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碗酒》挂月亮的摇钱树

3、第 3 章

　　岁月悠悠，一晃经年。一直到时局动荡，外敌来犯，出了件举国震惊的大事。
　　天子被俘了。
　　一时间民心惶惶，不可终日。
　　我担心大人的安危，即日启程寻他。待赶到城门下，已听闻他临危不乱，议立新帝。外敌兵临城下，他临危受命，挥师保卫京城。
　　再见到大人，他像是又清减了些许，铮铮甲胄之下竟有了种形销骨立之感。我一把抢过地形图，将他按到桌边吃饭。
　　他笑骂：“几年不见，倒是越发没规矩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没规矩。”我一脸无谓的回敬他，又给他夹了许多菜。他太忙了，多吃一些才能熬得住。
　　战事正式打响。
　　东南西北四方城门，以东南两门最为紧要，敌寇五十万兵马，必会集中主力进攻。大人本意要留我一齐守住东门，可我有些担忧。南门的郭守将自视颇高，看大人并非出身行伍却又官高一级，颇有些怨怼，如今大敌当前，恐出纷乱。
　　“大人不必看顾我，如今我已不是拽您袖子讨饼吃的黄毛小儿了，待我和郭守将一起，立下大功劳再来找您讨赏。”
　　“哈哈你小子，那就待到战事凯旋，一起喝酒。”
　　我军二十五万兵马，十万随大人镇守东门，十万随郭守将守在南门，剩余五万分散在西北两门。如今南门外一片寂寥，敌寇三三两两，寡不敌众。
　　“宵小之辈，鼠目寸光，开城门，一举歼之。”郭守将一心速战速决。
　　“郭副将，杨大人说过宜闭门守城。”
　　郭守将眼光斜着倪了过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城门既开，我握住手里的刀，心中警铃大震。不对劲。多年刀尖舔血的生活让我对危险有着超乎直觉的敏锐。
　　敌寇刚打了胜仗又虏了天子，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必不该如此散漫。
　　“中计了！敌人的主力在这边！”
　　远处鼓角齐鸣，忽而奔出浩浩荡荡数十万铁骑，长驱直入。
　　一片混战，长刀所及之处一片腥风血雨。
　　我冲于阵前，无暇顾及身后，待稍有喘息之时却听后方一片嘈杂，郭守将关了城门。
　　他将自己的战士们关在了门外！
　　我血气上涌，杀的两眼通红，恨不得将他从城楼掼下来剁了喂狗。可时局不容耽误，我挥刀立马，直奔敌寇将领的首级。
　　杀杀杀，手中刀影翻飞，似映出修罗恶煞的狰狞模样。
　　快要力竭了，我纵马不停，紧盯敌方将领，仿佛天地间只此一物。
　　肩膀好像中箭了。
　　腹部也流血了。
　　那张蛮夷的脸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人头落地，血溅到了我的脸上。
　　我眼前模糊一片，朦胧间仿佛看到了七七。
　　她笑着跑过来，认出是我又惊讶的喊了起来，“哥，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柳三！”好像有人在喊我，是谁呢，听不真切。
　　我缓缓闭上眼睛。
　　尽力了，也不算给大人丢人。
　　我从床榻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又是那副熟悉的背影。自我年幼起，便一直看到这个背影。我看他筑堤赈灾，看他平反冤案，看他誓死力争，看青云直上，看了许多年。我总觉得他那么远，如今他终于坐在了我的床榻边，我怔愣良久，恍若隔世。
　　“醒了？”那副清瘦的背影转过了身来，露出狭长的眼，继而一双劲瘦温凉的手覆上了我的额头，他声音清悦了些，“烧终于是退了。”
　　“我昏了多久了。”
　　“多半个月，亏你命大，流了太多血，再迟一刻怕是救不回来了。”
　　“郭守将呢？”
　　“呵，临阵脱逃，军法处置。”
　　“战事呢？”
　　“结束了，还剩些议和的事项要谈，本是允了你一顿好酒，可你如今养病在即，先欠下吧。”
　　大人赢了，我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一派轻松。
　　“大人，我的赏还没讨。”
　　“好小子，眼睛一睁就想着讨赏，是什么样的赏，竟让你鬼迷心窍至此。”他笑骂着我的没出息。
　　“我可要好好想想。”
　　那是段难得安宁的日子，我伤病逐渐恢复，大人的公务稍有些空闲，可以腾出时间每日回家吃饭。
　　在我又一次闲极无聊，下厨烧了一手焦黑的饭食端到桌上时，赵伯终于绷不住了，“柳三！糖醋鱼为什么会是黑色！你可以放过这条鱼嘛，它看上去死的很痛苦！”
　　大人充耳不闻我们的吵闹声，下箸如飞，最终做出评价：“尚可。”
　　我笑得得意忘形。
　　赵伯听的寒毛倒立。
　　我被赵伯无情的剥夺了进厨房的权力。他生怕我给大人下了迷魂药，让一生刚正不阿的大人昧着良心屈服在我饭菜的淫威下。
　　“我那天看大人足足喝了两缸水。”赵伯对此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