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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痕三八 皇帝驾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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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知皇帝驾到,凤城心中便一声叹息,真可谓怕什么来什么。
彦戢的到来打破了云吊磐的平静。夙命安排着人手,只是看着身边的流光时,顿了顿口吻。
按凤城和焰池的说法,上回她们在彦都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彦戢关于流光中毒的事,当然,现在也不确定皇上是为什么而来,不过仍能猜到与她劫太子妃一事有关。宝桥建议将流光藏起来,以免皇上见了起疑心。流光听到彦国皇帝居然来了云吊磐,使无由感到一股压力,特别是当宝桥竟想让自己躲起来的时候。
周围的丫头们都散开了,焚香打扫,准备膳食,还有皇帝的就寝。
在这儿流光自觉没有说话的份,便乖乖地听从夙命的安排。
夙命沉吟片刻,毅然道:“他知道是迟早的事,我无须瞒他。”
流光听罢松了一口气,至少,夙命将她看得是那么的重。
可是,这个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与夙命的关系,相似传言中的那般?这些从来没在流光心中产生的疑问,渐而浮现。
宝桥看小姐态度坚决,也只有叹了口气,让阿离先把流光带回听宿阁。
夙命却在这时阻挡道:“她不必住到听宿阁去了。搬去我那里吧。”
宝桥拍了下脑袋,是了,皇帝来了,便是住听宿阁的。
话说分头行事。
凤城已经先一步去找焰池,一路向下,赶到惜亭,桃溪已经在那等了片刻。
“凤城,皇帝已经在门前等着了,你们怎么这么慢?”桃溪在那跳脚道。
“又不是咱们请他来,急什么?”凤城问道,“简扼地说下,他怎么来了?”
“他原本就在找小姐,本来是不确定她在山上,后来截下了云吊磐给我的鸽子,这才知道。”
“就这?”凤城挑眉。
“他是皇帝,要来还需要理由么。我也是临时被他抓着一同上路的。”桃溪恼道。
“他带了多少人?”焰池这时插嘴问道,因为正是往下走,似乎看到外面有什么。
“只带了二十名大内侍卫。全在咱家外面扎了营,不准进家来。”桃溪说着的时候,大家就已经出了云吊磐的大门,她的声音也便越说越小。
果然,云吊磐外已搭起了四顶帐篷,外面有几个侍卫正候着,见有人出来,便钻进帐篷里禀报去了。
皇帝彦戢随即便从帐篷里钻出来,而凤城几人也正好走到了跟前。
“三使女接驾来迟,望皇上赎罪。”
彦戢见着行礼的三人,略有失望地道:“你们家大师呢?”
“皇上若要在这里召见大师,便还要等一等。”凤城扫了一眼边上的侍卫,恭敬地说道。
“哦,那不必。”彦戢一听便知道夙命果然在山上,没有叫他白跑这一趟,于是高兴地道,“我带来的人都不会进去,吃的方面你们要好好安排。”
“是,皇上,请——”
几人让开,彦戢欣然走进云吊磐。
走在最后的焰池傲慢地问那些侍卫:“可知道你们要在这里呆多久?”
其中一人上前应道:“皇上没有明说。”
“知道了,那你们候着吧。”焰池这才走了。
穿过惜亭,经廊道几个人到了宫园。
宫园是一处按皇家园林设计的一座山石流水园——这也是彦戢当年的要求。园里有一张六角玉桌,是采一完整上等白玉雕成,并配有六只玉凳。除此以外,还有用天然寿山石摆成的供台,现在已经上了香。原本这个应该安排在室内,但是夙命本不喜欢云吊磐里有这些东西,可是碍于皇帝的再三要求,才都搬到了宫园,所以宫园其实是她们最不来的一园,但却是唯一与皇宫与彦戢身份有关的地方。
夙命与宝桥领着一干丫头都在这里等着,彦戢到后,将他让到高位,这才行礼。
彦戢上前一把扶起夙命,道:“既然来了你的云吊磐,我们就没有这么多礼数可讲。大家也不要拘谨。”
夙命道:“听宿阁里已经备好了房,你一路奔波,是不是要先歇息一下。”
“我也不是刻意到你这儿来的。”彦戢申辩道,又见周围人不少,便轻咳了声,“不急着休息,到你那坐坐吧。”
“去哪不都是一路奔波,皇帝何必解释什么。”夙命淡声道,回头问宝桥,“给皇上准备好的热水如何了?”
“已经用大火在烧了。”宝桥应道。
夙命点头,对彦戢道:“皇上,热水都备好了,您还是先洗洗疲劳吧。”
彦戢听罢便不再说什么,依了夙命。
“皇上先去休息片刻,等午宴备好了,我们再为你接风洗尘。”夙命略弯了弯身,并没有意思要与彦戢一起去。
彦戢叹了口气,就走了。
凤城等皇上走远了,这才问道:“流光呢?”
“在我那儿。”夙命回道,缓缓在六角玉桌边坐下。
凤城把问过桃溪的话跟她说了一遍,继而道:“皇上刚才说不是刻意到这里来,想必也就不会呆很久,流光是不是该能避则避?”
夙命抬眸看她。
“皇上对你存什么心意,我们都知道。他虽然不能碰你,但也绝对不会让你属于别人。”凤城缓缓解释。
“皇帝家的人,都霸道得很。”焰池轻声嗤道。
“我知道。”夙命微闭星眸,“但是,也该让流光知道,我到底是谁。”
“在她心目中,小姐该是天底里最厉害的人了,那个崇拜劲儿……”焰池哈哈笑道。
“呃,我打断一下。”桃溪听了半天,十分糊涂,“你们说的流光,不是宏太子倾的太子妃流光吧?”
“就是她,”焰池叹息,“桃溪,你可错过一个很离奇的故事。”
“可是我现在知道的,也够离奇了。”桃溪搔头,“这个太子妃,现在不应该在宏国么?据说她的亲娘刚刚去逝,她正在守孝啊。”
“啊,你听谁说的?”焰池哇哇叫道。
“在路上的时候,皇上告诉我的。”桃溪回想起来,“皇上以为是小姐早把太子妃送回去了呢。”
夙命却笑了。
“小姐,你笑什么?”焰池仰头想着,“难道是桑梓把晏栖桐治好了,所以她回去当太子妃了?”
“不太可能。”夙命摇头,“倒像是太子宏倾为了掩人耳目,故意这么做的。太子妃既然在守孝,也就可以不必出来见人。但不知孝期是多久。不过,倒是为我们争取到了回宏的时间。”
凤城也认同,笑道:“看来,暂时是丞相赢了皇后。”
“应该说是太子仍然非常想要流光这个太子妃。”焰池却皱眉道。
几人听了都沉默了一下,然后夙命站了起来:“好了,咱们先散了。焰池,你去疏枝阁陪着流光,等我的安排。”
“好。”焰池转身走了。
中午,就在宫园,为皇帝摆迎驾筵席。
彦戢见围着一圈人,倒不舒服,便指手划脚地将人都调开,到最后只剩下几个丫头伺候着。夙命见状便干脆把人都撤掉,单单剩下她两人。
“彦戢,你说你不是刻意到这儿来,那是准备去做什么?”夙命一边吃菜,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哦,我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走动,只是微服出访罢了。”彦戢理直气壮地道。
夙命顿时无语。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皇上的七弟,不是这两个月正在出巡的么?
“话说上次到云吊磐来,还是它刚刚建成的时候。”彦戢赞道,“夏日避暑之胜地,看来非这里莫属了。”
“那你不妨将王公大臣都请到这里来,岂不更好?”夙命淡道。
彦戢看夙命从见到自己起,便没有高兴的神色,便放下筷子问道:“我忘了正事要问你。”
夙命看他。
“上回去宏国,你怎么将那个太子妃给抢走了?”彦戢叹道,“虽然是我让你去捣乱的,但你捅的搂子也太大了吧。”
“皇上不是为我妥善处理了么?”夙命回应,“只是,刚刚受宠的贵妃娘娘……”
“是了,锦媛已经下葬了么?”彦戢突然想到,便问。
“嗯。”夙命点头,“就葬在这竹瑟山上。”
“可是……”彦戢疑问,“你给桃溪的信里,为何要她找另一个人的坟墓,那个碧乔是谁?”
“你……”夙命微微眯起双眸,“截我的鸽子?”
彦戢一愣,想来是桃溪告诉了她。
“我每年给你准备军鸽,你是截来自己玩的么?”夙命推开碗筷,冷声道。
“夙命,你听我说。”彦戢忙拉住她的手,“宏倾虽然回了国,但是难保他不是还在怀疑你,所以我才急着找着你的下落,你纵然有些身手,也只是个女子,万一落在他手里怎么办?所以我才想尽一切办法。也是好不容易才截到的这一只鸽子,这才确定你在山上。”
“落在他手里……”夙命继续语气清冷地道,“你怕他把我杀了,传出去,会动摇你的江山?”
彦戢心中一痛,颓然放下手道:“我纵使对你十分好,你也视为十分毒。”他苦笑道,“我若怕这个,就不会让你建云吊磐,就该把你锁在我身边,一步也不离。”
“你知道我的性情,”夙命这才缓和下声音来,“这是你的选择。”
“对!”彦戢终于承认。
早知如此,真是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