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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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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被输钱的弟弟抵押给了赌徒,
又被没钱结婚的哥哥怂恿着去偷赌徒的钱而惨遭身亡。
重生后,我拽起弟弟就是一顿狠揍。
打完弟弟打哥哥,
打完哥哥打……
不,父母不能打。
于是我又把哥哥和弟弟揍了一顿。
1
我睁开眼,看见了一轮橘色的太阳。
这是死后的世界吗?
眨眨眼睛,夕阳依然对着我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晚风送来了干草温暖的气味。
我望了望身下,是了,我正躺在草垛上。
坐起身,环顾四周,熟悉的乡野风景映入眼帘。
一个小女孩沿着土路匆匆忙忙地向我这边跑过来。
近了,更近了,她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气喘吁吁:“佑男姐快回去,你家来了好多人!”
我有点愣:“你是……佳佳?”
佳佳没管我在说什么,拉着我就往家跑。
奔跑在乡间的小路上,风凉凉的,青蛙在耳边叫,虫子也躁起来了。
这副场景,好熟悉,好真实……
难道我没有死,而是重生了?
到了家门口,却见人群正在散去。
我一惊,认出了那群带着满足的笑容离开的男人。
他们是赌徒,是来找弟弟要债的。
我冲进屋里,爸爸在吸着一根烟,哥哥仰躺在椅子上,而妈妈正摸着弟弟的头,低声说着什么。
看到我回来了,爸爸抬眼瞧了我一下,什么也没说。
妈妈却招手让我去做晚饭。
前世正是这样,他们拿走我的钱却没有及时告诉我,在我兴冲冲打算去上学的时候才告诉我钱没了。
在我最焦急最绝望的时候,他们却笑哈哈地看我的热闹,觉得我的样子很搞笑。
爸妈一直不同意我去上大学,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做什么,以后还不是要嫁人,再说养我这么多年家里已经花了很多钱,没钱再来供我读大学。
是的,他们没钱给我交学费,却有钱给哥哥买摩托车,给弟弟买最新款手机。
压抑着心里的怒火,我一把把弟弟扯了起来。
他茫然地看着我,我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
弟弟名叫赵远大,比我小两岁,长相粗陋,不学无术,连高中都没考上。
一开始整日在镇子上晃悠,后来不知怎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不仅输光了我的学费,最后甚至拿我去抵债。
妈妈知道他的企图,但她没阻止,她觉得作为姐姐帮助弟弟是应该的。
2
大概是没想到一向柔顺的我忽然暴起打人,家人一时都愣在了原地。
一片寂静中,我又给了弟弟一巴掌。
清脆的声响震醒了妈妈,她连忙起身拉住我,嘴里骂道:“不去做饭在这发什么神经?!”
弟弟跳起来:“你打我干嘛?”
哥哥却在一旁幸灾乐祸:“稀罕,原来你还会打人啊。”
我缓缓走到哥哥面前,抬手也给了他一巴掌。
他呆住了,不可置信地发问:“你中邪了?”
哥哥叫赵光明,比我大两岁。
不同于弟弟,他长得甚是俊美,但也胸无大志,没考上大学,说是在镇子上打工,实则是在吃喝玩乐。
仗着一张帅脸,很多傻女孩都愿意给他吃。
后来他夜里飙车出了车祸,瘫痪在床,从一块香饽饽变成了人人嫌弃的发霉面包,女朋友自然与他分了手。
只有村里的有着三个弟弟的胖姑娘还愿意嫁给他,但她开口就要三十万彩礼钱。
为了哥哥以后能有媳妇照顾,妈妈极力想促成这桩婚事,竟然让我去偷赌徒的钱。
他们说,反正我已经跟赌徒在一起了,赌徒的钱就是我的钱,拿点给哥哥花不过分。
被严重洗脑的我竟傻傻地照办了,结果被赌徒发现,在争执中我不幸坠下楼。
那种失重的、无能为力的、眼睁睁看着自己向死亡坠落的感觉,想起来仍令我胸口发紧、无法呼吸。
3
妈妈猛地扑过来将我推到一旁:“你疯了吧!打完弟弟打哥哥,是不是连我也要打!”
我向她伸出手:“把我的钱还给我。”
她愣了一下:“什么钱?”
“我打了两个月的暑假工准备去上大学的钱,还给我。”
他们不愿意出钱给我读大学,我便去打暑假工挣钱。
一开始他们不同意,因为我去打工家里就少了一个人收稻子。
经过我的一番苦苦哀求和不会耽误做饭的保证,他们才勉强同意。
于是,每天早上,我都要起个大早,给他们做早饭。
中午从打工的地方骑自行车回来给他们做午饭。
晚上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家还要给他们做晚饭。
爸妈并不心疼我,他们只觉得我不干农活是在享福。
虽然哥哥和弟弟也不干农活,哥哥依旧忙着和女生约会,弟弟则到处闲逛。
对此他们只会说男孩子志在四方,不愿意下地情有可原。
4
“还什么,我又没拿你的钱。”妈妈装傻充愣。
我点头,飞速又给了弟弟一耳光,妈妈想阻止但没来得及。
弟弟震惊地捂住脸:“你有病啊!”
我又对妈妈伸出手:“把我的钱还给我。”
“我是拿了你的钱,但你的钱不就是我的钱?我养你花了那么多钱,现在拿你几个钱怎么了?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她理直气壮地反过来指责我。
我面无表情:“所以你们不会还我钱是吧?”
妈妈指着我:“你聋子啊,让你不要那么自私没听见啊?还找妈妈要钱,真是白养你了,当初就不该生你出来……”
她骂得口沫横飞,我内心却毫无波动。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了太多遍。
不能那么自私,所以要把好吃的都让给哥哥弟弟。
不能那么自私,所以要主动帮妈妈做家务,洗碗扫地洗衣做饭,只有我有空,她什么都让我来做。
帮爸爸干农活,在烈日下拔秧苗、收稻谷,整个人晒得黑黢黢。
还要给哥哥跑腿,替弟弟写作业。
偶尔“自私”一次,换来的是严厉的责骂和随后漫长的冷暴力。
把我当透明人,吃饭时不喊我,如果我厚着脸皮去吃,则对我冷嘲热讽:“原来你还会吃饭啊,还以为你什么都不会做呢。”
不洗我的衣服。大热天放学回家,洗澡前找干净衣服,却发现昨天的脏衣服被放在了我的床上,而我只有两套衣服可以替换。
哥哥会在学校装作不认识我,即使看到我被坏男生欺负也无动于衷。
弟弟呢,他会偷偷骑走我的自行车,而我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只能哭着往学校跑,然后迟到被罚站。
这一切要等到我向他们道歉,发誓不再那么“自私”才停止。
一旦我变得乖巧听话,他们就又会对我笑脸相迎。
妈妈还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妈妈那么对你,是想教会你不能自私。妈妈也不想的,你不要怪妈妈。”
我也问过妈妈,为什么哥哥和弟弟就不用变得“无私”,妈妈说:“因为你是女孩子,女孩子自私的话以后会嫁不出去,没人要,孤独终老!”
所以妈妈是我为我好才那么对我,她还是爱我的,我这么安慰自己。
虽然有时候会隐隐约约地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直到死亡来临那刻。
它们从心底翻涌而上,告诉我,真正爱我的人不会一步一步将我推向死路。
5
因为从小被打压,我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格,与人吵起架来也笨嘴拙舌占不了上风。
但我的力气很大,应该是做多了家务和农活的缘故。
而且我的个子意外的高,有一米七五。
哥哥和弟弟则堪堪一米七,还怎么吃也不胖,长得跟瘦竹竿似的,风一吹似乎就要倒。
初见我的人都会觉得我有点不好惹,但相处久了,见我总是低眉顺目的样子,试着欺负我一下,发现我果然好欺负,我如果反抗,他们就会说只是逗我的,问我是不是玩不起。
我回家告诉爸妈,他们却说:“为什么他们只欺负你不欺负别人,你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也有错。”
而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到底错在了哪儿?
重生后乍一看见弟弟,怒火上冲让我忍不住动了手,然后第一次发现自己原来这么有力气。
掌掴哥哥和弟弟让我有一种报仇的快感,这感觉让我上瘾,想多体会几次。
于是在妈妈喋喋不休的时候,我又挥起拳脚朝向哥哥和弟弟。
他们想抬手招架,但我轻而易举就突破了他们的防线。
他们想还手,却被我轻松压制。
我为我所拥有的力量着迷。
打不过我,他们抬脚想跑,但我凭借着腿长的优势堵得他们无处可逃。
于是他们只能喊再一次目瞪口呆的妈妈来帮忙。
妈妈毕竟是个劳动妇女,虽然个子不高,但还有几分力气,混乱中我还是挨了几拳被踢了几脚。
忽然耳边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大喝:“别打了,还嫌我不够烦?”
是爸爸,他又在用摔东西的方式来表达他的不满了。
爸爸很少管家里的事,他一年有九个月在外地打工,只过年和农忙时回来。
正好我也打累了,便停下手并跳出去几步。
妈妈怒气冲冲:“就知道摔杯子,你女儿在这发疯你也不管管她!”
爸爸满脸不耐烦:“我女儿不是你女儿,你自己没教好女儿怪我?”
眼看着他们就要吵起来,我从桌上摸起一只杯子也砸到地上。
别说,这感觉还挺好。
一时间四双眼睛瞪向我。
我语气平静:“我挺好的,不好的是你们。”
妈妈指着我:“去做晚饭,不做饭就给我滚出去!”
到现在她心里竟然还在想着这个,都快把我逗笑了。
“我不做饭,也不出去。”
妈妈看向哥哥和弟弟,可他们已经被我打怕了,根本不敢来赶我。
“没用的东西。”妈妈啐了一口,自己来拽我,我推开她的手,她想打我,但被我制住。
“你是我妈妈,我不能打你,但我不会再让你打我。”
妈妈的脸色很难看,知道再也无法拿捏我,便悻悻地收回手,骂骂咧咧地去厨房做饭,气极的她罕见地把哥哥和弟弟也叫去帮忙。
堂屋里只剩下我和爸爸,爸爸瞥了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我整了整衣服,大步离家而去。
我不想留在家里吃饭,我口袋里还有两百块钱。
前世留够学费钱后,我还用剩下的两百块钱给他们买了礼物。
此刻我揣着钱去了村里的小店,买了几袋面包。
看着熟悉的花木熟悉的小路,我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回到家后,只见餐桌上空空如也,他们应该已经吃过了。
我回到我那位于杂物房的狭小房间,想了想又朝弟弟的卧室走去。
我家只有一层,有四个房间,最大的是爸妈的卧室,稍小的是哥哥的,再小一点的是弟弟的。
剩下一间是杂物房,放满了锄头、耙子等农具。
我的床就在这杂物堆里苟且偷生。
一度我有种圣母的心态,宁愿自己受苦,只要家人过得好就行。
美其名曰“舍己为人”。
但他们不但不感谢我,还无耻地利用我、伤害我。
弟弟正躺在床上玩手机,我把他拉了起来。
他看到我就慌了,还捂住脸:“别打我了!钱是妈妈给他们的,不是我!”
我不耐烦地把他推出去:“你的房间归我了。”
“什么?!”
我把自己的被褥搬进来,把弟弟的扔了出去。
弟弟的房间很干净,因为是我打扫的。
弟弟把妈妈找了过来,嘴里嚷着:“妈,姐又发疯了!”
妈妈震惊地看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笑:“好歹我也给了弟弟五千块钱,借他的房间睡一下不过分吧。”
“你睡他房间,那他睡哪儿?”
我指指杂物房:“睡那儿啊。”
弟弟大呼小叫:“我不要睡那里!我不要睡那里!”
妈妈也说:“那儿太小了,他怎么睡。”
我眉毛一扬:“我能睡他为什么不能睡,他都没我高。”
弟弟气红了脸。
妈妈放软口气:“你是姐姐,应该让着弟弟。”
我反驳:“你还是妈妈呢,你可以让弟弟住你房间啊。”
妈妈张口结舌。
弟弟还想闹,被我狠狠地瞪了一眼。
他大概想起了几个小时前被我暴打的情形,灰溜溜地抱着被子进了杂物房。
我关上房门,掏出手机。
这是打工时老板送给我的他自己的旧手机。
只思考了两秒,我果断地拨通了报警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我把记忆里的赌徒的窝点地址告诉了警察。
这伙赌徒很狡猾,专门在法律意识薄弱的农村作案,掏空了不少人的家底。
老大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了我的美貌,同意我弟弟将我抵押给他。
他多次想侵犯我,但我身强力壮,他强迫不得,就把我囚禁在他身旁,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我偷拿他的钱被发现后,他很生气。
他喜欢美女,但他更喜欢钱。
在他们的追逐下,我慌不择路跑到了天台,不慎踩空坠楼。
他虽然没有直接害死我,但他作恶多端,理应收到法律的制裁。
打完电话后,我躺在床上,开始思考上学的事。
今天是9月1日,学校是在9月8日报道。
这么几天的时间,无论如何我也凑不够学费钱。
跟亲戚们借?
前世,我鼓起勇气向他们借钱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借给我。
不是说钱都存在银行拿不出来,就是说自己也没有钱。
有的还冷嘲热讽:“没钱就别读书了,找个男人嫁了吧。”
然后还真的把他长得歪瓜裂枣的亲戚的儿子介绍给我。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去打工,索性把大学四年的学费都挣够了,明年重新再来。
前世的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后来发生的一切却无情地打乱了我的计划,将我拖入悲惨的深渊。
6
第二天因为生物钟的原因,我醒得很早,但躺着没动弹。
家人们似乎意识到我的变化,觉得我不会再给他们做饭,就没有来叫我。
等到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我才慢悠悠地走出房间。
堂屋里一片静悄悄,他们在沉默地吃着早饭,听到我发出的声响后也没有谁看过我一眼。
又是这熟悉的冷暴力。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第一次叫我去洗碗,我没去,接下来的时间她都视我如无物。
我跟她说话,她装作听不见。
我抱住她的手,她把我甩开。
我口渴得要命,她也不给我倒水,还把暖水瓶放得高高的让我够不着。
最后我哭着跑去厨房把碗洗了,妈妈这才笑眯眯地摸着我的头说:“这才是妈妈的乖孩子。”
后来哥哥和弟弟也学妈妈的样,指挥我做这做那,要是我不同意他们就不带我玩。
因为害怕被冷落,我从来不敢违抗他们的命令。
但如今的我已经不在乎了。
简单梳洗后,我径直去了镇子上,准备去之前打工的如西饭店。
如西饭店是附近工资开得最高的一家店,老板就叫冯如西,三十岁左右,是个富二代,因为厌倦了城市的喧嚣,才来小镇上开店。
他身材高大,气质儒雅,未婚,也没有女朋友。
而且喜欢我。
前世,他知道我没有手机,便把自己的旧手机给了我。
还让我在店里免费吃三餐,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对我这么好,却没有资助我上大学。
他说上了大学后照样要打工,不如现在就安心做他的老板娘。
我不能逼着他资助我,只能依旧在他那里打工,默默地攒学费。
但我没有跟他在一起,我不喜欢他,只因为他工资开得高我才没有离开。
不幸的事情发生在半年后,爸爸在工地上忽然晕倒,送医院检查出是肺癌晚期。
而家里没有那么多钱给他治病。
妈妈知道冯如西喜欢我,就让我从他那里借钱。
冯如西同意借钱,前提是我成为他的女朋友,不得已我只能同意。
但半年后,爸爸还是不治而亡。
我不仅欠了冯如西一大笔钱,还怀了他的孩子。
冯如西说要娶我,可他父母不同意,他开车回家去说服父母,但在路上出了车祸,他的父母打电话骂我是扫把星,他也再也没有回来。
7
路过彩票店的时候,我不由得停下脚步,一段记忆被唤醒。
前世,走投无路的我甚至去买了彩票,希望奇迹能够降临。
但彩票在回家的路上被抢了。
村里有个很调皮的孩子,喜欢摸别人口袋。
摸到了糖果就喜笑颜开,摸不到就骂人或者吐口水。
那天我满腹心事,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他从我口袋里掏出了彩票,他不认识彩票,只觉得扫兴,就泄愤似的把它撕了。
开奖后,我发现那张彩票中了二等奖,有十几万元。
十几万啊,被一个顽童轻飘飘地撕掉了。
被撕掉的还有我的希望、我的梦想、我的未来。
为了摆脱那种极度遗憾的心情,我极力地要把这件事忘记,当做从来没买过彩票。
可现在那串数字却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怀着郑重的心情,我买下了彩票,把它紧紧握在手心。
我没有再去如西饭店,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再看到冯如西。
8
快到家的时候,我看到几个小孩在空地上玩耍。
看到我后,其中一个飞快地跑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掏我的口袋。
我灵活地避开了,他愣了一下,再次对我伸出他的小脏手,我重重地在他手上拍了一下。
他似乎被激怒了,张牙舞爪地就要扑上来,被我一脚踹倒。
他叫张大宝,是村里有名的熊孩子,家长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谁要是看不下去教训了一下他,家长就会上他家里骂街,久而久之,没人再敢招惹他,遇到他不是尽快躲开,就是自认倒霉。
可能是很久没有被人打过,张大宝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一脚并没有用多大力,不会把他踹伤,因此我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到了家门口,听见家里穿来奇怪的音乐。
刚踏进门,一盆液体迎面泼来,泼得我满头满脸都是。
我擦了擦眼睛,看见手上沾染了红色的液体。
此外还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面前一个老婆子正闭着双眼对着我念念有词。
妈妈紧张地站在一边,哥哥和弟弟则在一旁捧腹大笑。
堂屋里还点了几根红烛,燃了几根香。
我心下了然,对着老婆子一头撞过去,把血污尽数擦在她的衣服上。
老婆子一阵哇哇乱叫。
哥哥和弟弟怕我也对他们来这一出,赶紧躲得远远的。
我掏出手机:“喂,是警察吗,有人在搞封建迷信……”
老婆子吓得跳起来要抢我的手机:“这可不能乱说!”
我躲开她往跑到屋外:“是的,地址是……”
等我回到家中,老婆子已经收了红烛等道具夺门而去,别看她一把年纪,跑起路来还挺利索。
妈妈对我怒目而视。
我先去洗干净了脸上的污渍,然后平心静气地对她说:“我没有中邪,我只是忽然发现你们并不爱我,没必要再去讨好你们。”
妈妈皱着眉:“你在胡说什么?”
我淡淡地道:“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如果你不清楚,说明你没有心。”
妈妈啐道:“真是白养你了,要是不爱你,我能把你养这么大,你还能有饭吃、有书读?”
我感到很无力:“你养我,是因为你生了我,不给我饭吃不让我念书是违法的。”
妈妈没听进去,只一个劲儿地骂我是“白眼狼”。
顺从了十几年,一朝反抗就成了“白眼狼”,真是可笑。
我没再管她,而去找爸爸,妈妈边骂边跟了过来。
爸爸正在房里看电视,嘴里依旧叼着一根烟。
我走过去关掉了电视,拿走他的烟,他瞪向我。
“去医院吧。”我说。
他似乎没听懂,从怀里掏出烟盒,我飞快地把烟盒也夺了过来。
“你有病啊。”他终于骂出声。
“有病的是你。”我说,“抽了这么多年的烟,得了肺癌也不知道。”
“别胡说,我没病。”说着就要抢我手中的烟。
妈妈一脸可疑地看着我:“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你知道什么?”
我点头:“我的确知道。爸爸会得肺癌,你会得乳腺癌,你们都会死。”
前世,爸爸去世不久后,妈妈被查出患有乳腺癌,受尽了折磨。
我不知道妈妈最后有没有病逝,在那之前我已经死了。
虽然我很怨恨他们,恨他们把所有的爱和钱都给了哥哥和弟弟,把所有的劳苦都给了我,但我仍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就当是报答他们的生养之恩吧,一命换一命,从此我们便两清了。
鉴于我和以往截然不同的言行举止,爸妈开始半信半疑。
我丢下一句“信不信由你们,反正会死的又不是我”转身就要走,妈妈却拉住了我:“我信。”
她最信这种神神怪怪的东西。
但爸爸还是不愿意去医院,妈妈火了,想喊哥哥和弟弟把爸爸架出去,但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我来吧。”我说。
我们就这么一左一右拖着爸爸往外走,走了几步后,爸爸终于妥协了。
到了医院,我给爸爸挂了胸外科,给妈妈挂了乳腺科。
检查结果出来了,爸爸是肺癌早期,妈妈是乳腺癌早期。
因为是早期,所以很容易治愈。
医生感慨道:“你们怎么想到来检查的?要是晚个半年发展成晚期,就很凶险了。”
家里有十几万存款,是准备留给哥哥和弟弟结婚用的。
得知爸妈要动用这笔存款治病,哥哥很不情愿:“那我以后怎么结婚?”
妈妈很生气:“是你结婚重要,还是你爹妈的命重要?”
哥哥满不在乎:“当然是我结婚重要,反正你们早晚都要死,留点钱给我不好吗?”
弟弟不同意:“要是爸妈死了,谁来给我做饭?”
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一个希望自己去死,一个只想自己活着给他们做饭,爸爸气得指着他们:“滚!都给我滚!”
弟弟不相信地指着自己:“我也要滚?”
哥哥却说:“凭什么要我滚,这也是我的家。”
爸爸气得操起扫把就要打他们,妈妈坐在一边哭得一把鼻滴一把泪,嘴里直呼造孽。
哥哥拉着弟弟躲进自己的房间,还把门锁上了。
等情绪平息下来,爸妈开始找存折,但没找到。
妈妈一拍大腿:“存折在光明哪儿!上次他说怕我们搞丢了,他要帮我们保存,我就给他了。”
爸爸骂道:“连存折都放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他们急忙去找哥哥,却见哥哥房门大开,摩托车也不见了。
妈妈坐到地上就哭,爸爸则指着她大骂。
“别吵了。”看够了热闹的我终于出声,“钱我来出。”
爸妈很惊讶:“你哪来的钱?”
“老天爷给的。”
“什么?”
“你们别管了,收拾收拾住院去吧。”
“你哪来的钱?冯老板给的吗?”
“我就说冯老板是个好人,你要是跟他在一起,以后就能享福了。”
我淡淡地道:“你们再多说一句,钱我就不出了。”
他们知趣地噤了声。
天可怜见,彩票还是中了二等奖,税后十五万余元,我已经去彩票中心领了回来。
医生说,爸妈只要做个手术就行,只要十来万元。
剩下的钱足够我读大学了。
9
当晚,哥哥和弟弟都没有回来。
家里没有多少属于我的东西,只有每季的两套衣服和一些课外书。
小学到高中的课本早被爸妈当破烂扔掉了,即使我很舍不得,但他们说家里没地方放,没用的东西还是卖了吧。
第二天我办了一张新的银行卡,送去医院送爸妈。
爸妈不在自己的病房,而在ICU,围着一个不省人事的男子泪流满面。
我一惊,发现那正是哥哥。
车祸提前了。
妈妈抱住我,这是我懂事以来她第一次抱我。
“佑男,妈妈以后只有你了。”
我静静地开口:“不是还有远大吗?”
一提弟弟,妈妈却哭得更厉害了:“他被警察抓走了!”
“什么?”
妈妈已经说不出话来。
爸爸沉声说:“上午警察打电话过来,说远大涉嫌一桩赌博诈骗案,被抓起来了。”
我忍不住笑出声。
爸妈一脸震惊地看着我。
我没管他们,大笑着离开。
10
爸妈手术的日子,正好是我去大学报道的那天。
看见我拖着行李箱站在她面前,妈妈茫然不解:“你要干什么?”
“去上大学。”
她张大嘴巴:“那我们怎么办?”
“像以前那样活着。”
“佑男,是妈妈错了,妈妈以前不该偏心远大和光明,你留下来给妈妈赎罪的机会好吗?”妈妈恳求道。
什么赎罪的机会,是希望我留下来照顾他们吧。
“你留下来,以后我把家产全部留给你。”
什么财产,那一亩三分地吗?
我坚定地摇头:“我不要,我要去上大学。”
见我油盐不进,妈妈急了:“是大学重要还是爸妈重要?”
“大学重要。”
“你怎么那么自私,你爸你妈你哥都在医院,你还想着去上大学,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妈妈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就当没有生我这个女儿吧。”说完我果断转身离开。
“你要是去了,以后就别回来!”妈妈在背后尖叫。
我转过头:“求之不得。”
跟爸爸告别的时候,他也和妈妈一样,先是软语求我不要走,见我不吃那一套就开始骂我,甚至还要下床打我。
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类人。
我冷笑一声,拖着行李箱脚步轻快地走出医院。
抬头看,天空蔚蓝高远,就像我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