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一夏》云自遥

3、第 3 章

　　任娴被安排在了中间第三排的座位。

　　教室里由原来的吵闹变得安静，现在又开始吵闹起来。

　　因为刚开学，学校还处于报名中，并没有开始正是上课。

　　同学们也因为一个假期的不见，又格外的亲近了许多，大家闹哄哄的谈论着刚刚过去的暑假里各种无聊与有趣。

　　任娴算是这个班级的新生了，人生地不熟，先夹着尾巴观察观察吧，再不能像一年级那样任人拿捏了。

　　于是伸手去摸书包，奇怪，难道是早上太着急出门绞笔刀忘记装书包里了？

　　算了，还好有把小刀。

　　坏了坏了，一直用绞笔刀用习惯了，用小刀竟然不会削铅笔。

　　只听见小刀划过铅笔落到木质桌面的咚咚声，可是铅笔芯却断了一次又一次。

　　任娴依然安静地，耐心地在桌面上，咚咚地削铅笔。

　　这时，前排的一个男生循声回过头来，静静地看着任娴继续“咚咚”地削铅笔，直到第三次也断了。

　　他却忽然笑了。

　　我帮你削吧。

　　任娴抬起头，看见一团笑容可掬的小脸蛋，他的笑容给任娴明亮又暖洋洋的亲近感。

　　任娴竟然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一直拿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这清澈透明的笑容。

　　直到他安静耐心的削完铅笔，又笑容可掬的递给任娴。

　　你叫什么名字？

　　一句话唤醒了努力睁大月牙眼睛还正紧紧盯着他看的任娴。

　　任娴眨巴眨巴眼睛，欢喜的回答。

　　我叫任娴，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萧烟。

　　只第一眼，任娴就暗自窃喜，这个班级来对了。

　　下课后，同学们一窝哄冲出教室，有的斗琉珠，有的斗摔纸，有的跳绳，有的拾子，还有的斗鸡……

　　刚才空旷的正方形校园里，瞬间人声沸腾，笑声，打闹声，尖叫声，声声入耳，校园里仅有的几棵冬青树被同学们的笑闹声震颤的频频摆动着树尖尖。

　　有一面墙壁上仅有的一个窗口小卖部，围满了人头。

　　任娴刚来到新班级，还没有好朋友，难得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东张西望，察言观色。

　　片刻后，任娴无聊地拿出画笔在课本上的插图上涂色，打发时间。

　　萧烟回过头来，看着正在涂色的任娴问，“你会格方吗？”

　　任娴平时在姥姥家别的没学会，倒是看邻居家小孩没事围在一堆叽叽喳喳，跑过去看了两局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上午把附近的小孩都变成了手下败将。现在想起来还暗自窃喜。

　　格方，类似于五子棋，但是又比五子棋少了一个子。只需要在地面上或纸张上画横竖垂直四条线，九个格子。四子成龙就赢了。

　　任娴一直暗自叫它四子棋。

　　以前在县城家里时，任娴经常和爸爸，哥哥一起下五子棋，来到姥姥家再一看这四子棋，太简单了。

　　但是刚来到新班级，不能太崭露锋芒，任娴按耐住心中狂喜，嘴角荡起涟漪，两夹的大酒窝简直能养鱼，更添几分可爱。

　　我会一点。

　　没关系，多练练就会了。

　　萧烟说完，拿起铅笔在本子上横竖画了四条垂直线，拿起一张废纸在手里弹着问，“你用纸片我用纸团吧？”
　　“嗯”，任娴轻声回应。

　　“嘶”，一张废纸在萧烟手里变成两半。萧烟一半，任娴一半。

　　“你先”，萧烟说。

　　任娴揪了一小块纸片放在了正中间的一个格子的右上角。

　　萧烟揪了一小块纸片捏成一个纸团放在了任娴的纸片下一格。

　　两个人就这么不动声色的格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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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局，萧烟输了。萧烟以为是意外。

　　第二局继续开始，萧烟明显警惕了一些，一副凝眉思索的样子。

　　第二局结束了，萧烟又输了。

　　萧烟只得不好意思的憨笑，明白了任娴刚才所说的“会一点儿”的含金量。

　　“你这还叫会一点儿？你要是会两点，还得了。”

　　任娴也嘿嘿笑了，“我真是会一点，就今年才学的。骗你是小狗。”

　　两人正面对面你一句我一言争辩，叮——叮——，办公室门口，一个穿黑衣的男老师正依在门框上，一手牵着绳，一下两下的打起铃来。

　　乡下的学校，还没有按上电铃，每一节课上课下课都是老师计时手动打铃。任娴记的一年级的语文老师，上课特陶醉，经常上着上着课，忽然一惊，伸手看一眼手表，大叫着“坏了，坏了”，便飞一般冲出教室，跑去打铃。

　　上课铃就这样在同学们见怪不怪的哄笑声中响起来了。

　　校园里沸腾的声音，四处逃串，逃到各个教室里去了。

　　<

　　很快，任娴有了第一位朋友，萧烟同学。

　　语文课上，老师请同学到黑板前默写上一课的生词。有萧烟，也有任娴，还有另外两名同学。一共四名学生。

　　一课默罢，开始批改，只看见萧烟的熊猫写成了能猫，全班同学都跟着哈哈大笑。

　　生词默写完，吕老师擦了黑板后，在黑板上默默写上了《坐井观天》四个大字，要今天要上新课了。

　　讲台前吕老师教完了生字之后，要请同学读课文。大家一致推选任娴读。

　　任娴从小在县城长大，平时说话的发音还算比较标准，声音又好听。同学们一致起哄推举任娴也不为过。

　　于是吕老师就请任娴站起来为大家朗读一遍课文。

　　任娴大方的站起来，很开心的朗读了起来。

　　吕老师听的很认真，也一字一字的跟着任娴的朗读速度，以防有不会或者念错的字词及时纠正，但是，一篇课文念完了，竟然没有一个字读错，吕老师的惊喜不言而喻。

　　萧烟也用手指跟着任娴的速度，有两个字，萧烟明显迟疑了，但是任娴准确、清晰的读了过去。萧烟不仅暗暗佩服。

　　一篇课文读罢，吕老师喜不自胜，不住的夸奖任娴读的很好，更发动同学们都要向任娴学习。

　　任娴和萧烟分别担任语文和数学课代表。负责收发作业本。

　　下课后，吕老师喊任娴把作业本发下去，任娴笑盈盈的走上讲台，抱起了作业本一组一组发下去，各个组长高兴的接到自己小组的作业本，又高兴的一本一本飞到各个同学手里。

　　任娴不仅是语文课代表，还是本小组的组长。发完了全班的作业，又乐呵呵的站在小组前面发起了小组作业。

　　和任娴同组的有一个男生，叫方强。每每看见任娴发作业，都不免羡慕的仰望着，同时嘴里不断的冒出“你看别人怎么都那么粘（厉害，优秀）呢，俺也想粘啊，回家得让俺姐给我买两瓶粘药吃吃，我也想变粘。”

　　这还不算，每次交作业的时候，不论他是第一个交作业还是最后一个交作业，他都要在任娴旁边转来转去，确保自己的作业本一定要放在和任娴的作业本挨着，且固执己见。

　　任娴倒也不是烦他，交个作业本有至于吗？只是烦他转来转去打扰她和萧烟玩耍。

　　萧烟在任娴前面一组，每每都是萧烟下课后转过来和任娴一起讨论写作业，或者格方，方强总是在任娴后面，进去出来，不一会又进去，故意打扰她和萧烟的游戏。

　　惹得任娴很反感，“方强你没事进去出来出来进去的干嘛。我们在格方，你一进一出桌子都要晃动一下，很影响我们。”

　　方强也不示弱，“我想我乐意，我就是进去出来，你管得着吗。”

　　眼看着两人马上要擦枪走火，萧烟马上打岔道，“哎呀！算了算了，我也不想格方了，我们出去拾子吧。”

　　于是拉着任娴出了教室，正好撞见班级几个同学在教室门口叨鸡（斗鸡），任娴好奇，也想加入，几个男生哈哈大笑，“你个女生，能叨过我们吗？再说等会一下给你叨哭了了怎么办？”

　　任娴不屑一顾，“叨哭了不找你。再说谁哭还不一定呢？”

　　其他几个同学说，“叨就叨，谁怕谁？”

　　任娴和萧烟于是一起加入了。

　　结果一场下来，任娴居然把几个男生追的落荒而逃，直接抱腿败走了。

　　全班同学有趴在门口看的，有趴在窗户看的，都哈哈大笑起来，任娴也沾沾自喜。那一脸清澈见底的笑，完全找不到她刚才虎里虎气的勇猛样子。

　　萧烟站在任娴旁边也笑成一团，不一会他又故作郑重的对任娴说：“任娴，你也太厉害了，我还想着要保护你呢。”

　　任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萧烟的肩膀对他说，“没事，我可以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