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月色漫楼

7、第 7 章

　　程沅无法否认，当时拿着刀对着段明期的那一刻，他是真的有想过和他同归于尽。

　　不过，他觉得，只是杀了他还远远不够。

　　段明期比他想象的还能忍，明明那么害怕，最后却还是没有和他撕破脸，不过也许他觉得这是拿捏了程沅的把柄。

　　公共课上，段明期依然一身衬衫，一手插着口袋走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副熟稔的样子，说：“新鲜的水果，补充维C。”

　　程沅忍着嫌恶，扫了一眼，并没表示拒绝。

　　两人的眼神对错意味不明，似乎里面多了些说不清的东西。

　　刚目送段明期转身，杜宇之兴奋地看了看果切，说：“看这个包装，不便宜呢。”

　　“你喜欢就拿去吧。”

　　杜宇之连忙摆手，“不不不，不过，我怎么感觉你和段会长关系变好了不少。”

　　程沅一边整理笔记，头也没抬，“哪有的事？”

　　听着这毫不走心的回答，杜宇之一脸不信地撇了撇嘴，又问：“对了，晚上的社团活动，你要来吗？”

　　“不了。”说完，程沅观望了几分钟，确定似乎不会点名之后，提着自己的背包准备离开。

　　齐鸣帮他把华夏科技的一切手续办完，但股东大会他势必需要出席。

　　他先去了自己常去的一家工作室，那边有程沅熟悉的设计师，换了衣服简单做了造型。

　　“哎呦，几个月不见，我们程少还是这么帅！最近去哪潇洒了都见不到面？”Jason捂着嘴笑，打趣道。

　　程沅站起身，打量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额前散乱的头发被发胶梳了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更显干练，其他地方只略略加重了写眉毛和唇色，便显得眼若星辰，唇如花瓣。身上一身宝蓝色的西装更显得人身姿卓立。

　　“鬼门关走了一圈而已。”程沅轻笑着直起身。

　　“切，你现在还学会开玩笑了嘛。”

　　程沅笑笑没答话，不过一会，齐鸣就开着车提前来接他了，他下车帮程沅打开车门，看着他弯腰上车后才转向驾驶位。

　　行驶路程中，他不时看了看后座的程沅，他这时正在聚精会神看着齐鸣做的方案，脑中不断闪回各种数据。

　　“老板，这次可能是场硬仗。。。王总他估计心里有些火气。”

　　齐鸣说的不错，华夏科技会议室谈判桌上，程沅的话还没有说完，直接就被右前方的王大发拿起一杯水狠狠泼在了脸上。

　　一时间，会议室鸦雀无声，程沅抹了一把脸，脸上的淡笑全部隐没，王大发看着这个可以当自己儿子的小屁孩，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竟还觉得有些唬人。

　　但他对程沅底价收购股份的事情早有不满，要不是当时他家里出了事情，要给自己那个儿子填上赌债，他是说什么也不会卖掉华夏科技的股份的，这家公司可是他半辈子的心血，

　　王大发语气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实业是我们华夏科技的立身之本，你现在仅凭一句话就要砍断十分之九的产业线，你这简直是荒谬至极！”

　　齐鸣这时站起来，厉声质问：“你想干什么！”

　　程沅打断他，用手里的遥控器切了张幻灯片，声音寒凉，质问问：“你觉得我荒谬，可在座所有人扪心自问，如果没有新的变革和新产业支撑，这家公司还能撑多久？”

　　场下众人眼神闪烁，三三两两低声耳语了几句又安静下来。

　　程沅沉静盯着在场每一个股东，“我知道你们现在都不相信我，不过--”他语气轻讽道：“如果你们走的路一直是对的，为什么现在各位前辈坐在这，听我讲话？”

　　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程沅换了身衣服，才宣布会议继续，这时候程沅却似乎没什么兴致般坐在主位上，两腿交叠，神色冰冷，向齐鸣抬了抬下巴。

　　后者得到指示站起身，接过桌上的遥控器，简短快速地把对公司的发展规划讲解了一遍。

　　“我们认为，如果公司只走单一化的发展路线必将被社会淘汰，在网络日益发展的今天，我们必须搭上互联网的顺风车。以上。”

　　话音刚落，程沅左手边的股东赵礼成开口：“我有个问题。”他摊手质疑道。“你说要走产业升级，这我不能否认，你说要联合互联网，但我们没有人有经验，即使是找猎头挖来了人，我们有资源吗？”

　　齐鸣跟着解释了一番，对方似乎明白了什么，随后摇摇头，语气平和却条理清晰，说：“年轻人，你说的那些都没错，可是你还是没有解答最重要的一个问题，资源从哪里来？”

　　程沅此刻却笑着提醒，语气里却没什么温度：“赵董，你忘了，我们刚刚有提过小芒果这个网络互动软件，它是最近的新起之秀，但目前的发展势头一骑绝尘，您觉得和这个平台的合作成功率大吗？”

　　“那你就能确定对方也愿意合作吗？如果最后并不能拿到小芒果的合作，或者同量级的合作机会，最后你说的这些都是一场海市蜃楼。”又有人附和了。

　　齐鸣一下子也有些宕机，程沅两手撑着桌子看着每一个人的表情，如果我说：“小芒果平台的实际控制人是我呢？”

　　“什么？！”
　　“这不可能。”

　　所有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就是最近风靡一时的网络交互软件开发人？

　　可是在这种场合，料想程沅也没有胆量骗人。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你有什么证据？”王大发立刻跳出来，他看到许多人的眼神变了，和程沅的语气也有了很明显的转化，今天都闹到这一步了，他难道就要在这输给一个小辈！

　　程沅把早就让齐鸣准备好的文件分发下去，“如果各位董事不相信，可以看这份文件，上门实际记录了小芒果的股份结构。”

　　正当齐鸣走到王大发面前时，程沅突然淡淡说：“齐鸣，王董这边就不需要给了吧。”

　　齐鸣微笑着收回手，皮笑肉不笑道：“是的，按理来说王董手里目前占股不到2%，是没有参加这种高层董事会的资格的，而且，我们也没有邀请王总，以防机密泄露，还是请王董先行告退吧！否则我们就只好请保安了。”

　　眼看两个小屁孩都骑到自己头上了，王大发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齐鸣：“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指指点点，没有我就没有这家公司的今天。”

　　向来温文尔雅的齐鸣此刻露出一个恶劣的笑，说：“我是什么东西不重要，不过您要是再对我和我的老板做这种毫无尊重的行为，我这边会报警。另外，保安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王大发似乎被气急了，一口一口喘着粗气，手指发抖，整个人摇摇欲坠。

　　但整个会议场的人都视若无睹。

　　程沅语气温柔，礼貌询问赵礼成：“赵董，我这么处理您不介意的哦。”

　　赵礼成此刻看了他一眼，他也没想到，和自己斗了半辈子的王大发居然会在这个年轻人手里败得那么彻底。

　　他随即释然地笑了笑，语气略有讨好，“当然，我没有意见。”

　　见着赵礼成都表了态，不少股东墙头草般倒向程沅这边，一时间形成压倒之势。

　　谁都不是傻子，谁也不可能和谁一直是朋友，但利益可是永恒的。

　　回去路上，齐鸣坐在驾驶位上，略有后怕地说：“刚刚可还真是有点刺激，不过看那些人的嘴脸变化也太有意思了，咱接下来去哪啊？”

　　程沅坐在后座处理工作，懒散地答了一声，说：“把我送回A大东门口。”

　　“啊，去那干嘛？您在那任教啊？A大是挺不错的，也是我的母校呢。”齐鸣语气怀念。

　　程沅语气平静：“不是，回去上课。我还在读书。”

　　“哈？！！！！”不只是华夏科技那些董事，齐鸣现在也感觉世界幻灭。

　　特别是程沅说：“所以，按理我还要叫你一声师兄。”

　　“不不不。”齐鸣猛然摇头，随即又反应过来程沅根本看不到，语气尴尬地说：“您还是喊我名字吧。喊我师兄，我怕折寿。”

　　回到学校时，已经接近傍晚，路上昏暗的灯光亮着，人群熙来攘往，只是十月的风裹着凉意吹在身上颇有些寒冷。

　　刚刚被王大发泼了水，他倒是换了一身衣服，但头发没来得及吹干，现在还是半湿状态，被校门口的风吹得有些发寒。

　　原本准备早点回去洗澡，却被一声叫喊喊停了脚步，程沅疑惑地转过身，看到杜宇之坐在江西小炒门口拼命朝他挥手。

　　略停顿了一秒，程沅抬脚走过去。

　　桌上许多人程沅都认识，似乎都是夏斌参加的那个篮球社的，里面甚至还有钟渭，只不过他没抬眼，湖南的灯光下，他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懒散地看着手机。

　　没想到杜宇之现在和他们混得那么熟。今天没有夏斌在场，他也十分如鱼得水。

　　杜宇之语气心疼：“怎么了，怎么搞得一身水。”

　　程沅的长相本就惹人注意，此刻钟渭也抬眼看向他，程沅坐在外边，灯下看美人，更添三分风情。白皙的皮肤衬着朗目疏眉，半干不干的头发遮住眼，像是被人泼了水，像只可怜的波斯猫，从他这个角度看上去，只能看到程沅的尖尖的下颌和发旋。

　　钟渭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远远抛过去。

　　程沅刚好接住，一脸茫然无措地抬头，然后看到钟渭对他倨傲地抬了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