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在口吐什么真言》扶渊客

21、幡然醒悟

　　小男孩和他妈妈同一时间看见了阳台上的血淋淋的一幕，他妈妈尖叫一声，女性独有的尖锐嗓音很快就吸引到了外面邻居的注意。

　　人们纷纷挤进房间，其中还有破罐子破摔的李汉田，他也跟着走了进来，只不过，他不是走向其他人，而是独自一人走到阳台边缘。

　　狗小花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举动，看他的动作，大概不妙……这是想要跳楼？！

　　视线往下，只见阳台底下正对着的，就是那条奔流不息的深河，要是从阳台上跳下去，最后会直接跌进江里。

　　而且看那条江周围两岸特意被围起来的样子，就能猜出，哪怕救援队来的多么的及时，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只怕光头大汉也凶多吉少了。

　　“汪汪汪汪！！！”狗小花赶紧跑过去，一口咬住李汉田的裤腿，并且身体往后挪，想要将他拽回安全地带。

　　它的叫声终于让其他人注意到李汉田的举动，几个身强力壮的中年人就要走上前。

　　李汉田抬脚踹开狗小花，转身就爬上阳台的栏杆，大喊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狗小花受他的这么一脚，身体在阳台的地板上滑出许多米远，最后，它的后背抵在破开大洞的纱门上。

　　“老李，你说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你就不想想你的女儿，还有你的媳妇？”

　　李汉田情绪崩溃，大声叫道：“她们不要我了！反正我也是一条烂命！不活了！”

　　“李叔叔，你要是死了，姐姐该怎么办？昨天的家长会上，我听说她的语文作文得了一等奖。”

　　李汉田愈发崩溃，眼里的泪如雨流下，“呜呜……我不是一个好爸爸……我还打她……我……我不想活了！！我我知道虐、待动物不好，我愿意用自己的这条烂命去赔！”

　　他说完，转身就要往下跳，关键时候，狗小花窜了过去，用牙齿咬住他的衣袖。

　　此时，李汉田全身都悬挂在阳台外面，仅靠着狗小花咬住他的衣袖、撑着他不让他掉下去。

　　很快，其他人也跑了过去，合力将李汉田拽了上来。

　　“呜呜呜……你们还救我做什么？我媳妇和女儿都跑了，我就是一个烂人，说过不喝酒不喝酒，发过的誓也不作数……呜呜……我就不配活在世界上……”

　　狗小花瘫在一旁，不停地喘着粗气，瞥向一旁坐在地上的光头大汉。

　　他说着说着，抬起手就使劲掌掴了自己几个巴掌，又举起拳头用力往地上砸去，连着砸了好几下，手指关节破了皮，流出鲜红的血液，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疼，还在用力砸着。

　　刚刚把他救上来的几个人连忙拉住他的胳膊，劝慰道：“唉！你这又是做什么？”

　　李汉田挣扎了几下，但是按着他的有好几个人，他挣脱不开，只能哭诉道：“你们还拦着我做什么？我就是一个烂人，你们看那里，都是我抓回来的猫和狗，我虐、待它们，我真不是个人，就让我死了算了！”

　　“李叔叔，你是真心觉得后悔吗？”

　　李汉田看向小男孩，见到了对方怀里抱着的那只沾染血迹的小狗，他的眼里浮现出痛苦、懊悔、自暴自弃。

　　“叔叔做的不好，你说的没错，哪怕是小猫小狗，也是一条生命，我不应该这么对它们，叔叔知道错了，但是我做过的错事，再也没有办法弥补了。”

　　“汪汪汪！”

　　狗小花走到他面前，虽然他的确不咋地的，但是它做不到任由一个人在它面前结束生命。

　　小男孩的妈妈在这时说道：“老李啊，我绝得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干过，老实交代，以前也这样做过么？”

　　李汉田摇头，“没有。”

　　她继续问道：“那这些……都死了？”她指向阳台一角的那些斑驳血迹，包括那一道笼子。

　　李汉田擦掉脸上的眼泪，说道：“我不知道，可能死了吧。”他低着头，一脸自责，“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呢？昨天……我本来是想要买猪肉回家的，后来有一条狗偷了肉。”

　　狗小花嗷嗷叫，这可不是我哦。

　　他听见狗叫朝狗小花的方向看去，急忙解释道：“其实是我错怪了它，不是它偷的，我……我还打了它……没想到它还愿意救我……一个烂人，还有什么值得救的呢……”

　　狗小花眼眸微亮，尽管它不在意被误会，无论误会解不解开，它依旧一条清白的狗。

　　“汪汪汪……”你别死。

　　小男孩继续说道：“李叔叔，那些小动物呢？”

　　李汉田一脸懊悔，“被囡囡和媳妇带去宠物医院了。”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小姑娘的清脆的嗓音：“爸爸！”紧随其后的，是一阵阵猫狗叫声。

　　李汉田抬起头，只见自己的妻女都站在门口，身边围着两只猫狗，他的眼角立刻被泪打湿，抽泣着说道：“囡囡……你……你怎么回来了？”

　　小姑娘跑着进来，笑着说道：“这里是我的家呀，我为什么不回来？”

　　李汉田有些无措地站起身，看着周围乱糟糟的一切，结巴道：“可是，可是爸爸打了你……我，我……”

　　这时，门口的妈妈也走了进来，她要比小姑娘关注的地方多，一眼就看出阳台上的不对，问道：“发生了什么？”

　　狗小花悄然地退到门口，一抬头，没想到在人群后方看见了万岁。

　　“汪汪汪？”你什么时候来的？

　　万岁走过来，将手里的狗绳为狗小花系上，然后牵着它走向楼梯，回答道：“跳楼的时候。”

　　狗小花心虚地低下头，跟着她走下楼。

　　在走到第三层楼的时候，万岁的声音响起：“你为什么要救他？以德报怨？”

　　狗小花抬起头，胸脯也随之挺起，骄傲的说道：“那是因为，我，狗小花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

　　万岁冷笑一声：“愚蠢。”

　　狗小花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她，“你觉得救一个人，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万岁轻轻抬眸，淡漠的眸光落在它身上，“不然？你自以为自己伟大，实际上愚蠢至极。”

　　狗小花一听这话，不依了：“你怎么能这样想？是，你有异能，你伟大，那你怎么不去拯救世界？”

　　万岁停下脚步，盯着它。

　　狗小花见她生气，心里的怒火蹭的一下就燃起来了，“怎么？我那句话说错了？你有这么厉害的异能，为什么不去拯救世界？

　　是！我只是一条狗，顶多有些小聪明，我是蠢人，只能救一个人，不像你，厉害，结果谁都不愿意救！”

　　万岁静静地看着它，语调平淡：“嗯，继续说。”

　　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因子在沸腾，狗小花感觉周围的温度蹭的一下，骤降无数度。

　　它垂下尾巴，梗着脖子，冷哼一声：“继续说就继续说，你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我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或者是你不满意的话，你就要闭上我的嘴，怎么，你让我闭嘴啊？”

　　万岁眼眸微眯，“好。”

　　狗小花瞪大眼睛，它感受到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在合拢它的嘴巴，上下颌被强制合上。

　　顿时间，它说不了话了。

　　“呜呜……”

　　它在心里骂道：啊啊啊，万岁你个小人！等着！我狗小花一定要你好看！

　　万岁看着这狗眼里喷火，想骂却骂不了的样子，心情愉悦，牵着狗往楼下走。

　　才走到一楼，狗小花就看见奔跑过来的一条大白狗，定睛看去，只见那一条大白狗正是昨天才在酒店门口看见过的，也是小白狗的妈妈。

　　大白狗在它的面前停了下来，眼神警惕，鼻间翕动，似乎是在嗅空气中的气味。

　　不一会，它猛地跑到狗小花的面前，一个劲得嗅狗小花身上的气息，最后停在狗小花的嘴边，又仔细嗅了好几下。

　　然后像是确定了什么，对着狗小花狂吠不止：“汪汪汪汪！”

　　狗小花一开始眼神十分迷茫，看着大白狗，不明白对方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等它低下头，看见自己嘴角边一圈红色时，它明白了。

　　“呜呜……”结果它这才发出一个声音，就意识到自己被万岁强制静音了。

　　它只能看向万岁，用眼神示意。

　　万岁瞥了它一眼，看向大白狗，“去六楼。”

　　她说完这句话，牵着狗就离开了。

　　狗小花转身看去，只见大白狗猛地往楼上跑去。

　　咦？难道大白狗也能听懂万岁的话，正想着这些，他们走到了街道上，前面立着好几个路灯。

　　它回想起熟悉的一幕，就在昨天晚上。

　　在一个相似的地方，喝醉酒的李汉田耍酒疯，万岁同样也是说了一句话，不，应该是一个字，光头大汉就真的去做了。

　　可是，会不会是那条大白狗，还是万岁可以听懂所有动物的话？

　　就在它陷入思索的时候，万岁像是猜到了它在想什么，说道：“像你这样的狗，我只遇到过你一个。”

　　狗小花抬起头，“你是说，只能听见我说话？”

　　万岁没有回答，只是牵着它走到路边，上了一辆保姆车。

　　狗小花直到坐上车，才意识到：它，可以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