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秀》青铜树下

5、第 5 章

　　三日不见，秀秀赶到西郊破庙时，一娘并不在约定的地点等她，秀秀租了一匹马赶往长乐院。此时的长乐院热闹非凡，里里外外挤满了穿绸裹缎的商贾，秀秀站在院外，踮脚朝里面看，人太多，自己的身高也不占优势，除了后脑勺什么也看不见，秀秀问旁边的男子：“里面怎么这么热闹？”
　　“这老鸨新得了个姑娘，在叫价呢。”
　　“什么姑娘？长得漂亮嘛？”
　　“叫什么孟媚娘，听说还是个雏儿，这都叫到三百两银子了，你说漂不漂亮。”
　　秀秀知道里面被叫价的就是一娘，便在人群后面大声喊：“五百两~”
　　所有人都回头寻找身后的声音，秀秀从刚才只能看到后脑勺到面对一张张千奇百怪的脸，一时没底气起来，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吊眉三角眼的女人，本来嬉笑的面容在看到秀秀后立马不快：“你干什么的，捣乱呢吧，瞎喊什么？”
　　秀秀大叫道：“本少爷有钱，让开···”
　　随后拥挤的人群从秀秀这头起，慢慢匀出一条缝隙，秀秀穿过两旁呆立的人，径直走到长乐院台子下，看着台上站着等着被人买走初夜的一娘，她身着一身红嫁衣，盖着赤色纱巾，红艳幻影下是那张稚嫩玉润的脸庞。倔犟的一娘在看到少艾向她走来，眼里洇出眼泪，少艾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她挤出眼泪，生怕下一秒就再也看不见他。
　　“我出五百两。”
　　“你有钱吗？”老鸨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一身寒酸的少年，不屑道，“没钱别在这里捣乱。”
　　秀秀将锦囊拿出，扔给老鸨：“这是我的定金···”
　　老鸨打忙打开锦囊，看到里面是白花花的银子，用牙咬了咬，用手掂了掂，赔笑道：“原来真人不露相啊，失敬失敬，大官人叫价五百两···”
　　“五百五十两~”楼上雅间坐着的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爷，两旁立着三个小厮，这位老爷本不想出价，但看到楼下的少年着实有意思，想知道他的底牌，便着身边小厮与秀秀叫起价来。
　　“六百两~”秀秀得意地看向二楼，再看看一娘，一娘皱着眉头朝秀秀缓缓摇头，示意她快停止叫价。
　　“柒佰两~”
　　送人起哄道：“好~”
　　“柒佰五十两~”
　　众人起哄道：“好~”
　　众人都看起了热闹，老鸨的脸色由晴转阴，她怕最后是一场空，心里便盘算起来：楼上是个有钱的，楼下这个把握不准，一会等楼上的叫了价便趁机坐实。
　　结果秀秀喊完价，楼上不再支应，一时全场安静起来。不一会儿，人群中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大官人，不再添两个？”
　　只见楼上的慢慢端起茶，呷了两口，摇了摇头：“茶不好~”
　　“还有没有大官人加价，今日的小娘子可是万里挑一的，姑娘，转转身~”老鸨示意一娘，要开始展示自己，好让价再高些，“腰肢软，身量轻。姑娘，伸伸手。”一娘转了一圈，面向众人，伸出葱白娇嫩的玉指。“姑娘，玉指纤纤。姑娘走两步。”一娘在台上走了两步，“姑娘蒲姿生风。”
　　楼上的又叫了价：“捌佰两。”
　　秀秀看向台上的一娘，一娘使劲摇了摇头，秀秀便没再加价，楼上的老爷哈哈哈大笑，老鸨一锤定音：“捌佰两成交~”
　　楼上的老爷下来，走到秀秀身旁，一脸笑意：“这位公子，我今天给这姑娘叫价，是在帮你，我看你与这姑娘有些情分，这样，你出一半钱，我便把这姑娘送给你，你看怎么样？”
　　秀秀看向一娘，一娘摇头。
　　“好~不过，你要给我三天时间~”
　　“好，那我们就约定三天，三天之内，你若有肆佰两，我就把她送给你。”
　　一娘将秀秀拉进房间：“你哪来那么多钱，不要逞强了，我已经认命了。”
　　“我有一块家传玉珏，最少可以当一千两银子，但现在另一块珏不在我身上，我得去找它，等我找到就可以来赎你。”
　　“太迟了~太迟了~”一娘怨恨地看着窗外的天，“老天爷为什么总爱跟我玩笑~现在已经不是一千两了，我卖身的五百两加上这捌佰两，现在是一千三百两···”
　　“至少还可以等三天。”
　　一娘看着秀秀，笑了笑：“能让我遇见你，我还是感谢上苍。”说着，她将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慢慢褪下。
　　“你做什么？”
　　“与其将自己给那些恶心的人，我愿意将自己给你，至少现在我还是···”一娘低下头，上身只剩一件肚兜，“我还是我自己。”
　　秀秀慌忙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一娘身上：“别闹了，我要去找珏了。”
　　“你嫌弃我？”
　　秀秀看她委屈得泪眼婆娑，将她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胸口上，一娘在触碰到秀秀的胸部时愕然收手，那一刻她的信念崩塌，这个世界又欺骗了她一次，内心那一点微光被扑灭，她的心在慢慢碎裂，羞愧与不甘，怨恨和无奈，她忿然跑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