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Chapter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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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是冲动之举，正义复仇。——塞缪尔·约翰逊
这一切开始于2016年12月27日。那是一个温暖冬日的午后，午休起床铃响起，窗边的同学拉开灰蓝色的厚重的窗帘，阳光涌进来，趴在桌子上的同学们陆陆续续直起身子，伸个懒腰或者发一会儿呆，一切都那么静谧美好，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那时在做什么呢？记不清了，也许是目光追随着不知道谁扔出的纸飞机在教室上空盘旋，也许是在听前桌两人的日常争吵，也许我只是在研究窗帘上的小抄和简笔画。
突然几个男生猛地推开门进来，吵吵闹闹地簇拥着两人进了盥洗室，拿着扫把杆子就冲了出去，刚出教室门预备铃就响了，他们只得悻悻地回来。
我们对此都很好奇，有个进来的男生座位离我比较近，从他那边了解到，是因为中午我们班黄越轩和方樱杰在逃午休踢球，突然初二20多个男生跑过来抢足球门，两人当然不让，于是打了起来，只可惜双方人数悬殊，方樱杰被打伤，耳朵后面有一条10cm的血痕。屈辱丢了足球场还打架输了，两人就只能回来摇人，结果就上课了。这是目前所知的全部，也是经过数次传播后的版本。
下午的那节英语课，全班都不安分，中午发生的一切顺着纸条和窃窃私语迅速传遍全班。英语课下课，大家一致认为，要复仇！这个班级在我记忆里第一次凝聚在了一起，那些追星团体、赶作业小组、偷偷打游戏的一个个小部门都不存在了，大家有了共同的目标。
要复仇！要让他们付出代价！！让他们也流血！！！
别看黄方二人在班上男生中是众星捧月的地位，在年级“大哥”面前，最多算是小跟班。年级里有两个大哥，是隔壁七班的孙记垣和十班的朴思伦。前者属于学院派的，手下小弟大多是一些成绩较好但是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学习的男生，一般就在学校里一起起哄一两个女生或者中午一起逃无休打球或者打游戏；后者是社会派的，更类似于小混混，有传闻说他们在小学时收过保护费，但无从证实，他们就是那些不写作业成绩垫底天天不知道在做什么的一派。虽然我们一个年级似乎有两个头目，但他们并非竞争关系，也没有利益和地盘冲突，一般都是互帮互助，两个大哥经常一起逃课打篮球，也都是住校生，关系很好。
黄越轩和方樱杰两人当然是属于伦哥手下的，说白了就是通常跟在队尾跑的小喽啰；不过话说回来，黄越轩跟孙哥又是小学同学，因此私交很好。两人被初二男生以多欺少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两位大哥耳朵里。
伦哥当即拍案而起：打！明天就打回去！！！他们一帮人平日里都无所事事，恨不得能够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来充实他们的生活。孙哥那里比较谨慎，他表示会安排几个小弟放哨，看有无老师靠近，并且会派人缠住保安。
放学回家后，一向只有人水群或者发网图的班级地下群（没有老师的那个）热闹了起来。黄越轩说，孙哥靠着自己的人脉查出，打人那群学弟为首的是初二7班的杜诚，已经想办法联系上了，明天中午12:30约出来到一楼小广场上。后续事情应该是他们小群里讨论的，班级群里只有大家复仇的呼声。我们都挺好奇和期待明天中午的到来。
“今天，就在中午，我们的学校发生了一件历史上最卑劣最无耻的事情！我班俩人为了一个足球门（他们还是先到场地），初二人来操场子，他们不让，就遭到了殴打，甚至还将黄越轩的头往足球框上撞，完全漠视人的尊严与生命！”
“方樱杰右耳后方挂彩，长达五厘米的一道口子，是他的十字勋章。”
“20几人围打2，你们算什么英雄？无耻，无耻啊？聚众打架，是树人学生应有的行为吗？单挑，决斗，是男儿！这些无耻的东西，不知他们脑子是怎么想的，他们的心理是什么状态，他们的心怎样长的！这是你们的无耻，恰是那两个人的光荣，是全九（8）班的骄傲！是的，他们是真真正正，有血有肉的男子汉！”
“班主任说过，架打起来了，就不分对错，打赢才是王道。对待流氓，就要用相同的行径，以暴制暴，抗争到底，给他们以血的教训！”
“复仇……这绝对不是小人的想法，而是崇高的职务。”
“我们为你们明天助威加油。”
就在那天晚上，一篇模仿《最后一次演讲》的小作文在全校几乎整个初三同学的空间里疯狂转发。当然很少有人知道，笔者是我，只不过写完了私发给其中一个男生，后来才线上流传开。这是我参加这次复仇的唯一方式。
第二天上午可能全班根本就没几个人在听课，黄越轩甚至迟到了。早读课下课，他才神神秘秘拎着一个纸袋子从后门走进教室。他打开那个纸袋子，袋口朝四周展示了一下，周围几个同学近水楼台先得月，探头往里面看了眼，心照不宣地笑了。里面是鸡蛋，20个鸡蛋，在小混混打架时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的武器，一般用于开头冲锋时。
第一节时班主任曹仁灿的语文课。大家都尽量装作无事发生，老师估计有点嗅到我们在“up to something”但是没空去管。第二节又是英语课，倒霉的英语老师，这两天她的课我们愣是一个字没听进去，她一转头同学们就在地下叽叽喳喳讨论开了，什么伦哥那边大概召集了快20个兄弟中午去支援我们班男生，什么孙哥已经安排好了小弟去纠缠保安以及放哨，什么中午老师一般从办公室坐电梯直接去教师食堂不会经过中午全是学生跑来跑去的小广场，以及今天负责检查纪律的大队委也打点好了。第三节数学课，具体情况不记得了，反正肯定是心浮气躁地做题。终于熬到了第四节体育课，我们体育课基本就是自由活动，下课前半小时就草草去吃完午饭，下课铃声响起，其他参战人员也陆陆续续下楼来，就等待大战一触即发。
孙哥说，中午校园里是没什么保安的，只有校门口警卫室有几个，他安排了两个人，一个装肚子痛要回家，但是假装不知道中午出校门需要班主任签字的假条，另一个则是负责护送他，也没有假条。肚子痛的那个小弟“嗯嗯啊啊”半天蹦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另一个就尽力胡搅蛮缠，或者想办法让保安可怜可怜这个同学放他出去。接着保安应该就需要给班主任打电话。这整个过程应该能够拖住保安一刻钟左右了。当然，还有几个小弟安排在了通往小广场的必经之路上，要是有情况就立刻去交战中心通报，方式是大叫“两直线平行同位角相等！！！”（我很想吐槽他们拿基本公理当暗号这件事）。
那天的中午阳光明媚，虽然是冬天，空气里却隐隐有一丝躁动不安，这应当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了。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Chapter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