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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我的父亲杀死了母亲,母亲的父亲杀死了我的父亲。”
      脑袋上套着不透光的黑布,零时香脑子里只能翻来覆去的把过去发生的事一一重现。

      但其实没什么可说的,就是很日常的一天,她躲在橱柜里带着耳机听音乐,手里握着的随身听破破烂烂,一起被丢掉的耳机线被踩烂了。好在她之前还捡过一条完整的,小小的金属圆头连接在小小的黑盒子上,市中心里才能听见的音乐就断断续续的响起来了。
      只不过,她发现捡到的那条耳机也有一只听不见。没关系,有一个就够了。
      零时香捂住另一只耳朵,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橱柜外,一只铁盆“当啷”一声被砸破在地上,碗筷、酒瓶、烟灰缸,以及逐渐升级的女人的尖叫声和男人粗粝的骂声……通通被屏蔽在外。
      这是很平常的一天。

      等到再听不到一点音乐之外的声音,零时香就小心地把随身听和耳机收好,用胶布缠在大腿根上,拉好了洗得发白的裙子,这才推开橱柜的门。
      从餐桌底下爬出来时,她四肢着地,摸到了一手湿乎乎的温热液体。
      扒开遮住脸的长发,零时香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
      她四肢着地的动作僵住了。

      黑亮的眼睛木然的盯着自己满手的鲜血。顺着血泊的源头看去,零时香对上一双暴突的眼睛。
      以及插在胸口的刀。

      她呆呆地从地上爬起来,踩出一个个血脚印,站在客厅里,在砸烂一半的电视机倒影中,看见她的裙子上、头发上甚至脸上都沾上了血。

      房间里除了她和母亲,没有第三个人。或者说,她的父亲,那第三个人就是凶手。

      她后知后觉想起了幼稚园里老师教过,遇到无法解决的事要打电话给家长,家长也解决不了,就打电话给警察。

      嘟——嘟——嘟——咔哒,电话接通:“您好,这里是群马县……”
      “我妈妈死了。”

      接下来的事情零时香就记得不是很清了。穿着制服的人来来往往,拉警戒线,驱散围观群众,在家里到处拍照、划线,还有个大姐姐拿大大的毛巾把她裹住,擦干净她的小手,牵着她坐上警车。
      红蓝两色的警灯在夜幕中闪烁,一路景色变得模糊又晕眩。
      在捧着热牛奶坐在小房间里前,她因为晕车吐了两回,大姐姐找另一位制服叔叔要了牛奶和面包。

      面包很软,牛奶很甜,大姐姐的警服披在身上也很温暖。像她记忆中也曾拥有过的那样。
      但她没办法一直待在这里。

      母亲的父亲深夜前来,先是认尸,随后把她领走。
      在外公家里,她睡在温暖的布艺沙发上,闭着眼睛听外公在厨房里坐了一夜。

      零时香过了几天没有监护人的日子,她以前在自己家的时候也常常无人看管,吃用自取,但在外公家里却不敢随意翻动什么。可她实在饿的不行,就跑出去到对面巷口的垃圾箱里翻捡食物。
      她趴在窗口往外看的时候,记得有一个面包被丢了进去。
      看起来和大姐姐给的面包很像。

      然后,然后。
      零时香又想起了她看见的景象。
      在一个等公交车的路人带着耳机,手机屏幕上播放着无声的惨剧。
      那个前几天的深夜里一边磨刀一边哭泣的白发老人赤红着眼睛抓住一个惊恐挣扎的男人,鲜血也喷溅在他脸上,拼命从喉咙里发出濒死的哀鸣声。
      她眼熟的大姐姐在一旁拼命阻拦,也被老人挥舞的刀忍划伤了手。

      零时香黑亮的眼睛倒映着屏幕上无声的显示的新闻报道时间,正是今天上午。
      她站在垃圾桶旁边,抖着手将耳机和随身听丢了进去。
      正要走,一个黑布袋就套在头上。

      “咚”!

      再醒来,零时香被一圈圈捆绑起来,脑袋上套着黑布袋,躺在和橱柜一样狭小的后备箱里,难闻的汽油味让她一阵阵发晕,可她两天没有吃过东西了,连吐都吐不出来。

      她没有尖叫,没有哭闹,甚至拐走她的小年轻看她无声无息是不是死了的时候,她都只是睁着眼睛,木楞楞的看着他身后那一片澄亮的天空。
      说到底,她还能去哪呢?
      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里倒映着灿烂的夕阳,那温暖的橘红色将她的眼眶染上相似的红。

      接下来的日子有些颠簸,她指的是路程。
      小年轻把她卖给了一个家里养着十几条黑色大狗的男人,那男人把她带上飞机,兜兜转转扔进了一个黑拳场,里面的人叽里咕噜说着她听不懂的话,把她的衣服扒光了翻来覆去的检查,然后塞进了一个挤满了孩子的房间。

      她在那里以最低生活标准吃喝半年,每天在拳场里端盘子,能听懂很多话,身体状况也开始在健康及格线徘徊。

      零时香不怎么说话,一起住的那些孩子就以为她是哑巴。
      她也不想和他们有什么交流,毕竟每天都会有新的孩子出现,其他孩子消失——然后就轮到了她。

      被扒光了衣服躺在手术台上时,零时香看着天花板,她忽然想起了妈妈曾经给她讲过的一个童话故事,名字叫糖果屋,但屋子里是一个邪恶的巫婆,她用糖果屋引诱孩子抓起来,养肥后就吃掉。

      糖果屋是什么味道的呢?极粗的针头扎进身体的时候,零时香又感觉饿了,她失神的目光在天花板上游离,想,会和那个面包一样好吃吗?
      可惜,她也要和爸爸妈妈一样,死掉了。

      “……”
      天花板上趴着个什么东西?

      “——”
      “这个乌涂涂又白花花的是个什么东西——小孩儿?怎么不穿衣服光屁股呢?”

      在零时香的眼睛和另一双绿眼睛对视的瞬间,原本贴着天花板的少年就像张纸一样轻飘飘落下来,单膝蹲在手术台上,长长的黑色披风被盖在她身上,他微微抬着下巴,懒洋洋地笑着。

      “……”零时香张了张嘴,她看着少年绿宝石一样璀璨的眼睛,时隔半年说出了第一句话,“好绿。”
      然后声音劈叉变成了“咕噜”,和肚子里响起的咕噜声默契上演二重奏。

      只是发现地下黑市里有个贩卖人体器官的黑拳场,顺路过来看看有没有外快可赚的少年怎么也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你吃人吗?”

      在小姑娘摇头后,把人家摊子砸了。

      ——少年很久之后回忆起这一段,才忽然意识到她其实是想说,很香,很暖和。
      又或者是,助けてください。

      每每想到这里,Tricker每个人都得摇头说一句“太年轻了”。
      “Ace养了一个孩子,为了养活她才加入的Tricker。毕竟我们待遇很好的,从来不拖欠工资。”男人慢条斯理开口道。

      正午的阳光正好,街边的咖啡厅里,公安拨经费包场,便衣在周围引导路人,三个人面对面坐在露天卡座上,一把遮阳伞完美挡住所有狙击点。
      服部平次对谈判不算拿手,但他对打架突围很有一套,下车前,开车的公安给了他一把开了刃的刀。
      枪被白马探随手揣起来,一点要用的意思都没有,反而抱着各种文件报告一目十行,上台阶都是被服部平次一把拎起来。
      他们做好了准备,要面对一个外表可能不算高调,但绝对一级危险的杀手,比如说,正在卡座上从容不迫喝咖啡的……西装青年。

      两人:“?”

      在预定地点,温文尔雅的教授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脊背直挺但放松,领带腕表袖扣无一不精致,见到人来了,他还放下咖啡打了个招呼。

      “日本的侦探真多呀,有你们在,我都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出了这条街就被你们找到踪迹抓起来呢。”青年大概四十岁上下,声音清越干净,神色平静安定,“你们好,我是Queen,专业人员,你们要是有什么实在抓不了的犯人又想让他们伏法的话……可以打我的电话哦,给你们打折。”

      “啊,哈哈,不了不了,我们不会有这种需求的。”服部平次挠了挠脸,这推销的角度过于刁钻了!
      “你们站在我面前,和同意合作有什么区别?”Queen微笑着,“请放心,我们技术很好,也很有信誉,在国外也不是完全没有和官方合作的经历。”

      Queen看起来很好脾气,白马探却敏锐的察觉到这几句里的陷阱,“这是私人合作,和官方有什么关系?你们Tricker的业务已经困难到要把这么小众的优点都摆上台面了吗?”

      “……”Queen的神色淡了几分,笑容却莫名真诚许多,“看来这一次官方背景反而是一种禁锢呢。”
      “这不是更好了吗?——虽然我很想这么说。”
      “但实际情况是什么情况我们都很清楚。日本公安迟迟犹豫不决,跟我们合作难道不是更让人放心吗?”

      他轻叩桌面,“小众的优点怎么就不是优点了?这些资料就是我们的诚意。你们可以先看,之后再给我答复。”

      Tricker给出的是一份比公安调查结果更加详细的情报,写满了Joker的生平,经历,这些年来在国际上做过的大案子,以及Tricker内部对Joker一线炸死这件事所报以的怀疑态度。

      事实上,侦探们在看见Joker的照片时就已经笃定,“他没死。”

      “哦?”Queen眉梢轻挑。

      “被炸死的一定是个替身。”白马探蹙眉,回忆起公安的口供,“……始终在幕后教唆犯罪者的那个人虽然有一部分是通过网络进行筛选的,但也有人线下见过他的面,那是个亚洲人的长相——我更倾向于他是本地人。日本这边出事的概率太高了。而Joker是一个常年活跃在欧洲的杀手,他不会特意到日本来做这件事,这不符合杀手作案的地域特征。”
      “比如你们,如果不是有零时香这个契机,一个有和官方合作背景的你们不会在一个少有战乱的国家待这么久。”
      “被炸死的这个人可能是被他洗脑的追随者,又或者是他的手下,总之,一定不是他本人。”

      “于是……?”Queen笑眯眯地看着他。
      “密室可能不是Joker建造的,但现在一定是他在使用,为了从工藤君那里问出宝石的下落。”白马探话锋一转道,“可他把Ace先生一起抓起来又是为什么呢?”
      “当然是他自投罗网。”Queen懒懒道。
      “他们有这样深的仇怨?”
      “据我所知,没有。他可能还很喜欢Ace?”
      “那为什么Ace先生要自投罗网?”
      “唔,他在调查Joker。”
      “他为什么要调查Joker?”
      “因为……零时香死了。”

      白马探微微一笑,“对,Joker害死了零时香,Ace先生在找他报仇。Queen先生,现在不止是我们在找Joker了,你们Tricker难道不需要找他吗?”
      “你们说他是因为和你们理念不合才离开组织的。可他在脱离了Tricker之后,害死了Ace先生的养女,为什么?”白马探轻声道,“Queen先生,关于这一点,你有什么头绪吗?”

      “理念不合?我不信。”白马探挑眉,“我怎么看都像是投名状,用以表示自己脱离组织的决心。”
      “这样看来你们好像也有着不小的麻烦呀。”
      “让一个杀手公然跳反,压力很大嘛,是因为抢了他们的生意?盯上你们的组织……”
      “不会正巧和我们要应对的是同一个吧?”

      “……”Queen喝了一口咖啡,觉得有点凉了,“啧”了一声,“你们也看到了,Ace那个人,做事全凭喜好,稀里糊涂养了一个孩子,手里缺钱怎么能行?养不活啊。”
      “当然,最后也真的死了。”
      “杀手养孩子,难道也是宿命之一?”
      “就像,侦探和怪盗?”
      他轻轻抬眸,“他们两个长得那么像,不会有和自己谈恋爱的既视感吗?还挺自恋。”

      杯底“嗒”一声放在桌板上,Queen漫不经心道,“Ace拖着那孩子进屋的时候可是一身的血,结果擦干净了发现居然长得还挺眼熟。”
      “追来日本的时候我们看过报纸,头版头条,说是工藤新一保护‘星陨之石’成功后全额买下了它。那张脸真是非常眼熟。”
      “怎么就跟有丝分裂一样,出现在我们家呢?”

      这话完全不亚于是直接威胁,但白马探也并不怵他,反而笑了一声:
      “Queen先生,耗费心力来捞同伴,你们的感情也很好嘛。”
      ——大家都有人质在手上,何必呢?

      正午的风有些燥热,咖啡店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三人对峙,一时间都无人说话。

      许久,Queen率先出声,算是先退一步,“这话你最好别让King听到,虽然天天恨不得一枪崩了他,但其实最喜欢Ace的也是他。”
      “谁说不是呢?”白马探接道,“我看着黑羽那个随时随地都能和工藤调情的样子也很想把他扔进河里去喂鱼,现在不也得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捞他吗?”
      两人对视,双双假笑一声。

      “那就看是谁先把Joker抓出来了。”
      “说不定就是你刚出了这条街。”
      “哈,看你这副四平八稳跟个老爷爷一样的架势,我还以为你不会开玩笑呢。”
      “彼此彼此,谁也没想到杀手Queen居然是个四十多岁的叔叔呢?”

      交锋已经到了尾声,服部平次眼看着白马探一双眼睛明明阴的快洇出水了,脸上的笑容却越发和煦,心里开始逐渐发毛。
      刚握紧了刀柄,怀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Queen的口袋里也有手机铃声响起。

      气氛一瞬间凝固住,这种怎么想都很眼熟的迷幻场景真的上演,服部平次直觉这个电话可能会有点出人意料。
      他翻出电话,盯着来电显示,默然无语。
      白马探察觉到异样,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服部平次回神,眨了下眼,反手接通电话,开口就是:“你在哪?”
      几乎就是下一秒,他们对面的Queen也接通电话,听到对面说了什么,幸灾乐祸道,“人跑了?那我还谈什么?今天Tricker友情放送,欢迎白嫖?”

      白马探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找服部平次要来电话,沉下一口气,听着从听筒里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白马?你也在?先不提我……出事了吗?工藤呢?”

      很好。
      白马探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绷着声音道,“你现在在哪?没有看新闻吗?”
      “还没有,我现在没有手机……我刚刚从一个奇怪的地方出来,在公用电话亭。到底出了什么事?”

      “哈,那么恭喜你,黑羽快斗先生,你今天上午刚刚在全国人民面前跟工藤新一公开了恋情。”
      “怎么样?惊喜吗?”

      是惊吓吧。
      听见白马探攥紧的指骨发出脆响,服部平次面无表情的想:……白马不会是压力太大,突然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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