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新剧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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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他的胸口，若尔兹冷声道，“为什么名为若尔兹·兰登的档案上显示已故，你为什么要删除那些档案信息？”
“那些都是为了演出而做出的准备，你是我唯一的舞伴，我不能让你出任何差错。”程然微笑，但笑意不达眼底，“为了让玫瑰成为玫瑰，我愿意做任何事。”
又来了，这个人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但她必须冷静下来，若尔兹深呼吸，低声道，“把话说明白，谜语人不得好死。”
“你太迟钝了，现在还没有意识到真相吗？”程然摊开手，看着若尔兹紧促的眉头，继续道，“你就不好奇，你是谁吗？名为若尔兹·兰登的科员已经死去，可你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就不恐惧，你到底是谁吗？”
“我……”若尔兹有些犹豫，但她还是坚定道，“我是若尔兹·兰登，如假包换。”
漆黑的夜空下，两人静静对立着，远处粉白的树木被风吹乱，飘落一地花瓣。
若尔兹握紧了手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生命纯美如佳酿，她原本应该满溢的酒杯却干涸了，我不能失去她，所以，我创造了你。”程然轻笑，那笑容提醒着若尔兹，他曾经差点被杀死，但他依旧从鬼门关走了回来，火焰让他重生，得以再次睁开双眼。
“从实验数据上看，你与她的基因相同。” 一个结论浮出水面。
“我是……克隆体？”若尔兹的声音颤抖，看起来还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她竟然是程然的造物，她的一切都源自于程然，想到这，她不由自主的恐惧起存在的意义，他人降生都是承载了名为爱的期待，那她呢？
她根本没有生理意义上的父母，她只是一个被制造出来的赝品，即使外形与本尊相差无二，但核心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她是若尔兹·兰登吗？
她只是一个拥有若尔兹·兰登记忆的冒牌货。
她是谁呢？
她降生于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在这个操蛋世界疲于奔命，为了那一点微薄的收入和可耻的名誉奔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种留存于心口的堵塞感让若尔兹攥紧了胸口，如果事实如此，那是否也可以说明，程然犯下的罪孽和她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心脏砰砰跳动着，她的呼吸越来越滚烫，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若尔兹感到她的精神正在被炙烤，为人的价值被怀疑，随时都可能坠入深渊。
罪魁祸首就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她，似乎在期待她下一步的反应。
桃粉色花瓣下，一人静静伫立。
他银白色的长发也随风飘动，过长的发丝挡住了他的面容，但若尔兹知道，那是他。
他的衣摆翻飞，一场更大的风袭来。
“为什么？”若尔兹喉咙发痛，声音嘶哑，“为什么你要创造我？”
她惧怕真相，但她又渴望答案，矛盾的心态让若尔兹眼角发红，几乎要落下眼泪来。
“当然是让若尔兹·兰登归来。”程然叹息，看来面前的女人依旧愚笨，他或许应该再策划一场别的演出，才能让她认清身份。
“记忆塑造人格，你是那些克隆体中最特别的，最接近本体的存在，但是——你忘记了我。在你名为若尔兹·兰登的人生里竟然没有我，我无法忍受，所以，我必须要让你回想起一切。”
混蛋——
就为了这种理由，草芥人命！
若尔兹咬牙，扣动了扳机。
改装的子弹射出，随着滋滋的电流声，直接击中了程然的肩膀。
程然话语停顿，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肩膀还在淌血的伤口，几乎不敢确认，黛青色的瞳孔颤抖着，怨恨和兴奋相互混杂，异样的情绪在舌尖迸发，让他抑制不住的喊出那个名字。
“若尔兹！”
他捂住了还在流血的伤口，一步一步走向若尔兹，鲜红的血液滴落在地面，他感受不到疼痛，他只想快点来到她身边，与她紧紧相拥。
他多么希望她的爱人能够归来，在经历过漫长的分别后，她应该从名为时间的长河里回来了，她不该用陌生的眼神注视着他，她应该爱他！
程然睚眦欲裂的看着若尔兹，但若尔兹已经从巨大的恐惧中解脱出来了，她现在冷静的可怕，面对偏执的程然，她的目光始终冰冷。
维塔司人永生不灭，会从火焰中重生。
她将枪口偏转，缓缓移动到她自己的太阳穴，程然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她的举动危险，让他开始惶恐，“你想做什么？”
若尔兹笑了，那个笑容残忍又温柔，降临的天使展开那双圣洁的羽翼，露出优美身躯的同时，也亮出了锐利的武器。
他重新归来的女神注视着他，缱绻又亲昵的对他说，“当然是像若尔兹·兰登那样，杀死自己。”
程然瞪大眼睛，一颗心脏被捏紧，脑中不可遏制的回想起了她离开他的那一天。
身心俱疲的她阖上双眼，在他面前举枪自杀，他甚至来不及呼喊阻拦，子弹就已经贯穿了她的心脏。
她如失线人偶一般倒在血泊中，失神的眼睛里不再有他的面容。
警报声响起的同时，她的诅咒也如期而至，过去与现在的两道声音融合，让程然呼吸一滞。
“你永远不会得到想要的一切，复燃的火焰会一次又一次灼伤你，你会一次又一次见证我的死亡。”
这个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可能，诸多思想汇聚碰撞，你持有你的观点，我不否认我的论调，唯心论、多元论、一神教，无神论随你怎么想。世界在你眼中，也在我的眼中，世界在你的手中，也在我的手中。
你以为你是特别的，是的，你确实是特别的，但像你这样特别的人有千千万万个，他们每一个都独一无二，有着自己的臭脾气和小心思。
所以，你要认识你自己，你要明白自己从何而来，又要向着哪里奔去。
不光彩的过去或许会撼动你的思想，但这些都是暂时的，人由记忆塑造，即使本质相同，经历不同也完全可以走出不同的道路。
若尔兹仍旧笑着，那笑容逐渐变为了嘲讽，程然感觉到茫然，紧接着，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再次追上了他将他整个人笼罩。
“看着我。”
若尔兹在程然的注视下按动了扳机。
“咔哒”一声，像是老旧齿轮故障，又像是打字机落下重重的休止符号。
子弹刺入皮肉，紧接着在血液中迸裂开来，电流迅速在体内流窜，随着一连串的不适反应，若尔兹感觉到她的五脏六腑都在移位。
脏器错位的疼痛让她冷汗直流，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努力维持着意识的清醒。
她还有话没说完——
若尔兹声音嘶哑，她看到了程然痛苦的表情。
程然同样在不断的冒出冷汗，嘴唇早已失去血色，看起来他能够共情这发威力足够的压缩子弹。
火焰无端在周围燃起，若尔兹的眼睛被火光照亮，对周围的火势置若罔闻。
手上的血冰冷，即使有火焰炙烤，也没有温暖一分，若尔兹看着爬上躯体的火焰，渐渐收起了笑容，她的表情重归柔和，握着那把枪，任由火焰将她吞没。
她感觉不到痛苦，她只是静静注视着面前的程然，他不顾一切的去拥抱若尔兹，将她牢牢困在怀里，可温暖到灼热的怀抱带不来安全感，若尔兹感觉到胸口空落落的，即使程然抱住了她，她仍感觉到无边的空虚。
若尔兹的喉咙干涸，沉重的疲惫感让她几乎要睡去，程然收紧了怀抱，面目扭曲的在嘶吼着什么。
耀眼的橙红色火焰向上攀升着，试图吞没眼前的一切，冰冷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颊上，若尔兹眨了眨眼睛，看着狼狈不堪的程然，并不怜悯。
“既然你让我成为你的软肋，那就要做好被我背叛的准备。”
被鲜血染红的玫瑰在火焰中绽放，最终带着这份短暂的美丽陷入虚无。
游戏结束，在这场不公平的对垒中，似乎没人获胜。
若尔兹气息奄奄，已经失去的意识，程然收起周围的火焰，程然抱着若尔兹僵硬的身体，残存的电流让他的半个胳膊都发麻，他该庆幸她子弹的弹夹里没有能击碎灵魂的子弹，她只是暂时失去了意识，过不了多久就会醒来。
他还是操之过急了，过早催熟的果实不会美味，糜烂的气息只会滋生蝇虫。
他知道他应该换个方法引导了，但他不知道什么样的戏码才能卖座。
她是所有克隆体中最接近本体的存在，就差那么一点点，真正的若尔兹·兰登就可以归来，她只需要回想起一个事实就可以了——她爱他。
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段记忆，被她轻描淡写的忘记了。
程然煎熬的收紧怀抱，徒劳的用体温试图温暖一条毒蛇。
她和本体一样果断，这个想法让程然不肯轻易摧毁这份素体，但倘若她再次醒来，一定会再次饮弹自尽。
该怎样束缚住一只渴望自由的鸟儿呢？依靠脖颈上的环形拘束器肯定不够。
程然突然听到压抑的惊呼，名为熵的男人脸色惨白的跑向这边，几乎不敢直视若尔兹的脸庞。
熵在距离若尔兹的十步之外停下了脚步，熵攥紧拳头，剧烈呼吸着，熵不敢去直视若尔兹现在的摸样，从那么高的楼层坠落，不缺胳膊少腿就已经是万幸了，她现在的情况一定不乐观，血肉模糊，没准眼珠子已经蹦出眼眶。
熵想到这忍不住发抖，虽然在赶来之前就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了，但熵还是放心不下，又拨打了一遍急救号码。
“我、我的朋友她掉下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她就是从高层摔下来了，头可能摔的血肉模糊，位置、位置在研究所，快来救救她，她不能死！我不能失去她！！”
熵的眼泪早已划过脸颊，程然注视着熵失控的表情，冷漠道，“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她还没死。”
打电话的熵一愣，随即松了口气，擦着额头的冷汗，“谢天谢地，她突然间往下坠，我、我还以为——”
熵想起了往事，这让熵更加痛苦，眼泪簌簌落下，熵不敢上前查看若尔兹的现状，只是偏着头流泪，假如熵鼓起勇气大步向前，肯定能发现若尔兹身上并没有外伤，她的躯体还算完整，并没有摔的粉身碎骨。
但熵没有继续向前，熵根本不敢去看若尔兹所在的方向。
熵惧怕相似的景象，程然忽然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他抱起若尔兹的身体，压低声音，强行装作哽咽道，“我没想到，她竟然有自毁倾向，我只是想和她玩个无伤大雅的游戏，可她却赌上自己的性命，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
冰冷的眼泪滴落在若尔兹的脸颊上，程然看着若尔兹紧闭的双眼，痛苦道，“我现在已经明白自己的过错了，我会去研究所阐明一切，接受应有的惩罚。”
“哦，你……”熵吸了吸鼻子，模糊的说了些什么。
程然不关心熵的胡言乱语，继续演戏道，“可是她，这个愚蠢的她，我唯一放不下的她……”程然叹息，踌躇道，“假如我接受惩罚，她又开始伤害自己可怎么办？她今天可以跳楼，明天就可以割腕，一想到她会死亡，我就无法呼吸。”
熵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胡乱擦着眼泪，“她会选择这么做都是因为你，程然，你折磨她，诱导她，把她变得不像自己了。”
“是的，我已经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可我……还有机会补救吗？”程然垂眸，低落道，“一定没有了，因为我做错了一切，这都是我罪有应得。”
程然停顿了一下，将目光投向了已经停止哭泣的熵，“你能帮帮我吗，熵先生。我请求你做她的锚点，将她锚定在这个世界，不要永远闭上双眼，品尝名为死亡的甜点。”
“当然，我不会让她寻死觅活的。”熵依旧没有勇气直视若尔兹，程然在心底冷笑，但他还是维持着表面的悲伤，“一切都拜托你了，熵先生，作为她最好的朋友，你一定能做好这件事的。”
程然大步走向熵，他每走一步，周围便燃起一团诡异的火焰。
橙黄色的暖光迅速照亮周围的一切，熵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再抬眼时，火焰已经蔓延到了脚边，熵立刻躲闪，但熵已经逃不开这团火焰了。
滚烫的火苗舔食一切，吞噬着皮肉和骨骼。程然就这样抱着若尔兹站在不远处，含笑注视着被火苗吞噬的熵。
“看呀，你的朋友在哀嚎，他很愚蠢，不是吗？”程然愉悦的看着一条生命在眼前消逝，猛烈的火焰吞噬一切后，连灰烬都没有剩下，程然若有所思的哀叹，“可惜，他不是维塔司人，他不能从火焰中重生呢。”
火苗失去燃料后逐渐熄灭，程然站在道路正中央，回头去看身后的一树桃红。
亲爱的，从今天开始，咱们要上演新的剧目了。
程然打了个响指，名为幻觉的魔法，已然生效。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新剧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