟上，仗着自己在后面，一个劲地盯着前面的女孩，丝柔的及腰长发，不知道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养出来的。

　　只是不爱穿鞋，它看见女孩已经沾染了几层黑色的脚掌，暗自在心底摇了摇头，这一点就十分不可取。

　　只不过它貌似忘记了，它自己更黑。

　　回想起刚才看见的一幕幕，包括自己无缘无故吊在天花板的怪异之处，它的眼眸幽深，从前面的女孩身上移开。

　　走到楼下时，它问道：“妹妹，你不穿鞋吗？”

　　万岁停下脚步，低下头，然后再扫了一眼玄关处空荡荡的鞋柜。

　　就在这时，她看见狗小花咬着一双绑带的凉鞋走了过来，除了颜色暗淡一些外，没有破旧的地方。

　　狗小花将凉鞋摆在万岁的面前，然后坐在地上，仰头说道：“我找到一双鞋，穿上吧。”

　　万岁看着那双尺码和自己完全一致的鞋子，沉默良久，移动视线，与狗小花那双湿漉漉饱含期待的眼睛对上，最后妥协般弯下腰，把凉鞋穿上。

　　狗小花见状，露出一抹微笑：“这才对嘛，你家里……你以后要记得穿鞋。”它差点说出你“家里人”三个字，突然想起女孩没有家人了，和它一样，赶紧改口。

　　万岁把绑带系好，说道：“好。”

　　别墅的大门敞开着，外面是一条长满苔藓的小道，小道上落满枯叶，一看就知道许久没有人来过。

　　狗小花快步朝前跑去，四只脚将地上的枯叶踩得沙沙作响，周围都是高耸的树木，乍一看还以为是来到了那一座深山老林，根本不像是住宅该有的样子。

　　它继续往前跑，在跑过一条弯道的时候，小道进入一条大路，但是这条大路依旧是铺满各种落叶，连一丝行走的痕迹都没有，它回过头，只看见因为它的奔跑而飞扬的一条狗爪印的足迹。

　　而在小道那头，女孩正朝它走来。

　　“这里是哪？”随着万岁的靠近，狗小花四条腿向上跳了一下。

　　万岁抬头看了一眼密不透风的树枝天空，“清风湾，霞栖公园一号别墅。”

　　狗小花点了下头，说道：“我听见了你打电话说的地址，我想问的是，这里为什么这么偏僻？”

　　万岁垂下眼眸，目光落在那双合脚的凉鞋上，脚步微顿，“可能是房主喜欢清净。”

　　狗小花围着万岁走了一圈，期间又把它身上的几个泥点蹭到了她的衣摆上。

　　“所以……我们要怎么出去？”它望着一眼看不见尽头的大道，表情格外沉重，抬眸望向万岁。

　　万岁也看了一眼那条大路，思考片刻，看向地上的那条脏黑大狗，眼神犹豫片刻，实话实说：“你太脏了。”

　　狗小花其实一直不敢看自己，它也觉得自己身上黏糊糊的，作为一条爱干净的狗，它是不接受的。

　　“我知道，家里没有水洗澡。”

　　看着狗那幽怨的眼神，万岁移开了视线，蹲下身抱起，“你挺重。”

　　狗小花自己不觉得自己重，心想，我可能还没有大黑一半重！

　　它十分自然地忽略了它的大饭量，这也是那群流浪狗不喜欢它的原因之一，只不过单纯比智力，它们又比不过狗小花，比武力……没有流浪狗愿意和大黑干架。

　　“我们能去海边吗？我有一个朋友——”

　　狗小花的话还没有说完，等会过神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一条小巷子里面，这里是一处死角，不会有人来。

　　万岁弯腰，在距离地面一米的位置的时候松开手，将又脏又黑的狗扔下，听见它没有说完的话，疑惑道：“什么朋友？”

　　狗小花眼睛轱辘般一转，改口道：“没什么。”

　　千万不能让她知道我的朋友，最好不要知道我的过去，谁知道她是不是一个好人？

　　万岁也不在意，转身向着巷子外面走去，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脏污，寻思该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狗小花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抬眼小心地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