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大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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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感动的结果就是，阎娇娇招聘考试那天他专门请假回家帮忙，并且还主动忙前忙后的搬桌子。
呃……这桌子还是他出面问衙门借的。
没办法，谁叫唐二牛的宣传策略太成功，被阎女士从团购群里买来的2块钱一千根的彩色麦芽糖俘获了看热闹的群众的心，甚至热闹看完，还有不少人来问阎氏粮铺卖不卖。
虽然顾客们很热情，麦芽糖的利润也很高，唐二牛蠢蠢欲动，但阎娇娇还是十动然拒。
不卖了不卖了，目前的任务重心，还是以弄粮为主。
看热闹的人多了，那报名的人自然而然也多了不少。
虽然跟后世相比可能水平不太高，但在这会儿能做鸡兔同笼的数学题，已经算是大才了。
因为人员太多，她的考场容不下，那自然而然就得提前筛选一轮。
所以从第二日起，报名那里的算术题就已经比第一天难上许多了。阎娇娇原本以为可以让人知难而退，但她却忘记了吃瓜群众的起哄能力。
这年头，会算学的一半都是男子，而一个男人最受不了的是什么？
是被人看不起啊。
原本你在家里做题，做不出来可能笔一摔就罢了。
但是你在街上，周围一群人看你做题，你要是把笔摔了，那不是证明你不行？
是男人，哪个能容忍自己不行！
就算我不行，我兄弟，我师父，我家亲朋好友，难道就没有一个能行的吗？
所以好多人不清楚店家到底在做什么，也不清楚做对了有什么，稀里糊涂的就被人拉了过来，递上笔就开始做题，做完之后被塞上一块腊肉，或者是一包精米，唐二牛还会非常有仪式感的宣布这位公子战胜了之前的记录。
是的，他还无师自通的弄出了一个排行榜，同样一道题，解题的时间快慢，自然一目了然。同一道题，谁用了半柱香，谁用了一炷香，谁用了两炷香……自然是越快越厉害。
除此之外，还有同样时间，谁解的题多，谁自然更厉害。
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还有第三个榜，就是难度榜。
难度这玩意儿，最初是没有的，因为题目是阎娇娇从算经上选的，一道题一张纸。负责人唐二牛是个文盲，告诉他题目也没有意义，于是就编了序号，将所有题目放在袋子里，抽到哪个就做哪个。
开始的第一天，大家没有异议，毕竟做不出来的人都羞得掩面而逃，做的出来的人洋洋得意，也不会去看没做出来的题目是哪些。
谁知道第二日，有一个男子来做题，从轻蔑得意，做到了茫然不安，到最后如坐针毡，惹得哄声一片。
不得不说，数学这种东西，自己做很痛苦，看别人做就很快乐。尤其是看一堆人抓耳挠腮的做，那就是快乐加倍。
而且数学不像文学，第一第二还会有争议，数学题的答案是固定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很快就能分辨出来。
那男人来的这天，刚好是姜家姐妹带着父亲来报名。
是的，虽然姜老爹非常不信任阎娇娇，也大骂阎娇娇这种招聘是妖孽，但他在家辗转反侧半天，最终还是担心自己不去，他家的三个赔钱货被阎娇娇给拐走了，决定以身伺虎。
然后，场面就有点尴尬。
父女四人抽了四张题目，三个女儿做对了，姜老爹没做出来。
这事起初很小，也就是姜老爹自己臊得慌，将发的演算纸悄悄的叠成小块塞到袖子里，打算拿回家用——毕竟这是珍贵的纸啊，捞不到奖品，捞一张纸回家也好。
但是他们一家四口，女儿上榜，老爹落榜，还是有一定话题度的，旁边便有人小声嗤笑。
有路人不解，一直在围观的人便解释与人听，这嗤笑声便越滚越大，跟滚雪球似的。
此时另外一桌的男人，原本解不开题目，有人就在旁边起哄，说“刚看他牛皮哄哄的，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大才，没想到是银样镴枪头，连个小姑娘也比不过。”
“就是，他刚才过来，还嘲笑我们，说郓县这种小城有几个人懂算学，啧啧，你瞧吧，他现在就做不出来。”
“呵，就是。我看他多半也要跟那老头一样，是来蹭纸的。”
姜家姐妹四人领三份礼品，本来就招人嫉妒，姜老头刚才藏纸的动作自然被围观人看到拿来说。只是店家说送给报名者的纸就是送出去的，不算是偷，所以众人才作罢。
但少不得拿来说嘴。
男人听到，面子上挂不住。他本来就自视甚高，回头看到姜老爹那张又苦又老的脸，顿时就怒从心起，直接抓着姜老爹的手问，“你做到哪一步了？”
“嗯？”姜老爹正在尴尬而又幸福的琢磨女儿们是领精米还是肉还是把精米换成糙米再换点油，被人猛然一喝，当下就哆嗦着说道，“我，我不知道？”
他被人欺负惯了，是怕惹麻烦的性子，见人逼问，于是就从袖中掏出的那张纸，那男人一看，先是一愣，然后狂喜，抓住姜老爹说，“你做错了！”
“对。”姜老爹干巴巴的说道，心想满条街的人都知道我做错了，你这人好不讲道理，还要如此大声的羞辱我一句。
“我会做你这道题！”他双目放光的说道。
“哦，那兄台很厉害啊。”姜老爹不耐烦的敷衍了一句，心想知道你能，还有完没完！
不过他应付完，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这人刚才跟他一样，也是做不出的那个人。
“我们的题目不一样！这是在作弊！”那男人高高举起了姜老爹的手臂，像是举起了拳击冠军一样说，“这不公平！”
作弊？
这可有大热闹看了！
原本还在看彩楼上小戏的观众都转过了头，甚至是连唱戏的几个闲汉都住了嘴，齐齐看向这边。
“你污蔑人！”原本还因为店中人气高涨的唐二牛，一下子气的脸涨的通红，“你这厮血口喷人。”
“我哪里污蔑人了。”男人将自己的题目和姜老爹的题目重重的拍在唐二牛面前的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袋子里的题肯定都不一样！”
开始活动之后，因为怕弄丢这些题目，唐二牛都自己守着那个装题目的宝贝袋子。
“的确不一样啊。”唐二牛满脸困惑，不知道这算什么作弊，“谁抽到哪个做哪个啊？”
旁边人还以为有什么新花样，一听是这，顿时也觉得没有意思了，都专心朝着那男人看。
比起他搞出来的热闹，他自己更像个热闹。
“我，我，”男人发现自己弄了半天，好像真的搞了个大乌龙，顿时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说什么话来。
就在唐二牛怕他当场哭出来时，他倔强的吸了吸鼻涕，然后站起身子，仍然不服气的说道，“这可不公平，有的题目难，有的题目简单，有人运气好抽到了简单题目做出来，有些人运气不好，抽到的题目难做不出来，这并不能说明做不出来的人不如做出来的人。”
“你这么说，好像有几分道理。”唐二牛被绕的有些晕，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奶奶，就是这里，哥哥又在丢人了！”就在两人对峙时，旁边响起了个清脆的女童声音，众人齐声望去，便见着一个女童，扶着一个老妇人过来。
那妇人七八十岁的样子，衣着虽然朴素，但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男子原本还在跟唐二牛争论，但是听到这声音，哆嗦了一下，却是显出几分不安了。
老妇人走到男子身边，只是看了他一眼，还没等张口，男子便已经跟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的没有精神了。
“没做出来？”老妇人淡淡的问。
“嗯。”男人应了一声。
“我老远就听你嚷嚷不公平，有什么不公平？”
“这题目本身就不一样，我，我做不出来这道，但是却做的出来那道……这，这……”
“做不出来是你学的不到家，若你学的扎实，任题目千变万化，你都应该做的出来。”老妇人淡淡的说道，“若是你侥幸抽到了简单的题目，做出来了，那又如何？洋洋得意到以为天下血字不过如此，那一时侥幸当做一世本事？”
男子低头，不再说话，却犹有不服。
老太太见状，也不多话，只是将两张纸讨过来，都递给了搀扶自己的丫头，“秀娘，你来做。”
“是。”小姑娘俏生生的应了一句，接过两张算术题，走到桌前对唐二牛一笑，“大哥哥，能不能给我一张纸，一支笔？”
“能，能。”唐二牛被这婆孙俩的气势所慑，当下连让小姑娘登记的流程都不敢走，捻了张草纸给她，然后又给了一支笔，就看着小姑娘凝神趴在桌边做了起来。
老太太也没闲着，她站在小姑娘身后，把两道题看了一会儿，然后站在走到唐二牛面前，颇为和蔼的问道，“敢问这位小哥，我孙儿做的这道题，这些天可曾有人做对过？”
唐二牛虽是文盲，可这些天守着这几道题，自然是对每道题的长短记忆深刻。他撇了一眼便点头说道，“有做出来的。”
老太太见状，面露惊讶之色，片刻后询问，“能否借老妇人看一眼过程？”
“这个可说不好，我们这做题，有人把草稿留下来了，有人却是带走了的。”唐二牛小声说道。
在这个时代，纸的含金量一点儿都不比麦芽糖小，先前还有什么都不会的人假装报名，就想要走一张纸的呢。被唐二牛改了规则，规定写不完一半的要倒赔纸钱，且离开这张桌子作对的都不算数，才算是堵住了那些漏洞。
但因为有这些人的提醒，正式的报名者有不少人不管是做对还是没做对，都把自己的演算纸带走了，只有少数人流了下来。
唐二牛虽然觉得怪怪的，但仔细一想却也没有什么问题，于是伸手摸向报名表“你且等等，我给你找找。”
他伸手在脚边的袋子里哗啦啦一找，竟然真的拿出来了一张纸，“上次做对的人好像没有带走草纸，你瞧，姓名都在这儿呢。”
老妇人那着演算纸，认真的看了一遍，然后轻轻点头，“前所未有的想法，野路子，但是……有意思。让我瞧瞧名字……姜萍？莫非还是个女孩子？”
“对。”听到这个名字，唐二牛也十分眼熟，当下指着正跟在姜老爹旁边的一个女孩儿，“是姜家二娘子。”
他这话说完，老太太身边的女孩儿也停住了笔，抬头冲老妇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奶奶，我做完了。”
“嗯。”老妇人扫了一眼题目，点了点头，然后对她说道，“拿给你二哥看。”
“是。”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了，只留着唐二牛在风中凌乱。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聪明的报名者……不对，她还没写名字呢，算不上报名者……那这奖品是发还是不发？这算不算通过？
就在唐二牛挖空心思想的时候，老妇人仿佛看穿了他的纠结，笑着说道，“我们是路过此处的官眷，因着家里人要去东京上任，路过郓城，在客舍里听说你们这儿有算学大赛，这才来凑个热闹，你不必把我么算进去。”
“好，好。”唐二牛闻言，才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可否让我看下你袋子里的所有题目？”老太太又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这……”唐二牛略微一思考，还是同意了。
他们又没有作弊，也不怕被人查。
唐二牛打开了袋子，拿出阎娇娇写的十道题目，尽管他细心保存，这两天被人盘的都有点毛边了。
“题目出的都很有意思。”老妇人看完题目，顺手就将题目分成了三叠，“我孙儿虽然无知，但却有句话说的也对。你们这题目难度没有分级，若随意抽取，是对普通参赛者不太公平。这几题是差不多难度的，这几题是一个档次的，这两题最难。依我看来，你不如将题目分成这三个等级，所有人都用最简单的这一个等级考核，若是有人考核过了，想要挑战其他难题，可以逐次上升，也有趣味儿些。”
唐二牛是个聪明的，老妇人这么一说，他立刻想到了一系列的操作空间，立刻记住了她分的次序，眼疾手快的将一大条肥猪肉送到老太太面前，“多谢您老帮我分题，您孙女既做出了两道题，那就是赢家，理应拿奖品的。”
虽然人家说这礼品不必要，但老妇人看上去是个有大能耐的，他送点东西，说不定能帮东家结个善缘。
老妇人被唐二牛的热情搞得哭笑不得，迟疑了下菜说道，“这个，若是你执意如此的，那不如帮我个忙。”
“我想见见出题人。”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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