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秀》青铜树下

19、第 19 章

　　刘非不知从哪里牵来一只狗，一人一狗大摇大摆走进府衙，秀秀看着这只立耳四眼狗，通身黑油油的短毛，毛发比秀秀的青丝还要乌黑亮泽，唯有眼睛一圈两撮黄毛，十分搞笑，上前问道：“这狗哪里来的？”
　　“这什么狗啊，这可是哮天犬。”
　　秀秀是不识字，但不是没见过世面，哮天犬她还是知道的，讥讽刘非道：“这是哮天犬？哮天犬是短白毛细狗，你这是黑毛肥狗能一样吗，这明明跟我小时候家里的看门狗一样。”
　　那只狗儿很有灵性，听到秀秀这话，竟然抬起前爪扑在秀秀怀里，吓得秀秀叫着躲在刘非身后，狗儿热情不减，秀秀抓着刘非背后的衣服来回躲它，刘非将狗控制住，道：“你还真没说错，这就是你们福建的土猎。这狗往上数三代，说不准真跟你们家有点关系。”
　　“你~你捡只狗干什么？”
　　“这狗可是有主人的，它叫四眼，城东严员外去年特意从福建买回来的，它可厉害了，跟着严员外出门打猎，从不空手，嗅觉极灵敏，忠诚勇敢，就是有点贪吃，严员外添了长孙，没时间带它出门打猎，丰腴了点~”
　　秀秀从刘非背后探出头，看着刘非的脸问道：“嗅觉灵敏？”
　　刘非瞪大眼睛点点头，跟秀秀耳语了一番，秀秀高兴地拍了一下刘非的肩膀：“刘非，你真聪明啊。”
　　秀秀突然拜访徐宅，开门迎接的仍是老管家，秀秀抱拳行礼：“徐管家，不知苏姑娘是否在家，在下有要事相商。”
　　管家回礼笑道：“实在不巧，夫人和苏小姐都在染坊···”话没说完，黑狗从暗处蹿出来，吓得徐管家直往后退，四眼顺着门缝哧溜蹿进徐宅，没等徐管家反应过来，四眼便没了踪影，秀秀赶紧随着徐管家进院寻找。两个人围着偌大的院子里里外外寻了半天，秀秀特意寻到太湖石偏院，四眼果然在太湖石周围嗅闻，确定了方位，四眼开始用前脚刨土，秀秀牵着它的项圈，安抚着四眼，将四眼牵出徐宅，直奔府衙。
　　刘非清早带四眼去周宅，将周淮吉的贴身衣物床榻等嗅闻了一遍，随后潜伏在暗处，直等秀秀敲开徐宅的大门，便放出四眼，四眼很聪明，它能听懂指令，知道该搜寻什么，打猎时严员外让它寻兔子，它绝不猎獾猪，让它停手，它绝不恋战，这次在徐宅的搜寻，似乎发现点什么，秀秀向刘非条述四眼的表现，刘非几乎能确定周淮吉被埋在太湖石底下，秀秀欲找文大人签发牌票搜查徐宅，刘非思虑再三，决定设个局引蛇出洞。
　　午后，秀秀独自前往徐家蓝坊，苏浅浅正忙着安排挑工将丝布挑到河边漂洗，仅是数月不见，这个姑娘已沉稳内敛了许多，再不是初见时那个机灵活泼的小女子了，她看到秀秀站在门口，低下头转身向内院走去，不多时，又低头从内院走出来，来到秀秀身旁，低声道：“我们去河边谈吧。”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河边，几十个挑工站在水里，将数米长的织物展开浸于水中，五颜六色的漂亮织物顺着水流的方向飘然而去，似是水中一道道五彩虹霞，随水流飘荡，苏浅浅将秀秀带到一处前滩停下，清盈盈的河水里，依稀可以看见舞动的水草，徜徉的细嫩小鱼。
　　“你来做什么？”苏浅浅低着头，声音很小，却很有力量。
　　“关于那天的事，我苦思冥想，觉得还是应该给你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我已经写信回家告知双亲，等父母同意，我愿意娶你过门。”
　　苏浅浅揉着丝帕问道：“你心甘情愿的？”
　　“嗯~”虽然秀秀心里百般不情愿，可为了查案脱身，也只能这么骗她，“不过我现在是文大人的护院，成亲不仅需要双亲点头，还需要文大人点头方可。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向文大人说明此事，文大人体贴下属，准备等周淮吉失踪案结，便为我们举行婚礼。”
　　苏浅浅攥着丝帕转过身，皱眉道：“等周淮吉失踪案结？”
　　“嗯！”秀秀捡起脚下几个小石子，面向宽阔的河面扔了一个，石子落入水中，’咕嘟’一声，溅起一个晶莹的水花，“周淮吉的案子快要有线索了。”
　　“什么~”
　　“巳时我去徐宅找你，不想哪里窜出一只大黑狗，趁机溜进徐宅，我和徐管家寻了半个时辰才在太湖石那里找到它，怕它伤人，我将他带回察院寻主，没想到这只狗好厉害的，竟然是土猎，嗅觉灵敏，能嗅见二里开外的气味···”秀秀瞄了眼苏浅浅，她面向河面，不停地揉搓着丝帕，秀秀走近她说道：“只要让它闻一闻周淮吉的衣物，它就能寻到周淮吉，生可寻见人，死可刨出尸~”苏浅浅的丝帕随风飘向了河中央，旋舞几下，落在了河面上，慢慢沉了下去。
　　一连三天入夜后秀秀都潜藏于徐宅屋顶，观察两个女人的动向，并未如刘非和秀秀所料想的那样，两人惊慌刨土转移尸体，甚至两人连立有太湖石的偏院都未踏足。
　　秀秀又急又气，懊悔不已，刘非的圈套没有套住苏氏姐妹，倒套住了她，再不破案，她就得娶娶苏浅浅了，“嗳~刘师爷，你的计谋到底可不可行啊。”
　　“你是不是没跟苏浅浅说清楚？”
　　“我按照你的话一字不差地说给她听，她有些心神不宁，但怎么没有任何动静呢？”秀秀生气道：“都是你害的，出的什么馊主意，躲着苏浅浅就没什么事了，非要上赶着娶她，这下好了，如果她不是凶手，那我岂不是被你害死了。嗳？你是不是故意的，这个案子从头至尾你都没出面，你故意设计害我？”
　　刘非生气道：“前两天我一直忙着协助大人处理丁目税赋的事，哪有时间啊，再说那个染坊全是女人，我一个大男人天天去，多不方便啊。”
　　“嗳~你什么意思，你去不方便，我去就方便了？”
　　刘非自觉失言，狡辩道：“这案子文大人可是交给你协查的，我百忙之中费心帮你，你还不领情。”
　　秀秀托着头，焦急地不停低语：“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刘非看着他这个样子，叹口气道：“女人麻烦吧，谁让你跟女人走这么近，我看你是捉个虱子勒头里——自找麻烦。”
　　“嗳~你这话什么意思，女人怎么麻烦了，难道你不娶妻生子吗，你不是你娘十月怀胎生的？”
　　“哟~你真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啊，怪不得那苏浅浅缠上你，我看是你到处留情。”
　　秀秀气愤起身，一掌将桌子拍裂，中气十足警告道：“刘非，这件事你不帮我摆平，我马上就回北京将孙小红带来，长兄如父，刘是可是给你们定了婚约的，我也让你尝尝被迫娶妻的滋味。”说完甩身离开房间，留下如惊弓之鸟的刘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