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霜华录》巫雨女

6、第 6 章

　　两人一起回到草庐。姬霜华采了些桃子充饥，还递给了澜风一些。澜风说道：“我都吃腻了,不好吃。”姬霜华说道：“那我将它们酿成果酒，你尝尝。”姬霜华就借着仅有的工具，将桃子塞到瓮中。又将果肉切成一片片，用树枝做成叉子，放在盘中，递给澜风。澜风在山中多年，没见过这种新奇的吃法，很开心的收下吃了。姬霜华觉得自己在这里也不能白住，就收拾庭院，搭建篱笆，在草庐中插上桃花。澜风久在山中，一个人惯了，看到姬霜华这样装饰屋子，心里竟然也是美滋滋的。姬霜华问道：“你在山中多久了啊？”澜风道：“不知道。”姬霜华心想，肯定是父母双亡，不得已在山中流浪，不知岁月，实在可怜。谁知澜风又说：“至少五百年了吧。”姬霜华顿了顿手上的动作。五百年……修仙之人好好修炼，才活两百年……他五百年还这么年轻……姬霜华不屑地道：“你是不是不会算数啊？说不定就是五六年呢。”澜风指着屋后的柏树说道：“我亲手种的，你去数数。”姬霜华将信将疑地走到柏树那里，澜风直接一掌劈去，柏树直接断成两截。姬霜华暗叹，好掌力，师父150年的修炼功底，未必有这么好的掌力。她数了数树上的年轮，竟然有700余圈。姬霜华有几分相信了。

　　晚上睡觉，澜风说让她睡在床上，他则睡在榻上。姬霜华也无法，因为这里只有一间草庐。只能跟他共居一室。澜风过于美貌，姬霜华这些年也跟师姐妹住在一起，很少与男子共居一室，心中难免紧张得有些扑通扑通，每晚只能转过身去，不敢直视澜风。而她总是看够澜风在盯着她，她也不敢回头看，怕四目相对，十分尴尬。所以只能假装睡着，假装着就睡着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澜风就蹲在她的床旁边，痴痴地盯着姬霜华，姬霜华先是吓了一跳，而后又被澜风的美貌所惊，确实好看，睡醒了的他皮肤更好了。姬霜华往后退了些，咽了咽口水说道：“你大清早盯着我做什么？男女有别啊。”澜风道：“什么是男女有别？”姬霜华见他智窍未开，说道：“你是男的，我是女的，我们长得不一样，你不能一直盯着我。除非我们是夫妻。”澜风道：“我喜欢盯着你，那我们做夫妻好了。”姬霜华见他根本也不懂什么是夫妻，慌乱地说道：“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我必须要师父同意的。”

　　一起生活了五六天，姬霜华帮他各种布置家具，用木头雕刻摇椅，用竹子做水杯，还会打些飞禽走兽，做一顿美味佳肴。澜风开始不愿意吃，说道：“这看起来脏兮兮的。”再姬霜华的劝说下，吃了一口，便爱上了这美味。姬霜华说道：“你这些年难道都吃果子吗？”澜风说道：“我不需要吃东西的。”姬霜华说道：“神仙才不吃东西，可是神族在千年前已经陨落覆灭，我们修仙人，只能修炼出内力，修炼不出来内丹。勤加修炼，才能活个200岁。”姬霜华心想，难道他真的是神仙？能活这么多年，又不用吃东西。谁知澜风说道：“我跟迷嶂岭的血无涯是同脉。”

　　“啊……”姬霜华吓得碗都掉地上了。他们竟然是一伙的？姬霜华说道：“他吃人……你吃人吗？”澜风摇头说道：“脏兮兮的，我不爱吃。”姬霜华强忍着说道：“只是不爱吃？……你吃过……？”澜风说道：“没有。血无涯要吃人，是因为他必须靠人的精气维持长生法力，我不需要，我只需要草木精华,日月辉光。”姬霜华扒拉着碗里的吃的，低声问道：“那……那你们感情好吗？他会来找你吗？”澜风道：“他不敢找我的，我的术法克他。”姬霜华小心翼翼说道：“如果……血无涯做了很多坏事，你会杀了他吗？”澜风道：“坏事？何谓坏事？”姬霜华在几日的相处中发现，澜风是不谙世事，在凡尘之外。他不能理解杀人就是做坏事，他心中并无善恶。如同这桃林的草木一般。姬霜华心想，一定要澜风按照善意的方向发展否则会不会又是下一个血无涯。姬霜华说道：“坏事就是……比如，这片桃林很好看，有人一把火烧了。这个果子很好吃，有人故意往里面放虫子。坏事就是故意让别人难受。”澜风说道：“那我还不至于杀了他。”姬霜华见他不理解杀人的过分，于是说道：“就比如，他把我杀了，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澜风生气道：“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决不允许。”姬霜华见他懂了，笑嘻嘻说道：“对，就是这样。”闲暇无事，姬霜华就会跟他讲金鑫宗的事情，跟他讲外面的情况。姬霜华拿出酿好的果酒，让澜风一同品尝，澜风直呼好喝，二人在桃林中，月光下，喝得伶仃大醉。

　　住了大概十余天，姬霜华感觉身上的伤已经快痊愈了。她便提出了要离开。澜风有些失落地问道：“怎样才能不离开？”姬霜华道：“外面野鬼猖狂，百姓生灵涂炭，我没办法在这里与世隔绝，我还有师父，我还有师姐妹，她们都等着我回去呢。”澜风说道：“一定要走吗？”姬霜华说道：“嗯！”这一夜，澜风一夜未睡。千年来，他一个人在桃林，从未觉得孤单寂寞，这个热烈的女子，就这样闯进他的生命中，陪他喝果酒，陪他看桃花。他一想到姬霜华的离开，就觉得心中空了一般，失落无比。

　　翌日，姬霜华收拾好东西，与澜风告别。澜风本来习惯了孤独，现在姬霜华陪了他一些时日，他觉得孤独就像是一个黑洞，他再也忍受不了。他说道：“我说我可以克制血无涯，抑制野鬼之祸，你信吗？”姬霜华说道：“我信，你劈开了那柏树，你又跟血无涯是同脉，只是你怎么肯对付血无涯呢？”澜风说道：“我才不愿意跟他同脉，我跟他没什么感情。”姬霜华高兴地说道：“这么说，你愿意跟我出去，对付血无涯，拯救人间是吗？”澜风迟疑。他不想出去，也不想姬霜华出去。过了好一会他才说道：“……除非……除非……你在粉桃林，再陪我十日。”姬霜华愕然，他绿色的眼睛深邃又认真，姬霜华不由得看愣了。问道：“为什么？”澜风道：“不为什么，就问你愿意吗？我可以让野鬼都变成人。”姬霜华兴奋地扔下包袱问道：“真的！！？？？多久的都可以吗？”澜风说道：“不仅变成人，还可以修复伤口。”姬霜华有些激动地流泪，说道：“你有这门绝技为何不早说……”澜风说道：“我说过我跟血无涯相克，你也没问啊。”姬霜华说道：“莫说十日，只要你拯救了世人，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都可以。”澜风噗嗤笑道：“那些人在你眼里竟那么重要？”姬霜华跟他讲起了路上遇见的那个玲珑野鬼，为了变成屠山野鬼的妻儿，不停地杀人吃人，即使想变成正常人生活，也无法改变现实。

　　这十日，二人过得如同往常一般，饮酒，赏花，观月，吹风，闲暇时，姬霜华还会给澜风吹笛，澜风天分极高，学东西非常快，只听了一遍，就学会了吹奏。二人在粉桃林，好不快活。澜风说道：“我真的希望，你能永远跟我留在这里。”姬霜华道：“野鬼未灭，何以为家？”到了第十日，澜风带着姬霜华再次来到了吞天洞。姬霜华问道：“吞天洞为何这般玄机，外面阴暗潮湿，里面开门后，却如同仙境一般。”澜风道：“这是上古留下来的秘境，适合修炼，里面的变换重重，一不小心就会迷失了。”姬霜华问道：“你带我来吞天洞做什么？”澜风道：“自然是取称手的武器。”姬霜华心中一下子紧绷兴奋起来了，澜风终于打算拾起来功夫，愿意跟他出山了。姬霜华兴奋地说道：“吞天洞里竟然还有这种宝物！”进入吞天洞中，打开门后，霞光漫天，又是宛如仙境一般。澜风说道：“吞天洞有九支分路，每条路对应一个洞天，里面暗藏玄机。”姬霜华说道：“九支分路，里面各有什么？”澜风说道：“我没有一一尝试，我知道第一分支就是你看到的荷花池，这里的菁华气非常好，我喜欢在这里修炼。第二支是宝库冢，里面很多仙器。”姬霜华心里想，很多是有多少，他这次取的武器，又是怎样的？姬霜华问道：“那第三支呢？”澜风答道：“上次我就是去窥探第三层，被困在梦境中三个月。”姬霜华道：“竟然如此凶险。那后面的支路不知道怎样的风险重重。”

　　话刚落毕，就来到了第二支分洞的门前，只听见澜风口念咒语，石墙逐渐幻化成一个石门，澜风带着姬霜华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看到一只大狗睡在地上。姬霜华道：“这里怎么还有一只狗？”澜风道：“嘘！轻声些，它是天犬，千万别吵醒它。”姬霜华心里想，刚刚推开石门那么大的声音，都没能把这只狗吵醒，这说话声音小多了。但是她还是乖乖闭嘴了，蹑手蹑脚地往前走。里面的器物真的是琳琅满目，有刀、有剑、有斧、有大锤，还有箫、笛、琴、箜篌之类乐器。姬霜华轻声问道：“这些乐器也是武器是吗？我看鬼王的属下，用琴来控制野鬼。”澜风说道：“这里是仙器库，自然都是宝物。”姬霜华轻轻点头，表示理解了。

　　走到路的尽头，一个高高在上的石台上，插着一把金镶玉的宝剑，华丽的装饰，让它格外出众，一眼就能被发现。澜风说道：“我要取得就是那把剑。”说罢，飞身向前，跳上高台，取下了这把金镶玉的宝剑。石门有风吹来，扬起了吹尘，吹到了一个箜篌上面，那个箜篌也是神器，遇风则发出了声响。沉睡的大狗，忽然醒来，变身成一个巨大的猛兽，巨大的獠牙，锋利的爪子。澜风大呼：“哎呀，不好！快跑。”可是大狗已经挡住了出去的路。大狗一个爪子拍起一把斧子，朝姬霜华劈了过来，姬霜华赶忙拔出佩剑格挡，没想到佩剑直接被震得断裂成两半。姬霜华心惊，这里的武器竟然如此厉害，她的剑竟然轻松地被震断了。此时，澜风飞身上前，扔给姬霜华一把冰凉的宝剑，他自己则拔出那把金镶玉的宝剑，姬霜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也拔出了手上那把玉镶金的宝剑，两人合力朝大狗刺去。金玉之声，呼呼作响。双剑合璧，剑气直冲大狗的脑门，大狗眼睛吃痛，嗷嗷乱叫地后退。澜风拉住姬霜华的手，飞身向门外奔去。飞出去便将门合上了。澜风念了一段咒语，喝道：“门封！”姬霜华惊魂未定，说道：“应该出不来了。”

　　两人出了吞天洞，站在洞前的山顶平台上。风景映入眼帘，清风拂面，两个相视一笑，好不轻松自在。姬霜华打量手上的这把剑，难道握手冰凉，剑鞘是用玉石做的，中间镶嵌了黄金。而澜风那把，则是黄金做的，中间镶嵌了玉石，一把金镶玉，刻着‘灼华’二字，一把玉镶金，刻着‘倾玉’二字。姬霜华笑道：“你慌乱之中扔给我的这把剑，看起来跟你的是一对，真巧啊。”澜风笑道：“是吗？那你可拿好了。”姬霜华比划出英气的剑姿道：“我必拿倾玉剑斩野鬼，除妖魔。”澜风看她认真的模样，轻轻说道：“笨蛋。”

　　姬霜华终于等到了澜风答应出山。澜风拎着宝剑，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带着姬霜华出了粉桃林。粉桃林外，果然还有鬼王的野鬼在把守。谢天干脆搬了一张大床，躺在了粉桃林的出口处，床前放着一个桌子，上面摆着人血、人肉。姬晴鹤衣着暴露地躺在他怀里，手里还拿着一个喝人血的杯子，她喝一口，再喂谢天喝一口，两人如漆似胶，吃着令人作呕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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