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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圣女便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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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峰是问道宗最高的峰，常年云雾不散，因着结界笼罩没有积雪，但放眼望去，能看见翻涌的云海，以及日出时在天边升起的金色朝阳。
长赢站立在宫殿外，金色的阳光便披在他身上，他闭上了眼睛，躲开这刺眼的光芒。
再见到旭枝，不知为何，他竟有几分喜悦，这不是他该有的情绪，他应该杀了她才对，只有她死了，他才是最安全的。
“叶师弟，明日便去西海，你准备如何了？”
他回头，乐璃神情淡然地站在不远处问他，长赢挂起笑容，温和说道：“自然是准备好了。”
乐璃嗯了一声，又嘱托了两句便转身离开，同在云峰，他和乐璃之间的关系却淡漠无比。
长赢站在原地，一袭白衣如雪，微笑着看着乐璃的背影，直到乐璃消失，他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他闭了闭眼，笑了一声，随即便转身回了屋，他现在是叶知桓，是圣女弟子，便不能在比试中输。
屋里的陈设极多，这屋子按圣女所说是前任圣子所在，他没怎么动过，看着坐在桌前的那个影子，他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前辈。”
打完招呼，他便往旁边的关房走去，在他身后影子叫住了他：“你还没走？”
长赢回头：“前辈是想我往何处去？”
影子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接着说道：“你若执意不肯离开，岚岚回来第一时间便会杀了你。”
长赢淡然：“那便等殿下回来时定夺。”
他转身走向关房，影子看着他的背影，身体渐渐融于黑暗，两人的交流再次无疾而终。
第二日一早，他便同乐璃登上了问道宗的飞舟，站在船舷边，他眺望着西海的方向，旭枝在那里，他知道，这一次，他一定会杀了她！
就在他准备传信到西海时，在他脚下，一个声音响起，声音很熟悉，是云峰中影子的声音：
“你说的旭枝，我很熟悉。”
长赢意外，他低下头，脚下的影子里还有声音，平静而温和：“你想她死？”
长赢没有掩藏自己的杀意：“自然。”
影子失笑：“你杀不了她，这世上无人能杀她。”
长赢皱起眉头，这个影子太过奇怪，更重要的是，他说他是余斯岚的师尊，而现在他却又表现得对旭枝很熟，一时间他思绪万千。
“前辈究竟是何人？”他又一次问了影子的来历。
影子淡笑着开口：“前一任圣君，也是前任问道宗掌门，如今圣女的师尊，也是她的囚徒，更是她的道侣。”
长赢垂眸掩去眼中猜疑：“那敢问前辈名讳？”
“我的名字，世人皆称我云路圣君，只有岚岚唤我，谢观止。”
长赢怔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脑海里莫名浮现和旭枝下山时，他问旭枝的话。
“谢观止是谁？”
“我的道侣。”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旭枝为何如此神秘，因为她本就是圣女，她就是余斯岚，她一直都在他身边看着他，宛如看一个笑话。
难怪他的丹药对她不起作用，难怪她和他同境界却比他强，难怪她和诸葛邰看似早已相识，难怪她说她和圣女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密切。
因为她本就是圣女，她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如同一个傻子，扮演着叶知桓的身份，一点点试图勾引她，让她爱上自己，她就是在看一个笑话！
这一刻，饶是有着诸多身份的长赢，这一刻也忍不住有些战栗，他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看向影子：“前辈为何告诉我这些？”
影子很冷静：“你来云峰，是为了因果线，我需要你得到因果线，我不想做岚岚的囚徒。”
长赢的脸有些苍白：“前辈现在就能离开云峰。”
影子笑着说道：“不，这只是我残存的一些术法，让我能够和你对话，我依旧还在云峰。”
影子的声音有笑意：“你现在可以回到云峰，拿走因果线，一旦你到了西海，岚岚会立马杀了你，碍于天道反噬，她甚至不会亲自动手，所以，若是你想活下去，现在便应该回云峰。”
长赢许久没有说话，他低着头注视着影子，在判断影子的话，然后他发现，影子的话是对的，他费尽力气进入问道宗，选择去勾引余斯岚，就是因为他知那人是天下第一人，他不是敌手。
如今一切败露，他只能拿着因果线离开，离开之后第一时间利用因果线改变一切，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活下来。
他思考了许久，往飞舟里走了过去，作为代掌门的乐璃正在和几位掌事长老商量事宜，他没有去打扰，而是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寻了位师妹，让她与乐璃说明，他有事先回云峰。
只是简单交代了两句，他便直接御剑离开，完全没有去见乐璃和几个长老，因为他云峰弟子的身份，也无人敢拦他。
云峰无人，山巅的宫殿在日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辉，而在宫殿前，影子就站在那，哪怕只是一个剪影，也能看出影子良好的修养，只是一个影子，却引人无端遐想此人应当是个怎样出色的人。
长赢从剑上落地，顺手收起长剑，朝影子打了个稽首：“前辈。”
影子嗯了一声，指着山腰处：“因果线在那里，但有阵法结界，你若想得到它，就需解阵破困，方可如愿。”
长赢并没有太多激动的神色，而是注视着眼前的影子：“前辈既然是殿下道侣，又为何要助我拿到因果线？”
影子轻笑，他声如击玉：“你看我如今的模样，可还有半分人的样子，被囚于云峰七百年……”
长赢垂眸，掩去眼中神色：“可这与我得到因果线又有何关系？”
影子沉吟，随即笑吟吟地解释：“届时你改变了一切，到那时，我自然不再是她的囚徒，我还可以留在她身边，看着她变成另一个模样，与她过完一生，平淡也好，激扬也罢。”
在听到影子这句话时，长赢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余斯岚，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神，漠然而又平静，看他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可这样高高在上的圣女，也是旭枝，是那个他杀了两次都没死的女人，是那个站在他前面理直气壮的女人，是那个明知他要杀她也会救他的女人。
西海畔他附身时的轻吻，究竟是在问谁？
他怎么会在如今，听见面前此人说与她共度一生时感到不悦？
他有几分茫然，目光飘忽，影子的声音似乎也有了些距离：“你若想得到因果线，还是早些去瞧一瞧那阵法结界才好，否则待岚岚回山，你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结局。”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可长赢总是有几分听不明白，只是点了点头，便冷漠地道了谢回了屋。
不管怎样，他一定要得到因果线，得到了因果线，他就可以改变过去，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作为长赢活下去，改变这一切，他不止想作为长赢，他要实力，立于修仙界之巅的实力，他也要权力，高于一切的权力，他要这世间所有人都跪在他面前。
他要一切，名利权力能力，所有的一切，他要做一个高高在上的人！
坐在桌前，长赢注视着木桌上清晰的纹路，眼神一点点坚定起来，他握紧了拳头，嘴角微微上扬。
他要一切，包括她！
宫殿外，影子迎着日光轻叹了一声，他缓缓走向崖边，影子一般的手穿过了扶栏，他没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悬崖下方被云海遮挡住的山腰处，那里是因果线存放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胸口安抚着说道：“别吵了，我们都是谢观止，有栖源在，岚岚不会乱来，她一直都明白自己的责任。
我们是谢观止的贪嗔痴，被岚岚强行留下来，如今，也该消失了，岚岚的心也该还给她了。”
突然，影子抖动了一下，如同平静的水面泛起波澜，影子身躯扭曲了一下，下一刻，另一个影子出现在崖边，声音与他一般，只是有些尖锐：
“他做不到，不过是一个游魂，他杀不了我！”
没等回答，有一个影子出现自顾自地回答：“他修炼离魂之术，这世上大部分修炼离魂之术的人都死在了我手中，我便是最了解离魂之术的人。”
“我要他活着，成为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一个游魂，我要他……”
一开始的影子手一挥，剩下两个影子消失，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望向远方的云海，翻身坐上了扶栏。
他偏头，可是他的身边并没有一个和他并肩而坐的人，他又转回头，一双腿在悬崖外晃荡。
他的身影在渐渐消失，可是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在他的记忆里，“他”和余斯岚经常这样坐在一起，有时候是他独自坐在一边，有时候是余斯岚靠在他怀里。
他就看着那满天云彩，轻叹了一口气，在消失之前，他的语气突然变了：
“我要他成为我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