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厌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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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迪登上一辆马车，里边塞满了他们这段时间收获的战利品，他踩着边落座，和莉莉丝并肩而坐，
汉斯让他们负责看顾这辆马车。
蕾贝尔则是塞给两人一人一大盒小野果，让他们路上啃着吃——主要为了莉莉丝，因为她昨夜的战斗消耗了不少体力，又不好好吃饭，蕾贝尔不得不给她硬塞一些。
少年坐在颠簸的马车后方，悠闲地荡着两条腿，往嘴里扔了一把酸甜可口的浆果。眼前的风景不断远去，他抬起头，微风亲吻他的发丝，吹落纯白的兜帽。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
西迪咬着饱满多汁的野果，眼睛瞥向一旁一动不动的少女——昔日的同学加入了与他有旧怨的组织，并和他重逢。
命运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开玩笑。
莉莉丝脸掩在黑色的斗篷下，抱着膝盖蜷缩成团，乖巧地缩在角落里，仿佛一只毫无生气的洋娃娃。
也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
全然不见昨夜绕着他讨教魔法时两眼发光的样子。
“不问我魔法了吗？”
“……
昨天只是说说而已，不必当真。那样的魔法一看就知道是只有对魔法领域有极高造诣的魔法师才能施展的东西。
我如何有资格学习。”
原来如此。
西迪咽下食物，主动开口道：“谢谢你昨天为我解围。”
其实并不难理解，如果现下这副毫无生气的一面才是莉莉丝真实的样子，那昨夜好奇期待的样子便是装给其他人看的，只是为了缓和当时剑拔弩张的气氛，拿自己当台阶罢了。
“……不必多谢。”
“你不吃点吗？”西迪看着她摆在一旁的果盒，分毫未动——还当真是不爱进食啊。
“……”
“你离开后，王都乱了好一阵子。贵族们认为审判庭对公爵府的判决过于草率，联名上书要求重新彻查此事。”
西迪见她不说话，也不恼，转头说起了另外的事。蜷缩的身躯一震——少女终于有了反应。
西迪没放过这一丝动作：“想知道后续吗？”
“……”
“你先吃点东西，我就告诉你。”
莉莉丝无语地抬起头看向少年，而少年只是露出一个无辜的笑脸。
她只好恹恹地捡了一颗放进嘴里，可少年还是笑眯眯地看着她，莉莉丝撇撇嘴，只好又捡了一颗。
直到她吃了十来颗，西迪才悠悠地继续道：
“可惜证据实在过于确凿，单一个公爵府全员沦为魔女的爪牙，便坐实了罪名。公爵府空无一人，即使有人想查，也无从下手。
拿不出新的证据，翻案也无从谈起。”
“……”就这？莉莉丝感觉被耍了。
“你知道些什么？”西迪观察她的表情。
“……”莉莉丝头埋在臂弯里不动作，他也不着急，就静静地等着。
良久。
“公爵府没有和异族勾结……那些东西，是自己混进来的。”
“怎么说？”他就知道有反转。
“具体的我不清楚。刺杀二王子的那个女人，是我的侍女，她曾经不是这样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
“仅是这样可证明不了公爵府没有勾结。”
还有我的哥哥，他，把府里所有人都杀了……”
“你怎么知道？”
“我就在现场。”
“那你怎么活下来的？”
“他在门后杀人，我在门外，只是当时不知道，可隔着门都能闻到那股铺天盖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直觉不对，所以我逃了。”
现在想想，真是荒唐，她不跑去找警卫队，而是就那样跑回了学校，可笑地自以为总会有人解决，于是选择了逃避。结果导致了公爵府上下所有人白白枉死。
“……原来是这样。”他就说作为王室的守护之剑的玫瑰家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地背叛王室，这对他们没有一点好处，如果是被敌人侵入，吃空顶替，这样也确实更合理一些。
“不过，就算另有隐情，玫瑰公爵府一下子得罪了神殿和王室这两方最大势力，无论真相如何，实力不济被敌人钻了空子，导致王储被杀以及致使大量神殿人员殉职，是不争的事实。”
黑色斗篷下的手指紧紧扣进肉里。
“但是，贵族们争取到了对你的赦免。”
“！”
“你也隐隐有所感觉吧，你逃走后，神殿虽然一开始有对你进行追捕，但后续并没有下放对你的通缉令。”
确实……难怪她流浪这么久，却没有看到一张她的肖像通缉，所以她才敢用“莉莉丝”本名活动。
“不过，这不代表你能回去，这是王都心照不宣的对你的流放。”
“……”就算她回去，仅剩她一人的公爵府，光靠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根本无法守住手下的财产，不是落入旁支的手中，就是被其他贵族蚕食殆尽，最后负债累累流落街头。
结果都一样。
“话说你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莉莉丝突然拧紧了眉，抓住了其中不易察觉的地方。
王都事变后，她的神经变得极其敏感，她早已不再是那个天真懵懂的傻姑娘了，对接近她每一个人，在她周围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格外警惕。
这些事应当是只流传于上层内部的辛秘，她曾经打听过西迪的背景，只是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平民学生罢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面对质疑，少年也不慌，反而弯了弯漂亮的眼眸，笑眯眯地一推手下属于莉莉丝的果盒，不言而喻。
这人怎么这样！莉莉丝嘟囔嘴，愤愤地塞了一把浆果进嘴，恶狠狠地咀嚼着，仿佛嚼的不是果子，而是面前这个“坏心眼”的少年。
要她吃点东西可真不容易。西迪叹了口气，手支着脑袋看她。
“我说，你这么不好好吃饭，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嗯……蕾贝尔会时不时喊我去她那吃饭。”
“那个女人啊……”少年喃喃道。
“什么叫那个女人啊，真失礼啊你。”莉莉丝突然激动起来，维护蕾贝尔。蕾贝尔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谁敢说蕾贝尔的坏话，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可算有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了。”西迪也不和她吵，看着少女眼里迸发的光亮，发出由衷的感慨。
“……”莉莉丝被他一句话堵得不上不下，可又嘴笨地不知道怎么接，只好愤愤地坐回原位，将盒子里剩下的浆果一股脑全倒进了嘴里。
“嗦吧。”她叉手瞪向少年，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的，连话都说不清了。
“什么？”少年明知故问。
“你为森莫自道则sei思啊？”莉莉丝有些恼羞成怒。
“噗。”西迪忍住笑，转移视线不再看她，“啊啊，其实也没什么，你还记得森特瑞吧，那个粉头发的，她告诉我的。”
“啊？”莉莉丝猛地咽下，惊讶道。她记得那个女孩，当初还是她告诉自己有关「嫉妒」魔女的事，没想到她连上流圈层的事也知道。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西迪嗤笑一声。森特瑞虽然姓欧梅乐斯，但她其实是失踪的大王子的私生女，身上流着一半王室的血，这些年她一直与王室有所往来，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虽然他们算半个发小，但他没兴趣过问。
西迪伸了个懒腰，袖间露出的小臂肌肉舒展着漂亮的弧度。
莉莉丝默默看着他，几年不见，当年和她差不多高的漂亮男孩已经长得这般高挑，虽然他脸蛋长得漂亮，但给人的感觉却不阴柔，而是满满的少年气息。
只是那双眼眸，一如既往地摄人心魄，眼角自带慵懒，如雨后打湿的桃花，虚虚瞥过来——
莉莉丝挪开了眼。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莉莉丝急忙跳下马车询问情况，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巨响，她立刻拔刀冲了过去。
“是吞岩兽，全员准备战斗！”
“是！”
莉莉丝踏风冲到最前面，领头和一众人牵制魔物，其余人则远程攻击，配合之默契，让悠悠赶来的西迪也不禁啧啧称赞。
可吞岩兽外壳极其坚硬，一刀砍下去只能在表皮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根本无法触及血肉。而被激怒的魔兽则开启狂暴模式大肆破坏周遭的一切，粗长的尾柱一甩，被波及的树木直接拦腰折断。
地表以吞岩兽为中心，向四周迸裂，尘土飞扬。
众人纷纷躲闪，但因此离魔兽越来越远，双方都拿对方没办法，一时间陷入了苦战。
此时，一道光束射向中心大杀四方的吞岩兽——在一旁看戏已久的少年终于动了，下一秒对方坚实如岩的外壳瞬间被炸开一片，露出了内里柔软的肌理。
蹲在树上的莉莉丝趁机借力一跃，挥刀砍向吞岩兽失去外壳保护的脆弱的脖子。
少女在飞扬的尘土间起舞，随着魔物的轰然倒下，金黄的齐肩短发在漫天血雨中划出利落的弧度。
不到一刻钟，便结束了战斗。
收刀入鞘，莉莉丝喘息着擦了擦滑落到下颌的血珠。若是普通魔兽也就罢了，可吞岩兽极其凶悍，打倒它得花好一番力气，幸好刚才吃了点东西，不然刚才战斗到一半，莫不是要晕倒在地。
看来确实任性不得。
“漂亮的斩击。”西迪鼓着掌走到她面前，“你的魔法和实战结合得相当好啊，刚才为什么要说那样妄自菲薄的话呢？”
“自己摸索出来的野路子罢了。”莉莉丝不自在地撇开头，当初她在各个城镇流浪，虽然有试着找一份工作，可正经的店家都不收来路不明的家伙，而灰色地带的生意也不是那么好做的，尤其是对于女性来说。
她宁可流着血死去，也不愿笑着屈居人下。
所以，她铤而走险敲响了“狩猎”的门。
可魔法只是半吊子的她应对战斗实在吃力，前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在一次和魔物战斗时，她被掀翻在魔兽身下，她必须让自己拥有更快的速度，不然将命丧利爪之下，生死一刻间她感受了「风」的气息。
自那之后她便对风的运用越发自如。
“你算是风系近战法师啊，再加上另一个是火系远程，配合着实不错。”火系远程说的是汉斯。
“你是什么？”魔法师有好几种分类，莉莉丝显然也知道，之前汉斯给她科普过。
“我嘛……”少年伸出食指，眯起一只眼，指尖点在虚空，逐渐汇聚出一颗黑白光芒相间的能量球体，不停颤抖扭曲着，看得莉莉丝心惊肉跳，“你可以猜猜看。”
话音刚落，凝聚的球体瞬间射出，只听一声闷声，莉莉丝猛然回头，发现一条花纹蛇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胸前赫然印着一个血洞。
原来这条蛇隐在草丛里想要从背后偷袭莉莉丝，被他发现，一击穿膛，死了个透心凉。
“谢谢……”莉莉丝其实察觉到了，没想到对方出手比她快。
“不客气。”
“莉莉丝~没事吧？”蕾贝尔晃着她雪白的大胸脯跑了过来。
“没事。”
“我给你的果子都吃了吗？”
“嗯。”
“还剩多少？”
“全都吃完了。”
“哦~真是稀奇，难得见你一口气全部吃完一次。”蕾贝尔指尖点点唇，啧啧称奇，“团长打算在这附近扎营，来帮忙吧小家伙们。”
吞岩兽是独居的魔兽，凶悍且霸道，会驱逐它领地内所有的魔物。吞岩兽刚死，至少一段时间不用担心这块区域有别的魔物存在。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厌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