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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调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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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兄挺好的,吃嘛嘛香,身体倍棒!
说到此,祁肆就纳闷了,明明是一只再标准不过的公鹦鹉,俞铮是怎么想到以“老婆”想称的。
恰好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非常适合……遛鹦鹉。
当然,活动范围仅限于整个院子。
鹦鹉的脚上被绑上一条细细的链子,另一头被祁肆牵着,人在前面走着,鹦鹉在后面边飞边蹦。
跟遛狗似的。
鹦鹉在此期间逮到机会就拼命往窗户边飞,试图扇动翅膀引起里面人的注意,很可惜,徒劳无功。
最后可能是想开了,它不再挣扎,也不止从哪里叼来的纸壳子垫在身下,两爪死命抓着壳子边角,就这么直挺挺的躺在纸壳子上,任其拖拽,视死如归。
那一下午绝对可以列入鹦鹉鹉生的黑暗时刻,祁肆可能是有预感,特意在百闲之中回头看了一眼。
他蹲下身,在鹦鹉生无可恋的眼神中,一个弹指将鹦鹉身下的纸壳子弹出去不远。
说是不远,但依旧是绑有链条的鹦鹉达不到的距离。
当时纸壳子被弹飞的时候鹦鹉的眼睛瞪的老大了,关键是罪魁祸首还笑得一脸得意,气得鹦鹉想跳起来啄他。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祁肆早有预料,毫不费力的扼住它的咽喉,还用拇指指肚对着它的脖颈摩挲几个,颇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吓得鹦鹉差点见它太奶。
祁肆却不动了,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将鹦鹉从头打量到尾,突然松开了手:“他真的挺喜欢养这些能动的小玩意儿。”
鹦鹉在他松开手的刹那,挣开侄梧一下子飞到半空,说什么也不肯下来,此时此刻它只想骂人,如果可以的话。
它很想给这个混账玩意儿来上一句,我不是真的人,但你是真的狗。
不对,拿他跟狗比都是对狗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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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将要搬离原本的住处之前,安全部门总算干了一件人事,说是要带他们一起感受一下海边的大好风光,他们一进了车门,踩上油门就走,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青春没有售价,一脚油门直达拉萨。
时速一百千米,玩的就是速度与激情。
最要命的是旁边还附赠一个讲解员,来向他们普及新的住址环境与艺术文化内涵,甚至还能无缝衔接英文,手机百度都没她讲解的全面。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个百度就是她。
讲解员正讲到激动之处,手舞足蹈,热情澎湃,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她忍不住向身旁这俩人发问:“你们有没有什么想问的?或者比较感慨万千的?”
车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司机听不下去,此时正值红灯,他好奇的探头往后看,差点没捂脸尴尬:“小李啊。”
小李推了推上面镶嵌着比作业本都厚的镜片的眼框:“有事?您讲。”
司机将嘴往两人这边努了努,双眼满是同情:“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俩人根本没听?”
司机话音刚落,俞铮拿下耳机,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快绿灯了。”
祁肆也打着盹从后座坐起身来:“到地方了?”
“……”
小李的眼镜框一推再推:“你们就不好奇吗?就这么突然被迫搬离原先的住处。”
祁肆的眼皮又一次沉了下去,声音里带着鼻音,几乎是凭借着意识出声:“刚来的?”
小李“嗯”了一声,并表示:“我刚刚哪里说的不对吗?”
祁肆心想,我又没听进去半个字,我怎么知道。
倒是俞铮在一旁补充道:“是有人在原先的别墅安装了炸弹吧?”
小李:???
不是,大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俞铮当然清楚他在说什么,院里亮如白昼的探照灯透过晃了他一脸,再加上喇叭干扰声过于响亮,一夜未眠。
他忆起往事,淡淡道:“那人挺厉害,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定时炸弹安装在我卧室床底,就是那炸弹的‘嘀嗒’计时声挺响的,很是影响睡眠,如果能改成无声的就更好了。”
“……”
小李嘴巴大的估计能塞进去半只鹅:“那您……”
俞铮:“我?还好,我亲自看着他装的。”
“???”小李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啊?”
俞铮回忆道:“那时我就在床上躺着,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先是下了迷药,后来就大摇大摆的将定时炸弹装在我的床底。”
小李还没开口,司机倒是忍不住问道:“那你怎么没被迷晕呢?”
祁肆懒洋洋应和道:“可能因为我们本身含有剧毒?负负得正?”
他这一句不着调的话倒是把司机给噎住了,小李厚重的眼镜片却怎么也遮不住她眼睛里闪烁出的点点星光:“您为什么不跑?难道……”
一车子的人等着她下文,小李的眼睛仿佛藏着光:“难道您会超能力?静止时间?”
“……”
问:如何打败具有奇思妙想想法的姑娘?
答:用魔法打败魔法。
于是,俞老师小课堂开课了。
俞铮发问:“你看见他打我了吗?”
“……没。”
“你看见他贪图我的美色,对我上下其手了?”
“……也没。”
小李的眼神异常坚定:“可他对您的人身安全造成一定的威胁……”
俞铮打断她:“也不算,他把定时炸弹设置成三天后才能爆炸,给我留足了充分的逃跑时间。”
“……”
这话让我怎么接?
司机顿了一会儿:“这……挺善良的……黑衣人……”
挺善良的黑衣人正在审讯室里被审话。
审讯员是个有一身腱子肉的大叔,说话间就透露着一股子浑厚的气势:“说,你三更半夜不去睡觉,没事跑到别人家别墅的花园里干什么?”
对面是个看上去还不到十六岁的男孩,圆滚滚的杏眼,五官很是精致出挑,像是从豪宅大院里精心浇灌养出来的娇花少爷,脸颊白嫩的仿佛下一秒就能掐出水来。
不过此时此刻,男生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头立马就低了下去,胳膊抱在胸前,身子随着说话声音一抖一抖的,看出来是被吓坏了。
审讯员压根不吃他这一套,一拳砸在桌子上,连带着地板一起抖动:“别装,你这人犯人我见多了,就是爱演戏,演艺圈少了你这颗苗子可真是可惜。”
肉眼可见,男孩抖得更厉害了,像是风浪中的一叶孤舟,无依无靠,随波逐流。
这下子,就连监控下的众人也看不下去,对着对讲机道:“老王你小声点,说话温柔点,看人家孩子被你吓成什么样了。”
在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男孩抬起眼,碎发下,对审讯员挑衅一笑,又迅速将头埋了下去。
老王:……
老王又是“哐”的一砸桌子:“你们是不是瞎?他在嘲讽我们呢,你们看不见?”
吼完对讲机那边,老王对着男孩又是一通吼:“还有你!装什么装!”
椅子摔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是清脆,男孩踉踉跄跄的起身,就缩在角落里,双手抱头,跟个鹌鹑似的,看着实在是可怜。
老王是个急性子,脾气又格外暴躁,他正打算快步走到角落处将这臭小子提溜起来,将他的脸正怼着摄像头,让监控室那边的人好好看着这小子是怎样一副嘴脸。
手还没落下去,中途叫人给截胡了,黎昕将他的胳膊死死固定在半空中,眼睛直视着他的:“你别忘了,上一次。”
那双眼睛很是锐利,像是鹰在审视,黎昕一字一顿道:“白、黎。”
老王听见名字正困惑着,突然瞧见黎昕冲他眨了一下右眼,一秒入戏。
这个名字落下去的瞬间,老王好像泄去全身的力气,就连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你别拿她压我。”
黎昕的手指握的更紧了些,眼眶泛红:“可你也担一部分责任不是吗?王阳历,你明明知道她有抑郁症,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的?”
王阳历胳膊上的力道卸了下去,那颗高昂的头颅终究还是低了下去,声音很小,就像蚊子的呢喃:“对不起。”
黎昕送了手,眼眶中的红色却愈发鲜艳:“你应该不想这个孩子成为白黎那个样子吧……不对,是我不想,所以,我请你住手。”
王明历深深看着他,好像透过他看向另外一个人,拳头最终还是完全松懈下去,良久,他重重叹了口气,叫出一个另黎昕始料未及的名字:“昕昕,我是你亲舅舅,你表妹的事……我以后再跟你好好谈好吗?”
黎昕嘴角扬起一抹苦笑,眼里的酸涩更甚:“你让我怎么信你?连一个亲女儿都敢打的人,你敢让我怎么信你?”
黎昕转身将男孩护在怀里,手掌放在他背后轻轻安抚着,他没有抬头,语气里的嘲讽却不减半分:“这样的场景熟悉吗?当年阿黎也是这样,你这个做父亲的有为她考虑半分吗?”
王明历迫切的想伸出手抓住什么,可他到底是什么也没有抓住,他想,他真是糟糕啊,没有做成一个好父亲,也没能做成一个好舅舅。
明明距离门口不过几米,他却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他如此姿态,就好比一个背井离乡的漂流老人。
走到荒无人烟,孑然一身,到头来,还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窗外无论是灯火通明还是大雨滂沱,都不会再有人端着一杯热茶,从桌角边慢悠悠的走过来,甜甜的叫上他一声“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