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周目的攻略目标》墨污

36、第 36 章

　　接连见熟人又接连拒绝，这看上去颇有点开局不利的意思。

　　可新的一天不过刚开始，直接缩回出租屋内也免不了要为了午餐晚餐再开门，叶笃光揉了揉额头，还是决定去菜市场买点菜什么的。

　　这附近的变化不大，最近的菜市场仍然是二中旁边的那个，不然就要跑去两公里开外。

　　于是给叶笃光的就两个选择，一个路过二中，一个路程太远，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远的那边。

　　被封印在地下的异常无法离开封印范围，离远点总归是没错的。

　　等买完菜就回去，刷会手机打会游戏再看书复习一会，这样的生活虽然重复单调，可叶笃光却很少有这样的时光。以往不是被异常缠上，就是在打工赚钱的路上，现在突然能这么轻松，叶笃光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但躺在床上打游戏的感觉着实舒服，鹿惊漪醒后也很快回了消息，叶笃光一边肝活动一边陪她练习着语言，手一快，就接了不知道是谁的视频电话。

　　“接通了接通了！”田安欢呼雀跃的身影很快跃上屏幕。

　　“……”

　　这时候再拒绝多少不礼貌了，叶笃光只好坐了起来，招呼道：“好久不见。”

　　“叶学长你的身体没事了吧？”一听到叶笃光的声音，田安立刻恢复了矜持，她状似不经意地调整着刘海，一边调整摄像头的位置一边关切道：“从二十五里屯回来后就没听到你的消息了，再加上刘宙他……我还真怕你也出事了。”

　　刘宙。陡然听到这个名字还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人选择化身异常，最后在他的能力下灰飞烟灭。

　　叶笃光心底倒没多少触动，从小到大他不知处理过多少这样的“异常”，只是沈绛安在他身上的理由看着格外随意，那么在刘宙的事情上她又是怎么解释的？

　　“刘宙怎么了？”叶笃光不禁询问道。

　　“刘宙不是去外省旅游去了吗？可谁知道他发什么疯啊！大半夜的跑去什么废弃的建筑，结果那栋楼塌了，他被、他被……他被掉下来的石头给砸死了……”田安说着，声音里不自觉带了些许哽咽。

　　田安和刘宙是邻居，又被替换了关于二十五里屯的记忆，一夜之间天人永隔难免有些接受不了，她连忙擦了擦眼泪，以防哭花了妆，但情绪还是有些低落，“知道这个消息后大家都没办法面对，刘阿姨还哭晕过好几次……”

　　“这样啊……”叶笃光只是附和般地感慨道。

　　正因为知道真相才没办法对家属抱有同情，刘宙当时选择那条路，又何曾想过自己的家人？

　　不过沈绛给刘宙找的解释意外得合理，至少比安在他头上的理由正常多了。

　　一个意外死亡，也不牵扯谁，算是最合理的说辞了。

　　只是当时刘宙明明已经灰飞烟灭，真不知道蜉蝣用什么伪装了他的尸体。

　　“刘叔叔他们前几天才处理完刘宙的丧事，我也是刚从乡下上来，敏敏就约我出来散散心……”

　　叶笃光正思考着，田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她忽然眼前一亮，连忙向叶笃光确认道：“对了叶学长，听说你住在二中？”

　　话音落下，宋敏敏也入了镜，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冲叶笃光笑了笑，估计是知道小姐妹的心思，所以聊天时一个顺口就透露了出去，然后才有了这通视频电话。

　　叶笃光也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只是想起早上和宋敏敏分开时她说了句迟早会见，没成想居然是这个意思。

　　而见叶笃光点头，田安立刻看了宋敏敏一眼，却被她毫不犹豫地往镜头前推了推。

　　“等下等下！”

　　急匆匆的一句也不知道田安是在对谁说，她匆匆将镜头扣住，长时间的沉默仿佛哑迷一般。

　　最后获胜的人是宋敏敏，被推到镜头前的还是田安，只是这时她的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像是黄昏时的飞霞：“叶、叶学长，你现在有空吗？要不一起出来玩吧？”

　　平时在线上口嗨也就算了，正对着男神的面主动邀请，即使一向胆子大的田安也不禁脸红。

　　屏幕上的女孩眼眶微红，含羞带怯的，我见犹怜，直叫人挪不开眼，就更别提拒绝了。

　　但叶笃光牢记戴云和的提醒，正准备摇头，田安就似察觉到了般，慌忙喊道：“等等等等，叶学长，你就当陪我散散心，好不好嘛？”

　　……说不出口了。

　　看着屏幕上的人像，那句拒绝被叶笃光憋了回去。

　　似乎真怕被他一口回绝，田安原本就湿润的眼睛这下真落了泪。被这样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注视着，叶笃光实在没办法铁石心肠地说出半个不字，只好点了点头，道：“等我吃……收拾一下。”

　　聊天加游戏双重buff叠加，时间过得飞快，本想说吃个午餐的叶笃光终于注意到左上角的时间，只好临时改口。

　　不过从小窗看到自己没出息地哭了，田安也尴尬得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她手忙脚乱地说了地址后便匆忙挂断了电话，叶笃光的手机屏幕瞬间切回了和鹿惊漪的对话框。

　　……怎么感觉像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一样。

　　叶笃光都给自己整无语了，但视线很快被新刷上去的消息吸引住。

　　“人呢——”

　　“石期说问在不在的时候要加上标点符号才会显得有压迫感（确信）”

　　“括号里带字也是他教的。”

　　“嗯？你不会又睡觉了吧？”

　　……石期都在教些什么东西？

　　他现在给人的印象已经变成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了吗？

　　叶笃光只觉得满满都是槽点，但还是正儿八经地回答道：“刚刚同学打电话来约我出门，晚点再聊。”

　　“好的。”鹿惊漪倒是没兴趣打听，可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大字还在闪动，她的消息很快又跳了上来：“石期让我问你跟谁约会呢。”

　　“你就说他也认识。”叶笃光手指飞舞，敷衍地回复道。

　　田安和宋敏敏对他来说也不陌生了，当初就被石期调侃过，叶笃光可不想再听一次。

　　二中通了地铁，交通比以往便利，但离市中心还是有一段距离，等叶笃光到了田安说的地方和两个女孩碰面时，她已经连衣服都换了一套。

　　“……让你们久等了？”叶笃光愣了一下。

　　“呃……”田安注意到叶笃光的视线，不禁局促地把购物袋往身后藏了藏。

　　拉着闺蜜逛街不用注重衣装，但一想到算是自己强行把叶笃光喊来的，田安再看自己那一身休闲打扮就是怎么着都不顺眼，于是匆匆忙忙地换上新买的连衣裙。

　　可注意到叶笃光的目光，田安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不是太刻意了些？

　　只是现在怎么补救都晚了，田安只好求救似的看向宋敏敏。

　　“刚刚有个小孩不小心把冰淇淋弄到安安衣服上了，所以她去换了一下。”宋敏敏救场般地说道。

　　“原来如此。”叶笃光给面子地没有戳穿，只是问道：“我们去哪？”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田安说：“叶学长，你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她们俩已经在这逛了许久，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要去哪，即使田安想投其所好，却突然发现自己对叶笃光的喜好并不了解。神通广大的论坛对叶笃光生活轨迹的描述也只有学习和打工，他看上去与所有木讷的优等生无异，田安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面目，拉低在叶笃光心里的印象分。

　　可叶笃光很少去人多的地方，过往的经历让他下意识地远离人群，即使到现在也没改变，因此叶笃光只能摇头，说：“我没怎么来过这边，对这不熟……要不，先去吃个饭？”

　　早餐不过一碗粉，很快就消化完了，现在当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既然让他来决定，叶笃光当然选择先去吃东西。

　　现在正好是饭点，三个人商量后还是选择去吃海鲜自助，照顾每个人口味也方便AA，何况叶笃光的家境不是秘密，强行把人喊来的田安又哪里好意思让他请客，甚至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像是在梦里一样。

　　宋敏敏知道小姐妹的心思，很自然地把田安安排到叶笃光对面的座位，面对面下后者更觉得紧张，慌慌张张地推着宋敏敏去拿菜。

　　叶笃光的厨艺有目共睹，让他负责烧烤正好合适，用田安的话来说这绝对是她吃过的最美味的一次自助餐，神态之夸张倒像是恢复了点往常的姿态，可叶笃光却注意到两个女孩拿过来的饮料，或者说，红酒。

　　发现叶笃光的目光正在看哪，田安的表情顿时僵硬。

　　还说留个好印象，结果顺手就拿了瓶酒和宋敏敏喝起来了，唯一值得庆幸地是她还记得倒在杯子里，而不是直接吹一瓶。

　　反倒是宋敏敏比田安大方了不少，直接替叶笃光倒了一杯，说：“叶学长也来点？”

　　叶笃光只好和宋敏敏碰了一杯，想了想，把田安晾在一边也不太合适，索性主动开了剩下那瓶，举杯对田安道：“来一杯？”

　　“好！”田安瞬间开心到起飞，还不忘感激地看了眼自己的好姐妹。

　　一杯下肚，田安看着叶笃光为自己续杯的动作骤然想起什么，说：“叶学长不要紧吗？我听刘宙说……”

　　提到去世之人的名字，田安的笑容顿时冲淡了不少。

　　叶笃光只当没看见，淡定地回答道：“我是不太喝酒，毕竟还要上班。”

　　上班不能喝酒几乎是常识了，田安不禁问道：“可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好像在家，难道今天正好休息？”

　　那这可真是缘分啊。

　　叶笃光点了点头：“算是吧，之前回二十五里屯的时候我把兼职都推了，现在还在找。”

　　“……”这缘分似乎是孽缘。

　　毕竟从结果上来看，叶笃光为了陪他们去二十五里屯，不仅推了工作，还狠狠摔了一跤，修养到现在。

　　眼见气氛不对，叶笃光又补充道：“这也不算坏事，我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田安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同情。

　　叶笃光不禁皱了皱眉，但什么也没说，只是默不作声地喝了一杯。

　　他这次是应了田安的邀请，就没必要在这点小事上计较了。

　　可叶笃光没想到他那杯酒就像是什么信号一样，田安见他不反感，于是不仅不再拘谨，反而放飞自我，喝得比吃得还多，一杯接一杯的，竟是将自己给灌了个半醉。

　　“我没醉！”眼神迷离的田安坚持道，“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

　　说着，田安便挣脱宋敏敏的搀扶，试图走两步增强说服力，可她才迈开步子，便东倒西歪地一头栽倒在路人身上。

　　遭受无妄之灾的大哥顿时无语：“吃个自助餐也能醉成这样，真是nb。”

　　“抱歉抱歉。”

　　叶笃光连连道歉，赶紧将田安扶起，宋敏敏也跑过来扶住她的另一只肩膀，试图压制住醉鬼，同时有些歉意地对叶笃光解释道：“抱歉啊叶学长，安安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只不过刘宙去世得突然，他们也从小就认识了，可能心底还是接受不了那个消息……”

　　“没关系。”叶笃光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记忆也没见过刘宙最后的样子，田安和刘宙的家人接受不了他的离世也很正常，叶笃光了不愿多说，只是道：“还是先把田安送回去吧。”

　　宋敏敏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唯有醉鬼还在坚持：“叶学长，我没醉——”

　　那也得回去。

　　得亏有宋敏敏在，不然田安的父母就不是只用眼神来肢解叶笃光了。

　　等好不容易再坐上出租车，叶笃光只觉得自己身心俱疲，要是面前有张床他大概会选择立刻躺下睡觉，然而等叶笃光把宋敏敏送到二中门口时，却被她拉住了。

　　“叶学长，我也有些醉了，你送我回去好不好？”宋敏敏拉着叶笃光的手，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

　　叶笃光无端打了个冷战，下意识把手抽回，说：“那我等你父母来接吧。”

　　不就是再被凶一顿，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爸妈都很古板，知道我和别的男生一起喝酒，会不高兴的。”宋敏敏有些委屈地嘟起嘴。

　　“那邻居？呃……”叶笃光自己也觉得这是个馊主意，于是改口道：“或者我陪你在外面转转，散散酒味？”

　　虽然打定主意不出门却还是被田安喊了出去，但好歹远离二中，而现在回到了这边，叶笃光当然记得要小心异常，尤其戴云和还给了明示，他就更不愿意独自去二中了。

　　可叶笃光也没办法劝宋敏敏远离二中，她家就在里面，回去天经地义的，叶笃光哪有理由留人？

　　理虽然是这个理，但叶笃光坚定地姿态似乎让宋敏敏误会了什么，她哀怨地看着叶笃光，说：“可你明明愿意送田安回去，难道……你喜欢的是那样的人？”

　　嗯？这是怎么跳到这上面去的？

　　难道宋敏敏真的喝醉了？

　　叶笃光都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宋敏敏是怎么想的，但还是解释道：“田安喝醉了，总不能放着她不管……”

　　“没关系，我可以变成她。”宋敏敏却自顾自地打断道。

　　……什么？

　　不等叶笃光出声询问，明灿灿的蓝色火焰在宋敏敏身上熊熊燃起，以她为中心荡开，炽热的高温竟逼得叶笃光后退了一步。

　　这是……异常？

　　灰雾刹那间在叶笃光眼中浮现。

　　嚣张的火焰瞬间畏畏缩缩地散去，霍出一道口子，露出宋敏敏那张如玻璃般支离破碎的脸，她扯动嘴角，裂开一个瘆人扭曲的笑。

　　叶笃光骇地退了一步，灰雾如将灭的烛火般闪烁了两下，却并没有熄灭。

　　这是异常。叶笃光心中强调。

　　“没关系，叶学长。”宋敏敏却似没注意到叶笃光的表情，她如机械般重复，像是有什么东西牵扯住她的口舌，借她的嘴说出那句话一样：“我可以，变成她。”

　　话音落下，火焰被灰雾彻底湮灭，连同被烧得四分五裂的宋敏敏，一同消失在叶笃光面前。

　　“……”

　　叶笃光沉默着拿出手机，给石期打去电话。

　　这是异常，至少得跟石期说一声，可问题是在他眼前消失的宋敏敏，是不是她本人？如果是的话，那宋敏敏岂不是……

　　然而才刚刚接通，清脆的响指声忽然响起。

　　“砰。”

　　火焰在手机上燃烧，炽热的温度让叶笃光不禁痛苦地拧起眉头，灰雾浮现，火焰霎时间湮灭，可手机屏幕上一片黑暗，恐怕是没用了。

　　与此同时，脆生生的声音从叶笃光身后传来：“叶学长。”

　　叶笃光转身，被他亲自送回去的田安，现在正巧笑倩兮地站在他身后：“现在，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