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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爱龙阳的大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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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笙默的爹刘瀚是白阳县七大镖局的幕后大掌柜,东大街的钱庄、布庄、酒楼、茶肆,一共三十多家,占半条街,人称:刘东家。
刘东家的儿子刘笙默十三岁的时候,给他说亲的人都已经排到阳河边上。
不仅仅是因为刘家有钱,更是因为刘家的公子实在太俊俏。
白阳县流传着一句话:梨花开,花满头,谁家少年独风流?一眼惊鸿入梦,再看香魂已游。端看天下花好,唯刘家少年独占妖娆。
十里八村来看这位美少年的人数不胜数。
所有的人都想:这样的俊美的翩翩佳公子,一定是才学无双,气韵风雅,遗世独立。
然而,刘笙默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粗俗人,只爱钱和耍刀弄棒,看见书就头疼,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喜好龙阳。
日子云淡风轻,直到有一天,刘笙默在家门口捡到一个穿着锦衣,脖子上戴着一块祖母绿、金质如玉的孩子,大约七八岁,长得极标致,但小脸儿苍白,嘴角溢血,胳膊上有伤,长长的睫毛下,眼睛紧紧地闭着,仿佛十分痛苦一样,小眉头微微地拧着。
刘笙默想收下这个孩子。
刘老爹看着这个孩子,面色凝重。
刘家主母摸着孩子脖子上挂的祖母绿金镶玉吊坠,站在大门口四下望了望,眸色渐沉,眼中闪过一道暗沉的光,良久,道:“想养就收着吧。”
刘笙默便收下司云,认作徒弟。
司云昏迷了半年才苏醒,就像柔弱娇软的花蕾一样,不堪风雨折磨,刘笙默抱着他的时候,有一种错觉,仿佛只要轻轻一用力,怀里的人就会被他箍碎,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抱着小徒弟的时候,有一些细微的紧张。
精心照料了一年,司云终于病好,刘笙默便引着他舞刀弄枪。
然而,司云真不是练武的料子。
扎马步,还没有扎一炷香,白净的脸皮儿就晒脱皮了,还蹲扎一会儿,人直接晕过去了。
拿着刀,脸皱在一起,用了吃奶的劲,好不容易挥了两招,不是戳到自己的脚,就是误伤胳膊,有时,还要栽几个跟头,磕得满脸淤青。
管家柳信对刘笙默道:“少东家,这孩子不像是舞刀弄枪的人,像是吃墨水的。”
吃墨水?
男子汉,大丈夫,吃什么墨?
刘笙默坚持让这个司云练武,直到,司云又病了。
瘦弱的人好像柔嫩的花蕾被风打蔫了一样,虚弱地抬不起胳膊,躺在床上,药罐子偎了半个月。
刘笙默无奈,只得放弃。
晚上吃饭的时候,刘母对儿子道:“吃墨水的人,注定吃墨水,勉强不了。”劝儿子找个文采高的人来教司云。
文采高的人?
整个白阳镇,就属那人文采高,但不巧的是,那也是他最讨厌的人!
“罗教谕就很不错。”
刘母对儿子道。
罗教谕姓罗,名海棠,字泾染,与刘笙默同岁,年纪轻轻,就任教谕,刘笙默从小就不对付。
罗海棠嫌弃刘笙默满身铜臭味,斗大的字一识一个,刘笙默嫌弃罗海棠骨子里卖清高,讨人厌。
让他去求罗海棠,可拉倒了,他宁愿他徒弟大字不识一个,跟他一样是个粗俗的白丁。
次日清晨,刘笙默还想教司云舞刀,司云直接哭了,道:“师父,我真的舞不动。”
晚上的时候,刘笙默将徒弟磕碰流血的脑袋用纱布包裹好后,叫管家柳信道:“备一份大礼。”
柳信道:“少爷要拜访谁?”
他是想不出来,在白阳县,还有谁能让他家少爷费心。
刘笙默坐在太师椅上,呷了半盏茶,道:“罗海棠。”
管家柳信道:“好。”
在刘笙默看来,罗海棠绝对是个奇葩。
罗海棠十五岁中贡生,不止白阳镇,整个黄州都很轰动。
但,罗海棠竟然在京城待了三个月后便回白阳县。
一回到这个边陲小县,宅院卖掉,独栖凤凰山,在草舍里攻读。
刘笙默不懂官场,更不懂朝政,但,如果他是罗海棠,是不会放弃国子监。
国子监是皇帝钦点,最接近权利的第一皇家学院,多少人梦寐以求,都不能踏入半步,但,罗海棠却轻易撂开手。
所以,刘笙默觉得罗海棠太清高,读书读得脑子坏掉了。
罗海棠住的地方就是一个连名字也没有的小破山,然后,他搬到山上,就将山起名凤凰山,还将自己比喻凤凰。
凤凰?
刘笙默心底暗嘲讽:就是个穷白衣,酸腐的秃毛鸡。
月光如银,树影婆娑,夏季的风格外的清新,凤凰山上草木在幽幽的深夜里,暗暗地吐着芬芳。
刘笙默挨磨到这个时候上山来,是真不想见这人,但为着司云,他也只能厚着脸皮来见这个从穿着开裆裤就开始斗鸡眼的死对头。
月过柳梢头的时候,刘笙默到了凤凰山上的茅草屋前,看到罗海棠还在读书。
低低的草窗前,融融的火光下,映照出少年清俊的面容,细长的手指挑着笔墨,一股数不说的斯文儒雅如墨水晕染在宣纸上,慢慢散开,连带着房间里简陋的壁舍也透着几分诗
意。
刘笙默突然发现,罗海棠长得不错,确实有文人范,但,前提是,他不开口说话。
他一开口说话,刘笙默就想攥拳头,比如现在。
“这不是财大气粗的刘大少爷吗?”
罗海棠从椅子上坐起身,一袭白衣,两袖清风,笑得斯文,眼里却闪着精光,瞟了一眼柳信和他手里的礼盒,重新坐回椅子上,端着破烂的陶瓷盏,浅呷一口粗茶,睃着刘笙默,道:“一身珠光宝气的刘大少来我这寒舍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