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头糕》多年前的余音

16、琪琪在法国的昏迷史

　　琪琪对生育的执着，在于他父亲的遗传，也在于他对贺医生的爱。他母亲对他父亲就远没有贺医生对他那么小心翼翼，晕就让他晕去，有时他父亲毫无预兆就挺着肚子晕在地上，他母亲就从父亲面前跨过去。琪琪是他们唯一的儿子，自然偏疼，但16岁那年他也开始随时随地的晕倒了。但是他的那些姐姐，把他看成可爱的小玩艺，一见他晕倒就抱他，亲他，摇他，他父亲反而瘫在沙发上没人管。琪琪因为晕厥，没法上课，去参加跳舞晚会，邀请他的人挺多，一旋转他就翻白眼了，每次都是女人们半路扶着不省人事的他的腰沮丧地回到桌子边，把翻着眼睛的他小心翼翼放在椅子上，给他扇风，闻嗅盐，想让他苏醒。最后他的姐姐们玩得尽兴了，过来把他抬走。家里雇的是马车，琪琪被摇得昏死得好彻底，最后由两个男仆把他抬上楼，和他那昏迷的父亲放在一起。过几天，父子俩慢慢苏醒，女儿们过来给他们喂牛奶面包。但舞会又不能不参加，琪琪还是热门对象，所以社交界都知道有个一跳舞就晕在舞伴身上的16岁的混血男孩。舞伴自然也轻薄他，把昏迷的他腰搂住，先亲个够 ，再把人扶着或者干脆拦腰抱起放回去。有时候没有舞会，只是聚会，琪琪和他的爸爸也会突然说着说着就眼睛翻上去了。两个漂亮男子，不吸引人不可能的，女人们都抢着给他们喂威士忌，等人稍微清醒了，再送回他们的女眷那里去。

　　琪琪的母亲是法国人，一定让他进入社交界，而且她有点不想让琪琪嫁到遥远的中国去。所以每次有社交活动都逼他参加。琪琪又生得精致，一次社交有20支舞，他第一支就晕，也不妨碍第二支时大胆的女孩子把他从椅子上昏昏迷迷中扶起来，抱着软瘫的他的腰他拖着他再跳一支。他翻着眼皮被扶着转着，腿软下去，被女孩撑住。然后第三个女孩再跟上。他晕着转着，被女孩子们吻着也完全不自知，最后完全瘫软了，扶都扶不起来了，在场的人一起抱起他，才抱回去。偏偏这种社交场合还特别多，所以琪琪在18岁出嫁时就和他爸爸一样是晕迷成性了。他本来是不想嫁到遥远的中国去的，所以听到必须嫁过去的消息时，是结结实实地昏死了三天的。那时他还不像后来有了孩子那么动不动就昏迷一年，所以三天后在姐姐们的嗅盐下他勉强苏醒，发现躺在大姐怀里，挺着肚子的父亲躺在对面的沙发里，还在继续昏迷着。

　　他出嫁前因为伤心和恐惧昏过去了好几次，有一次有一月之久，和他父亲并排瘫着打吊针，身体抽搐着。连他父亲都好不容易醒过来了，他还晕着。他父亲叹息说，这小子比我还好晕，现在就这副样子，他将来那个老婆会疼他？他怀了孩子怎么办？姐姐一边一个架着晕迷的他在屋里慢慢走着，让他缓缓□□着苏醒过来一点点，告诉他中国很可怕，很落后，他的妻子很无情，然后看着他头垂着，再次瘫死下去，再把他支撑起来，继续搀着他走。

　　最后他是在彻底的昏迷中被塞上马车的，他父亲早就承受不住，连马车都没看到就难过得昏过去了。他在马车上颠簸得够晕得彻底，最后是家里的佣人雇了铁路上的工人一起抱他抬上火车的。火车的颠簸使他几乎没了呼吸，全靠仆人给他度气，给他灌威士忌，又抱起他上了餐车，鱼子酱的味道使他完全没有了骨头，全瘫在了那个女人身上，要不是仆人赶快抱他回去，那女人还追了一路要亲他。他那时候已经极深度昏迷了。他晕死了。从此他就一晕三个月了。在看到妻子的那一眼，昏迷中的他居然冒出她不可怕这个念头，然后就直直得跌落在她是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