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to do清单》十千liquor

7、4.处处是变数

　　2005年秋
　　一年一度的秋季运动会又要开始了，作为班里体育委员的胡微微忙碌了起来。
　　班里下课就在讨论着要报名什么项目，许容与的班学习成绩在年级里不错，体育的成绩也是最好的，多亏于班主任的好胜心。许容与作为体力弱者每年对运动会只有观望的份，胡微微一直给她做心理建设：“报个4x100米接力吧，我跟你一起。”
　　许容与摇头。
　　“报嘛，明年这个时候就高中了，多遗憾呀。”
　　许容与有些心动，她其实从来没参加过运动会，平时体育成绩也不好，但她很喜欢自己的班级，每次运动会班里气氛都不错，也想像过自己代表班级参加比赛，只跑100米的话应该不会太拉后腿吧，而且有胡微微一起，好像也踏实些。许容与虽然这样想但还是说：“我再考虑一下。”
　　下午自习课胡微微开始站在讲台上一项一项地统计报名工作，到了4x100米的时候拼命朝许容与使眼色，班里运动好的都被排满了项目，4x100竞争就没那么激烈，许容与周围的同学也开始鼓励她，许容与最后才点了点头。
　　报名了运动会之后，许容与很兴奋，许宏和张心梅也跟着开心，第一次听女儿说要参加运动会，要陪着许容与练习，两人踊跃地出主意，要去哪里练习呀怎么练习，张心梅还做了绑在脚上的沙袋让许容与戴着跑。那几天运动会仿佛成了全家人最重要的事情，胡微微也帮着出主意，体育课上陪着许容与跑步。
　　运动会的当天，许容与紧张了一天，终于听到广播说“请初二年级参加4x100米的同学准备到主席台检录。”
　　“4x100的”班主任站起来朝着后面喊，胡微微刚跑完200，站在班主任旁边朝许容与点头，许容与站起来脱了校服外套准备出去，班主任环顾了一下四个人，最后看向许容与，“许容与，你……”班主任抬手指了指许容与，又做了一个向下的动作“坐下。”然后看了看刚跑完200的另一个女生说“你上。”
　　许容与愣了两秒后从容地坐下，脸上表情尽可能地表演着无所谓，但这种表情看起来更别扭，“诶？不是你吗”旁边的女生随口问，许容与摇了摇头，没说话。
　　“老师我刚跑完200！”被临时替换上的女生一边抱怨一边往前走。
　　“没事检录还要一会呢，够你歇了……”
　　胡微微跟在最后面，一步两回头地看着许容与。
　　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烈日当头，许容与有点眩晕，觉得这几天像是一个虚幻的梦，像阳光下漂亮的泡沫，她想拿给别人看，捧着一堆还没走到人前，泡沫就消失了，又像是奋力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五味杂陈，但她像一个大人一样克制着情绪，失望又委屈。
　　她憋着嗓子里的一股气，终于在比赛的时候，酸胀的眼眶失守，身边的同学都站起来举高双臂加油，她也有了理由举起双手带掉了眼角的眼泪。
　　不仅4x100米这一项，许容与的班得到了整个年级的总分第一名。班主任很开心，结束后把奖状贴在了教室里，这也是第一次，许容与看到班级的荣耀没有了兴奋的感觉。
　　回家后许宏和张心梅问许容与跑的怎么样，许容与平淡地说：“老师没让跑，把我换下去了。”
　　许宏和张心梅面面相觑，又连忙安慰：“没事儿，没跑就没跑，下次再报名！”
　　又在饭桌上聊了些有的没的，两个大人假装着不关心，许容与假装着不在意，一天前还是让全家兴奋的话题，一天之后就让一家三口变得尴尬无比。

　　陈子帆和许容与送走胡微微夫妻俩后往家走，新里后面不临街的巷子还是很安静的，偶尔会有吃完饭在附近消食散步的。
　　“你参加过运动会吗？”许容与突然问。
　　“参加过啊，我到了高中体育还不错。”
　　许容与感觉陈子帆脸上竟有一丝得意，这家伙竟然事事都压自己一头。
　　“那你上学就没参加过运动会了？”陈子帆问。
　　“对呀”许容与说，现在这个话题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我从那以后完全接受了自己运动白痴的事实。”
　　“打击这么大。”
　　“这算什么打击，不擅长就是不擅长，胡微微不是说了吗，不要期待太多，对自己更痛苦。”喝了酒之后人变得感性，许容与跳着走了两步到陈子帆前面转过身，倒着走问陈子帆：“你没有这种时候吗，期望很多达不成的时候。”
　　陈子帆看着远处慢慢走着，思索了一会说：“有啊。”
　　“什么时候？”许容与停下脚步突然靠近了些，好奇地问，他以为陈子帆是那种事事都有把握的人呢。
　　许容与突然看向他的眼神让陈子帆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别处，伸出一只手扶了扶打晃的许容与，突然想起来什么：“你那次运动会是我小学六年级那年吧，我那天晚上好像听到你哭了，咱俩窗户不是挺近的吗……”
　　“你才哭了呢！”许容与听后神色大变，追着陈子帆打了他两拳。
　　许容与这个运动白痴，跑了两步就开始累了，两个人又慢慢的走，沉默了一会，陈子帆突然淡淡地说：“还是要期待的。”
　　“啊？”
　　“我是说，别听胡微微的，不要太消极。”
　　“也是。”

　　周一刚进公司的许容与就被郭总通知下午一起去一个公司谈合作，是一个新的项目，她搞不懂带着她去做什么。
　　下午到了地方，是一个小型工作室，两位老板接待，一男一女很年轻，许容与听到郭总管那个男的叫Eason。
　　许容与听了一会才知道郭总带她来的目的，好像是对方在找合作公司，手里项目要包出去一部分做，郭总开始当着对方的面开始吹嘘许容与之前参与过的项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郭总的公司做的。
　　郭总把自己团队吹的天花乱坠，也不知道公司摸鱼的那几位知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公司有郭总嘴里这么厉害，许容与心理感叹：“好家伙，还给甲方画大饼。”
　　许容与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表情不太好看，还好那两位听着也没什么耐心了，找个理由打断了郭总，草草结束了这次会议。
　　从会议室出来郭总说想去卫生间，就剩许容与和两位甲方在一起，说虽然听着郭进吹的不耐烦，但对许容与还算客气，说：“那……坐这等一会儿吧。”
　　许容与连忙点头说好，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指着墙上一幅裱起来的图，问到：“那个，我刚来的时候就想问，我知道这个图的作者，她是跟你们有合作吗？”
　　Eason转头说“哦？作者就是她啊。”又指着刚才一起开会的美女说：“明明。”
　　“这是你画的？”许容与问，得到肯定回答之后又说：“那你的网名是不是叫EmMi？E和第二个M大写？”
　　明明并不意外，仿佛习惯了，笑了笑说：“是的。”
　　“啊？真的是你？”许容与来了精神：“我们之前合作过，你做过我们公司的项目，我们还在作品网站上互关的，我网名是许容易yy。”
　　这下这个叫明明的美女也激动起来：“啊？原来是你呀！”
　　Eason看着刚才在会议室里面无表情的两个女生突然叽叽喳喳叫起来笑到：“原来认识啊。”
　　“对，我们之前接过同一个项目，但没怎么说过话，只在作品网站上留言。”明明突然转过来说：“诶？你怎么在他公司啊？你不是在S市吗？”
　　许容与看着明明毫不掩饰对郭总嫌弃的神情，尴尬地笑了笑：“哦，我上周刚回来，以后就定居在这了，本来老家也在这里，至于他嘛，我也是刚去上班。”
　　“啊？你不至于在他……”明明拉着许容与，这时郭总终于从卫生间出来了，她又小声说：“回去私信我，咱俩加微信说。”
　　“好的。”许容与笑笑，站到郭总后面，郭总又赖着脸皮跟Eason和明明假模假式地客套了几句才带着许容与离开。
　　回去的车上郭总明里暗里的抱怨着许容与出来跟人谈事情不积极，许容与偷偷翻了个白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人家根本没有合作意向，怎么谈？听郭总的意思这次是熟人安排的见面。
　　“抱歉啊郭总，我可能更擅长做专业方面的事情。”许容与还是解释了一句。没想到郭总更来劲了：“那可不行啊小许，以后我可要让你管理的啊。”
　　许容与无语，心里说到：您这公司有什么可管理的。
　　指着前面的地铁站说：“您把我放这个地铁站吧，我地铁回去就行，您不是晚上还有饭局嘛。”
　　“哦对对，那我就送到这，小许你回去好好想想啊，以后免不了要带你出去谈业务的。”
　　许容与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在车窗对郭总挥了挥手，还有1个半小时才到下班时间，回了公司也没事，许容与直接翘班搭地铁回家了。

　　回家之后加上了EmMi的微信。
　　“你怎么会在郭进的公司啊？”
　　“朋友介绍的，在S市就面试了。”
　　“那你觉得怎么样啊？”emmi问。
　　“有点闲，哈哈”
　　“闲就对啦，听说现在接不到什么项目，圈子里也没人愿意外包给他，之前还搞砸过几次。”EmMi闲打字太慢直接发了语音消息：“你应该也怪不适应的吧，我看你今天在会议室都快睡着了。”
　　“确实有点……”
　　“emm，老郭这人确实也不咋样，开公司的钱还是她老婆娘家亲戚投的呢！”
　　许容与感叹着明明的八卦能力，问了问她的公司的状况，明明笑着说只是个工作室，一开始是Eason的，后来项目越来越多，擅长管理的Eason找来了专业做的好的EmMi，组成了一个工作室，叫Ex2 studio。两个人算是合伙人，但还是Eason出大头说了算。
　　“名字好酷啊”许容与羡慕地感叹“确实像我们这种闷头做执行的没法出去谈业务。”
　　“是啊，一般我就只管制作内容。”
　　明明给了许容与一些H市的求职建议，两个人一致认为应该先从郭总这里辞职，还让许容与有时间再去工作室玩。许容与在H市除了陈子帆胡微微也不认识谁了，一口答应了下来。

　　结束了和明明的聊天，许容与趴在床上刷朋友圈，看到之前S市的同事们又出了新作品，在朋友圈刷屏。许容与点进去看了一遍，退出来点了赞，撇撇嘴，仰躺在床上，心里一阵酸涩。
　　“当初为什么要离开S市呢？为什么要辞职呢？”许容与想，好像是压力太大，加班加点，但现在想想做出好的作品，还是很开心的，起码比现在的状况更好一点吧，大城市总是会有很好的资源。
　　还以为回H市会很好呢，原来是设想的太好了，果然，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