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复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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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让你们接受了如此任性的请求。」
「不，不要道歉，因为是你，我们甘之如饴。」
「……我对你们实在亏欠良多。作为微不足道的一点补偿，挑选你们喜欢的孩子吧。」
*
“这个世界存在多种元素妖精，最常见的有五种，刚才的「风」便是其中之一。
人类的身体空有魔力，却没有可以构建术式的魔法回路，所以他们需要通过咏唱咒语，召唤妖精来完成魔法的构建，作为交换，妖精会吸走相应的魔力作为报酬。”
“……也就是说，我们施展魔法，实际上是妖精们在帮我们……”
“是的，而且妖精有自己的喜好，妖精越喜欢那个人，那个人施展魔法所需支付的代价也越低，也更容易施展出更复杂、难度更大的魔法。
人类流传的魔法潜质、元素亲和力，本质就是妖精对你的认可度。”西迪伸了伸懒腰。
“……为什么从未有人提及？”
“因为生物的眼球是无法看到妖精的，存在无法被观测，自然也就相当于不存在。
即便漫漫历史长河中有极个别天赋异禀的人类察觉到了它们的存在，也没有任何手段可以证明。估计只能将此猜想留在自己的日记中，最后被岁月啃食殆尽，没于黄土之下无人知晓。”
“……”莉莉丝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冲击，她张了张嘴，却因为过于震惊竟一时发不出声音。
那，为什么你能看见，我又为什么能看见？
听刚才他和妖精的对话，那只妖精应当是屏蔽了她的视觉，让自己看不见它，却被西迪解除了。选择了自己，却并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可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理说自己的魔法天赋应当极差，可为何会被学院测定为S级？
为什么，为什么？
要问的问题堆起来比山还要高，但都不是最要紧的，她现下最想问的……
莉莉丝艰难开口道：“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事，西迪，你是什么人？”
原来如此，连自己的存在是为何物都还没掌握清楚吗……难怪会……
西迪刚想开口。
“你们啊，原来在这呢。”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自二人身后响起。
“蕾贝尔！”莉莉丝看到来人，瞬间起身朝她走了过去，“啊……”
女人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以示惩戒：“你们两个，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守夜的人见你们一个接一个走出营地，却迟迟未归，就报告了团长，派了我来找你们呢。”
因为蕾贝尔的感知是队伍里最敏锐的。
“抱歉……”莉莉丝低下头。蕾贝儿叹了口气：“没事，正好到换班的时间了。莉莉丝，你和科凡达交接，快回去吧。”
“好。”莉莉丝本就因为愧疚忐忑不安，急切地想做些什么挽回，听到蕾贝尔这么说，瞬间应下，提刀奔回了营地。
“真是个好孩子，给台阶马上就下。”妩媚的女人勾起被风吹乱的鬓发，轻轻别至耳后，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年，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
“那么，让我们也聊聊吧。”
*
清晨，阳光化开浓郁的白雾，湍急的溪流冲刷净昨夜的阴霾。金发的少女身着利落的装束，脚尖点地踏过潮湿的石块，随后停下将手向后递去。
谢谢。”身后的少年穿过晨雾，搭上莉莉丝的手，借着对方的力成功跨到对岸。
虽然作为原吞岩兽的领地，不用太过担心，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巡逻一遍，排查隐患，确保营地的安全。
莉莉丝不明白蕾贝尔为何打发他们来执行这个任务。这个人——体力着实差。
西迪魔法方面虽是全队顶尖，但他看着长有一身肌肉，身体素质却比她还不如。
莉莉丝拉过西迪，少年累得弯下腰气喘吁吁，抬头擦汗却依旧乐呵呵地看向她。看见这样的笑容无论谁都说不出催促的话吧，她叹了口气。
只是饭点肯定是回不去了。
“我看你此前在战斗中对「风」的实际运用掌握得很好，没想到你自身的体能也是实打实的扎实。”少年看着走在前头的少女，开口夸赞道。
莉莉丝听他这么说，也只是无奈叹口气：“只不过是为了弥补魔法的不足罢了。就是因为我无论如何努力，都召唤不出足以制敌的风魔法，才需要加强体格上的锻炼。”
“是吗……你有试过其他元素的魔法吗？”
“有，其实我每一种都有尝试过，但没有成功。□□根本无法施展，火虽然第一次施展时成功了，也只能吐出一点火星子，而且在那之后的尝试没了任何反应……结果到最后，都不如风。”
“其实人体能施展的只有元素魔法，其余的魔法都需要通过制作像魔法阵、魔杖这些辅佐才能完成。
尤其是到后期，像魔塔的大魔法师，作为人类已经达到了人体能掌握的魔法的极限，再继续学习，也只能是学习其他种族的语言，将他们的魔法刻画成魔法阵施展。
既然「风」无法继续回应你，你也不必拘泥于这种直接施展的形式。”
莉莉丝嘴角一抽，没有回头反而越走越快。
我当然知道，但学习魔法阵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我没努力过吗？曾经花光自己所有的积蓄买的一本魔法书，但没有专业的前辈引领，普通人根本无法理解书的内容。
简而言之，看不懂，看不懂啊。
西迪被带着走得吃力：“莉莉丝，你走那么快做甚，慢些嘛慢些。”
“走慢了你愿意当我的老师吗？”
“诶～不要，我没有那个义务吧。”
“那我也停不下来。”
“啊啊，我好歹还帮你解除了认知障碍，别这么薄情啊。”
莉莉丝深深地叹了口气，恢复了正常的速度。西迪被拖着差点没跑起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莉莉丝什么怪物体质，他们可是一步没歇走了这么久，她居然还能走这么快。还是经过了什么地狱般的修行吗，几年不见体力恐怖如斯。
“我，还想找那位风之妖精好好谈谈。”半晌，莉莉丝突然开口道。
“即便它讨厌你？”
“嗯……它，明明讨厌我到不想让我看见它，却还是救了我。所以，我想和它说说话，即使最后还是不行，至少我想向它道个谢。
这样的话你说它会答应吗？”莉莉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西迪看着面前这个身材娇小、眉目却如剑般坚毅的女孩儿，他低头看向两人在光隙下紧握的双手，好似心中的某处被轻轻触动。
西迪松开她的手，默默停下了脚步。莉莉丝疑惑地回头。
“莉莉丝，你想复仇吗？”
“什么？”
“向让你变得家破人亡那些家伙复仇。”
*
昨夜。
“莉莉丝真的是个好女孩儿，不是吗？
和她在一起，我总会想起我的一位故人。当年我和刚当上团长的汉斯、科凡达他们最意气风发的那段时间，遇到过一位如光明神子般耀眼的女孩。”
女人垂下暗红的眼眸，仿佛陷入了那段久远久远的回忆，明明才过了短短数年，却遥远得恍如隔世。
“她们明明性格迥然不同，我却总是在莉莉丝身上看到她的影子。真是神奇啊，你觉得呢，少年？”
“？”西迪闻声抬起头，没有说话，仿佛没有理解她的话似的歪着脑袋冲她一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夜风疾走，黑暗中好似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下一秒便会破空而出。
“我在你身上也看到了故人的影子，你说，会是我的错觉吗？”
蕾贝尔故作轻松，实则一身冷汗。背在身后的刺刀闪着冷光，手心疯狂冒出的汗让她有些握不住。
她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她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并不想与对方开战。她最初只是来寻莉莉丝二人，却在找到他们时在树的另一头听到了莉莉丝询问少年的真实身份。
眼前这个黑发少年的真实身份。蕾贝尔握紧了刀。虽然在最初见到他时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提前支开莉莉丝，万一对方跟自己撕破脸，只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好友互相残杀的画面。
那个少年身上散发着一股黑色、诡谲的气息，甚至还透着丝丝缕缕的熟悉，带着她此生再不愿相遇的噩梦般的回忆。
“嗯，上了年纪的人确实容易产生错觉，总是沉溺在回忆的倒影中，下意识地追逐旧日的幻象，不是吗？”
“果然是你，小恶魔。”蕾贝尔亮出刀，做好战斗姿势，“你此次回来，是准备杀我们吗？”
*
“我……”
她对公爵府没有多么大的留恋。
在公爵府的每一天莉莉丝都感到无比窒息，为了逃离他们，她甚至不管不顾到和二王子合作。
她在这个家中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以为她恨他们。
可在那个漫天白羽和黑刺的法庭上，公爵推开了她，用自己换她活下去，他说她是家族最后的希望。
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对她说这种话？
她不是毫无价值吗？
如果她那么重要，为什么，为什么从一开始不对她温柔一些？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我似乎还没问过你，离开王都后，你过得如何？”西迪见她手止不住地颤抖，以为她不愿回答，便转移了话题。
莉莉丝垂下头，开口却是回答了他的上一个问题：“曾经的我会。”
尽管公爵府对自己不好，但他们依旧是自己的血亲，公爵，救了她。
“你可真是坏心眼，西迪。离开王都，我过得很不好。”莉莉丝握紧自己的手，试图给自己扼制住眼泪的勇气。
“为了找寻嫉妒魔女，我不断打听她的行踪一路北上。”
最开始怕有人通过通缉令认出自己，莉莉丝甚至都不敢乞讨，一路不敢停歇。沿途饿了没东西吃就吃草吃树皮，没衣服穿了就翻垃圾堆，为了活下去无所不用其极。
后来发现没有追杀她的人，她才开始寻找赚钱的法子。为了进入黑森林找到魔女，莉莉丝加入了现在的探猎团。
“但是，两年……”莉莉丝捂住脸，却依旧无法阻止豆大的泪珠从指缝间落下，“两年过去了，我依旧没能找到魔女，别说见她了，连黑森林都没有进去过。
这个团实在太弱了。”
*
“阿斯特已经死了，是我杀的。当年卡丽妲死于魔兽之口，就是因为他。”少年没有因为女人的挑衅变回原貌，依旧歪着脑袋维持着人畜无害的人类形态。
只是面上的神情冷得可怕。
“什么？！”蕾贝尔一时不知道该惊讶阿斯特从魔女手中生还，还是该震惊卡丽妲的死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他成了魔女的眷属，在王都为非作歹，害莉莉丝家破人亡……我亲手了结了他。
他死后，我并没有多开心，因为过去发生的一切并不会随着他的死亡烟消云散，苦难留下的伤疤依旧留在你我的内心。”
“……”
“最初我确实很恨你们，重回欧梅乐斯，甚至冒险出城，估计也是潜意识在找你们的下落。
但真正见到你们后，我突然又觉得索然无味了起来。当年的伤痛依旧在灼烧着你们，而我已经痊愈。”西迪抚着胸口，微微一笑。
这一次，是发自真心的笑。
“你不打算向我们复仇吗，你在怜悯我们？”蕾贝尔默默收回了刀，站直了身。
“哼，谁知道呢。”西迪故作神秘，没有把话说绝。
“你！”暧昧的话术让蕾贝尔一颗心不上不下，但下一秒，西迪骤然出现在她面前，两人离得极近。
他用了空间传送，糟糕，对方有备而来，被拉近了距离不说，这个距离她完全来不及作出应对。蕾贝尔暗道不好。
莉莉丝！
*
“我本想进入黑森林后，就脱离队伍独自一人寻找魔女，他们是无辜的，有我一人面对她足矣。”
“你想向魔女复仇？”
“你想说自不量力吧。”莉莉丝自嘲道，“我知道以自己的力量不可能向魔女完成复仇。
光明神也好，天使也好，王室和贵族也好，魔女也好，我其实都不知道该怨恨谁，有时怨恨他们所有人，有时又觉得这一切都是公爵府的报应，但最后，我最怨恨我自己。
我对这个世界没有牵挂。
唯一可以算做孽缘的公爵府，也早已举族下了地狱，独留我一人背负这肮脏的血脉。无论是生是死，复不复仇的其实对于我，早已无所谓了。”
莉莉丝抬头仰望，寂静空洞的眼眸映出天空的颜色。
“找到魔女，是我给自己选择的死法。找到她，质问她，我想死个明白。但……”
莉莉丝的脑海闪过女人温柔的眼神，心里一阵酸楚。
“蕾贝尔拉住了我。”她握紧拳头，尽管眼眶红得不成样子，看向西迪的眼神却变得无比坚毅。
莉莉丝心存死志，对自己毫不上心，尤其是吃饭，在当公爵府小姐时养成的小鸟胃让她吃得极少。味觉的基本丧失，也让她早年的流浪没有过多的讲究，只要是能填肚子的都会塞进嘴里。
一段时间她甚至还挺庆幸这一点，让她面对再糟糕的食物也没有多大的心理压力。
只是独自一人时还好，进了团后，大家发现她糟糕的生活态度，都看不下去，曾明里暗里劝过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只是，她已经很难感知到胃的饥饿，在潜意识里也一直觉得吃饭是一件很麻烦、很耽误时间的事。入睡也只会带来无尽的恶梦，一有风吹草动她便会惊醒。
直到有一次，她被蕾贝尔叫住，拉进了对方的房间。
那是她流浪后第一次受邀踏入别人的家中，温暖的、散发着好闻的味道。而那味道来自于她面前摆放的一碗乳白色的浓汤。
“她像一位温柔的姐姐，抚着我的头，对我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让我重新尝到了活着的味道。”
西迪微微瞪大眼睛，他有些恍惚地捂住胸口，某个词的出现让心脏的位置骤然缩紧，疼得厉害。
莉莉丝有些狼狈地擦着眼泪，没注意到他。她已经很久没和人聊过这么深的话题了，今天不知怎么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复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