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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黑料皇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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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墨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喜欢景昭或许不需要理由,但是能够通过另一个人的手,感受到景昭的身体、体会到景昭为其制造的情绪,这种过于诡异、超出常理的事情,大抵应该还是需要一个所谓的理由的。
谢墨回铁着脸复盘今日的这一切怪异,复盘造成自己现在手中仍能不断感受到景昭的小腿肌肤触感的缘由。
今日一开始,谢墨回心情其实就不算很好。
——是因为景昭拒绝了他提出的一起住宿舍的邀请。
在向景昭询问是否愿意住宿舍的最后,虽然谢墨回已经因为其他人同样因此涌起的期待而被动削弱了自己本身的欲念,可景昭最后说他不愿的时候,谢墨回满心满念地尊重景昭的想法的同时,心中也还是有些难过的。
一起搬到宿舍的提议又源于昨日想要送景昭回家却不得的遗憾。
——越和景昭接近,谢墨回就越想要更多地陪伴在景昭身边,想要保护景昭,想要扩宽两人相处的边界。
今日提议搬宿舍的插曲后,大家一起练习编舞,景昭和籍星弈相撞时,谢墨回刚好正陷入在自己因为被景昭再次拒绝而低落委屈的情绪瞬间,回过神来,景昭已经和籍星弈相携坠落成了一道危险的弧线。
谢墨回第一反应就是要保护景昭,不要让景昭受伤。
可本能的伸手的动作却像是隔着一层穿不过又摆不脱的黏稠、未成形的透明琥珀,在自己无法前行的时刻,谢墨回发现却是籍星弈做了自己想要的伸臂揽住景昭、调换两人间重心、作为肉垫承接住景昭的动作。
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离了魂魄般不受自己驱使,木钝钝的,可籍星弈胳膊肘和地板接触时的剧痛却也在自己的肘部处火辣。
同样火辣的还有另一只手怀抱着景昭的温热感。
他明明离景昭还有好几步距离,但他却莫名感觉,怀抱着景昭的人其实是他。
直到他眼见着景昭关切地搂住籍星弈的腰,那种完全共感到籍星弈的动作、疼痛、触感的感觉,才像是电路短路般,一闪一闪麻酥酥地黯淡下去了。
谢墨回抽离开来另一个人的体感,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像是刚刚离魂去接管另一具身体后又重新上回了自己的身。
他钉住脚步的时候,一旁的沈时昀和宴迟竟也没有动作,谢墨回无暇多想这是否也是因为自己,只干练果断地开始处理籍星弈的意外受伤。
从刚才胳膊处自己同样感受到的疼痛感来看,籍星弈应该是有内在的骨折?至少是有肌肉受损或是软组织挫伤。谢墨回迅速做着正确的决定。
出道前夕,不能让太多人去医院抛头露面,那便让相对更靠谱的宴迟和自己同行、准备接应经纪人,让自己相对更放心的沈时昀和景昭留下独处。
可逃离般地离开了自己感到过度异样的现场,谢墨回却还是难以控制对景昭的想念。
——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中内植的摄像画面。
在自己手机中接入摄像机实时画面,原本是为了方便观察编舞整体效果、调整舞蹈动作,可此时,这却演变成了自己对景昭更进一步的窥探。
谢墨回看着小小一方屏幕中的景昭在编舞室内无聊地绕了两个圈,然后坐到了一角的小沙发上。
还好,还在摄像头能拍到的范围内。
可下一秒,景昭主动前倾身体、邀请沈时昀靠近的动作,就让谢墨回宁愿自己根本不曾能看见过这样的画面。
“你喂我。”谢墨回从景昭的口型中读出了这句话,景昭近乎是在“引诱”沈时昀。
——那样自然且带着宽纵神色的命令的表情,景昭原来不止可以对自己做。
谢墨回的心再次如同地心熔浆里被投入一颗冷到极点的冰般灼烤翻滚起来。
不可以这样对别人,谢墨回在心中默念,不管景昭是要让沈时昀干什么,都不可以。
沈时昀竟真的遂了谢墨回的意,身体僵直了一下后,犹犹豫豫、颤颤巍巍地拒绝了景昭。
且沈时昀浑身过电般僵硬的那一下间,谢墨回突然又有了手中握着什么的实感。
若是景昭只是这么对他就好了...若是只有他的话...
——谢墨回驱动手臂,将他用沈时昀的手握住的水瓶递到了景昭手里。
谢墨回发现自己现在竟能够主动控制沈时昀的身体的同时,也发现自己是如此双标、如此卑劣。
能够在另一个人身上施展自己的想法和动作的感觉太过奇异,甚至有些让人感到晕眩恶心,可是在景昭说他小腿不舒服时,谢墨回仍很难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疯狂。
“我帮你揉...”谢墨回自甘堕落。
或许也可以说是带着验证这份“能力”的心思吧,他贪恋地用另一个人的指尖触碰着景昭的身体。
景昭为什么要对沈时昀那样笑呢?谢墨回一边沿着景昭的腿骨肌肉线条轻轻抚过,一边在心中自嘲地想着。
原以为之前景昭愿意给自己擦脸上的伤口的行为是独属于自己的恩赐,可景昭今日对受伤的籍星弈的关心、还有独处时对沈时昀的诱引,都让谢墨回意识到了一个残忍的事实——那些让他感恩涕零的甜蜜,景昭也能随意赐予其他人。
那现在呢?若是和景昭共享这种“特别”的互动的“其他人”,本质上都是他谢墨回呢?
这样,他算不算仍是景昭唯一的信徒了呢?
谢墨回突然顿悟,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对景昭的侵略欲、独占欲,才会衍生出这样离奇的、超验的、共感的时刻来。
他渴求景昭的一切,哪怕是以这种类似于要短暂地上他人的身般的病态、阴暗、为人不齿、超脱世俗常理的诡异方式。
而这件事是否合理或是否卑劣,都不重要了。
汽车此时正穿过一条长长的隧道,隐在后座的谢墨回的神情因为隧道里的边灯而显得忽明忽暗。
在汽车后座的另一侧坐着的,是饶有兴趣地将谢墨回的微妙表情变化都收入眼底的宴迟。
经纪人已经带着几名专业人士在半途中赶到,接手了关于籍星弈后续检查和治疗的一切,简单对接并确认籍星弈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后,宴迟和谢墨回所坐的专车此时已经开始回程。
宴迟能看出谢墨回这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原本谢墨回点名要求自己和他一同出来,将景昭和沈时昀单独留下的决定其实并不让宴迟意外,谢墨回提防自己,更信任沈时昀嘛。
可现在,虽看不见谢墨回手心屏幕里到底是什么画面,可单从谢墨回的表情来看,看来在和自己的对比中被谢墨回选中的沈时昀,也并不是一个全然值得信任、值得托付的存在吧?
宴迟的嘴角泛起了一种冷冽残忍的笑意。
宴迟想到了上次初回一同练舞时,他跟在谢墨回身后闯入沈时昀和景昭独处的休息室,亲眼见证了谢墨回将因视觉错位而覆在景昭身上的沈时昀掀翻在地的样子。
那时他好像直接大笑出声了来着?
当时他们都以为他是在嘲笑沈时昀的狼狈,但只有宴迟知道,他当时笑的,是太快地颠覆了平日里那副“道德楷模”、“好好队长”、“至善圣人”模样的谢墨回。
宴迟应该也是在那时候,开始对闯入这个世界的景昭真正产生了额外的关注。
当然随着后续对景昭的主动靠近,宴迟也很快get到了宴迟本人独特的蛊人魅力,但这也不妨碍宴迟觉得,谢墨回这副随时随刻拈酸吃醋、疯狂又狼狈的样子,很是有趣。
“籍星弈没事,在医院接受后续检查。不用担心,我们马上回去。”宴迟趁着谢墨回不知为何手指一直无意义曲张、表现得像是和外界“断联”了的此刻,提前先给景昭发送了报备的消息。
“太好了。”宴迟很快收到了景昭通过聊天软件编辑的回复。
转眼又看见身旁谢墨回那正痴痴地盯着手机屏幕的样子,宴迟更是格外高兴。
谢墨回或许会从屏幕上看到景昭回复自己消息的那一刻吗?
另一边,放下手机知道谢墨回和宴迟快要回来了的景昭,抬手拍了拍像是被上了发条般不停歇地一直帮自己按摩着小腿的沈时昀。
“我不疼了,不用揉了。”
帮自己按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景昭此时对沈时昀的语气很是柔和。
沈时昀今天不知为何一直呆呆的,现在也是钝了一下才木然收回手。
沈时昀此时这样,景昭也没有什么多的话和他讲,两人便无言地并坐在沙发两侧,收回了腿的景昭继续无聊地拨弄着手机。
约一刻钟后,门外传来了电梯到层、脚步渐近的声音。
沈时昀在谢墨回进门看到两人间距离的那一刻,冷不丁地像是被针扎了一般,一个猛子跳起身,迅疾无比地离远了景昭几步。
谢墨回冷眼并未多看沈时昀,只是朝景昭走过来,告诉他:“籍星弈只是擦伤,已经在接受治疗了。”
谢墨回想第一时间让景昭知道这个消息,让他安心。
“嗯。”景昭笑着点头,可却看起来并不像是从自己这里最先听到这个消息的样子。
谢墨回余光看了眼和自己一起进门的宴迟,果不其然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个正巧要投掷给景昭的眨眼。
原来刚才在车里,宴迟真的提前和景昭联系过了。
谢墨回刚才为景昭挤出的那半个安抚性的微笑霎时褪去。
“那继续练舞吧。”谢墨回声音发冷,很快重新放起伴奏,安排进行练舞。
循环的音乐节奏此时显得气氛更加闷闷的,因为籍星弈的受伤缺席和谢墨回此时的冷淡脸色,练习室内的大家也难得地陷入了一种沉闷却高效的练习秩序中。
更难得的是,今天谢墨回说是练舞便也竟真只是练舞。
谢墨回一板一眼地带着大家抠着编舞动作细节,连在单独给景昭进行抠走位和确认舞台调度的时候,都没有什么额外的动作。
景昭此时也很难评价,这样“正常”的谢墨回,和之前那样“不正常”的谢墨回,到底哪一个更加让他感到劳累。
终于练完预定的全部编舞,景昭已经在身体层面上彻底失去了所有多余的气力。
“今天就到这儿吧...”谢墨回的结束语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快走。”趁谢墨回转头远走几步去接电话的功夫,宴迟已经迅速凑到景昭身边,拉着他的胳膊就往离开的电梯方向溜去。
对,太累了赶紧下班。
景昭累得脑子发昏,无意识地紧跟上宴迟的脚步。
电梯此时不巧停在别的楼层,宴迟只能牵着景昭的手腕在电梯门口等待。
却在等来电梯前先等来了周身裹着一层极低气压的阴云往这儿赶的谢墨回。
“去哪儿?”
谢墨回不知何时出现在景昭身后,阴沉沉的一句似是直接从景昭的正脑后侵袭笼罩上来。
景昭被他这突然的出现激得一愣,本就因为累而转速变慢的脑子更加迟钝,说话的语气也更是悠悠软软的:“我回家啊~”
话说出口便觉得不对。
谢墨回脸色更沉:“回家?”
他盯了一旁仍牵着景昭的宴迟一眼,自己的手腕翻动了一下,想要让宴迟走开。
却在没看到想要的发展后下意识扫了一眼宴迟一动不动仍牵着景昭的手臂,更紧地压了压眉。
宴迟此时侧身,带着某种不太明显的挑衅表情挡在了景昭身前:“队长,今天不是就练到这儿了吗?都练完了,我送景昭回去。”
“送...?回去...?”谢墨回咂摸着这两个被宴迟刻意加重了的词,转眼看向景昭的眼睛中有想要伪装成淡然不在意、却伪饰得并不彻底的受伤神情,“你答应了,让他送你?”
“对呀。”景昭不理解谢墨回为何看起来如此的压抑又悲伤。
可谢墨回此时却像是直接被这句话宣判了。
他答应别人了。
——原来不止是能给自己的也能给别人,原来不能给自己的,景昭也能给人。
谢墨回想起景昭昨日说不用自己送他时那潇洒离开的背影,和此时景昭仍与宴迟相搭的手腕交叠在一起,织就出这世上最苦涩的瞬间。
且谢墨回刚才尝试,他竟不能像控制籍星弈和沈时昀一般控制宴迟,这个“别人”,便是真正的“别人”。
嫉妒、狂怒、酸涩,想要哭和想要毁灭什么的冲动同时袭来,直接将谢墨回的理智击沉。
“不用你送他回去了。”谢墨回的脸上露出一种既似崩溃又似决绝的表情。
他直接上手扫开宴迟的手臂,凶狠且轻蔑地笑了一声,道:“我马上和经纪人确认,今天就开始拍摄出道记录片,都先在公司里呆着吧,今晚之前,我们全员搬进宿舍住。”
谢墨回快速地在手机上操作了几下,然后盯回景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顺便已经叫经纪人把你现在租的房子退了,你的东西很快都会被搬过去。”
“我们今天才表决过不是吗,除了你以外4:1,大家都同意住宿舍的。”谢墨回继续语气平静地颠倒黑白。
“你不用回家了,”谢墨回同时一步一步地逼近景昭,除了自己身边,“你没有地方可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