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花醉三千客》打杏子的猫

5、神器

　　听到他的话，余斯岚只是笑了笑，她松开了叶知桓的手，从塌上起身，她拢了拢袖子，然后走向了门口。

　　叶知桓站在原地看着她，带着忐忑，余斯岚推开门，门外，天已经亮了，修道者，对于时间的感知似乎也已经模糊了，余斯岚并没有觉得有什么。

　　她迎着朝霞眯了眯眼睛，然后走了出去，叶知桓还站在原地，她回头：“还不跟上？”

　　叶知桓反应过来，脸上的忐忑消失，在余斯岚叫他的那瞬间，他眼中像是有光。

　　他跟上了余斯岚的步伐，走到了门外，余斯岚一脚踏出，脚下生出一片云来，她站在云上，微微颔首，示意叶知桓站上来。

　　叶知桓没有犹豫跳上云彩，余斯岚见他站稳了，便架着云朝山谷间而去，早间的云峰，一派生气祥和的模样。

　　山野绿林之中，有不少鸟鸣声，也有猿猴啼叫，余斯岚看着前方目光没有偏移，带着叶知桓朝山涧而去。

　　她驾着云，落在了那条小溪边，这次她没有踏进溪流之中，而是沿着溪流往上，她不说话，叶知桓也不敢说话，跟在她身后，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走了数十步，两人走到了山洞前，山洞依旧亮起了淡淡的光辉，余斯岚面无表情地上前，将手按在了结界之上，下一刻，结界开始从她的手下开始消融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叶知桓在她身后看着，这个时候忍不住开口：“殿下，这里面是什么？”

　　余斯岚想了想说道：“很多人都想得到的东西，偏偏对我来说很无用的东西，也就是世间传言由我看守的神器。
　　对外你既然是我弟子，那我的职责自然需要你去了解一番，带你去看看。”

　　说着，她抬脚踏进了幽黑的山洞之中，随着她踏进去，山洞之中传来一声叹息。

　　叶知桓怔住：“殿下，这？”

　　余斯岚解释道：“一个无关紧要的声音而已，跟我来吧。”

　　她在前面走着，幽黑的山洞，她的身上却亮起了淡淡的光辉，照亮了她所在的地方，叶知桓紧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望着她的目光复杂。

　　山洞之中只有溪水流淌的声音，随着两人的深入，山洞似乎也越来越窄，就在两人快要挤着走的时候，余斯岚停下了。

　　她一停下，叶知桓也跟着停下了，他顺着余斯岚的方向望去，前方不再是一片黑暗，而是有了淡淡的光芒。

　　一个人影站在那里，看不清楚模样，他对着余斯岚摇了摇头，声音温和：“岚岚，你不该带他来。”

　　余斯岚轻笑：“没办法，他太笨了，一直找不到这里，我只能亲自带他来了。”

　　她拍拍手，山洞之中顿时明亮起来，叶知桓也看清楚了山洞的尽头，他和他余斯岚站在一个不大的圆台之上，而在山洞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石台，悬在半空之中，像是有什么托举着，而那个人影就站在石台边。

　　石台之上，一条红色的丝线被团在一起放在上面，那红色极为纯正，红的耀眼，带着一股神圣不可侵犯的感觉。

　　叶知桓呆呆地看着那团红色丝线：“殿下，这就是……”

　　余斯岚点点头：“没错，这就是所谓的神器，一根没用的红线，可引动因果的红线。”

　　站在石台边上的人影无奈：“岚岚，你……”

　　余斯岚抬手，打断了人影的话，人影消失不见，她上前一步从石台上将红线拿了下来，缠在手上。

　　叶知桓吃惊地看着她：“殿下？”

　　余斯岚偏头：“想知道这怎么用吗？我可以教你，大概就是它可以牵引你所有的因果，因此去影响你的因果，只需要绑在你的心上就可以了。”

　　叶知桓摇头：“不，殿下，不必了。”

　　余斯岚笑：“你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想得到它吗？因为，因果就是世间最强的武器，它可以改变过去，也可以改变未来，得到这根因果线，就相当于得到了改变一切的能力，哪怕你在过去遇到的问题，你也可以通过它去改变。
　　叶知桓，你想要吗？”

　　叶知桓望着余斯岚手中的那根红色的因果线，他沉默了很久，余斯岚也不着急，耐心等待着，最后叶知桓闭了闭眼，他摇摇头，语气带着挫败：“殿下，弟子不要，这不是弟子能掌控的东西。”

　　余斯岚的笑容减淡，她随手将因果线扔回了石台上，叶知桓的眼角跳了跳，没说话，余斯岚再次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要？你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哦。”

　　叶知桓转身，背对着余斯岚苦笑道：“殿下莫要再问了，弟子真的不要，也怕抗不住您的诱惑。”

　　余斯岚哼了一声，没再问了，而是略过他走在了前面：“走吧，那回去了。”

　　叶知桓点头，在他身后，石台上的因果线自己动了起来，宛如一条游蛇，它盘了起来，线头朝向余斯岚的方向伸了伸，最后无力地垂了下去。

　　从山涧回到云峰之巅的宫殿，宫殿前，掌门李栖源站在哪里，平静而端庄。

　　余斯岚驾的云停了一下，转身看向叶知桓：“烦人精来了，我不想和他打交道，你去吧。”

　　“殿……”没等叶知桓说完，余斯岚一脚将他踹了下去，驾云朝反方向离开，叶知桓踉跄了两步，抬头余斯岚已经驾云离开了，他无奈，只能揉了揉脸朝李栖源走去。

　　余斯岚坐在云上，她手里拿着一根鱼竿，鱼线从云端垂了下去，她盘坐着，一只手驾着鱼竿，一只手撑着脸，双眼无神，正在走神。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她身下的影子里冒了出来，影子坐在了她的身边。

　　“好徒儿，你为什么不趁机让他带走为师？”

　　余斯岚当他不存在，没接话，那影子却喋喋不休起来：“徒儿，你既然不愿意杀了为师，那把为师交给别人不更好吗？”

　　余斯岚终于还是挑了一下眉，她语气淡淡的：“我的职责不就是看守神器吗？”

　　影子顿了一下，他恶狠狠地说道：“余斯岚，那就杀了我！杀了我！”

　　“杀了你，我的师尊就跟着一起死了。”余斯岚提了一下鱼竿，什么也没有钓上来，天边的鱼线，注定什么也钓不到。

　　影子的语气逐渐疯狂：“我说了，我就是你的师尊，我带你回的问道宗，我教你法术，我才是你的师尊，你杀了我！”

　　余斯岚不动声色：“你不是，他也不是，他更不是，你们三个，只是拥有他记忆的魂而已。”

　　她想了想继续说道：“如果哪一天，你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如果另外的两个，不再和我说话，那么，我的师尊就回来了。”

　　“那你还不如把我杀了，余斯岚，岚岚，为师的好徒儿，为师求求你了，杀了我好不好？”影子哀求。

　　余斯岚摇头，她挥挥手：“别打扰我垂钓，你安静一点。”

　　影子几近绝望，他渐渐消融，和余斯岚的影子融为一体，余斯岚没有动作，她还是撑着脸掌着鱼竿，时不时提起来看一眼。

　　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她什么也没有钓到，她身下的云彩渐渐和天边的云彩融为一体，她松开鱼竿，打了个哈欠。

　　转头看了看四周，她伸了个懒腰，仰身一躺，她倒在了满天的云彩之中，她在云里打了个滚儿，闭上了眼睛。

　　这一觉，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睡得很舒服，她起身简单梳洗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提了提自己的鱼竿，依旧什么也没有。

　　她也不焦急，再次坐在云上开始了垂钓，日升月落，月落日起，不知过了几日，她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成为了云间的一座神像。

　　终于，再又一次日出时，她放弃了，站起身，收起了鱼竿，她站在云上望着云峰的方向：“李栖源应该回去了吧？”

　　她架着云朝云峰的方向而去，回到云峰时，没有看到李栖源，她松了口气，然后她看见了正在宫殿前广场上练习功法的叶知桓。

　　似有感应，叶知桓回头看见她，他眼睛一亮，朝余斯岚小跑了过来：“殿下，您回来了。”

　　余斯岚嗯了一声：“李栖源跟你说什么了？”

　　叶知桓反应很快，云峰几乎没有来人，余斯岚这样问，问的那必然是之前的掌门：“殿下，掌门是问您的事情，还有就是嘱咐弟子，有个秘境试炼弟子需要前去。”

　　他颇有些担忧：“此次试炼需几月，只是弟子不在，殿下您……”

　　余斯岚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去吧，你不在我一个人也能活，李栖源问我什么了？”

　　叶知桓迟疑了一下说道：“掌门是想问您，他说西海之事，殿下若得空需去一趟才是。”

　　“啧。”余斯岚不耐烦地咂舌一声，她嗯了一句，转身准备离开。

　　“殿下。”叶知桓却突然叫住了她。

　　余斯岚回头：“还有事？”

　　叶知桓沉默，随后看着余斯岚的眼睛问道：“殿下，就是关于因果线的，既然因果线如此强大，为什么你不用呢？”

　　余斯岚顿了一下，笑道：“你叫我什么？”

　　“圣女殿下……”叶知桓轻声说道，随即他反应过来，脸上充满了歉意，“对不起，殿下，是弟子想多了，弟子不该胡乱揣测的。”

　　余斯岚摆手：“无事。”

　　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刚坐到塌上，一个影子悄悄浮现在她的身边，影子轻笑着出声：“岚岚，你说是为什么呢？既然因果线如此强大，这又是为什么呢？”

　　余斯岚没理他，影子却笑着继续说道：“因为啊……”

　　“我们伟大的圣女，她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