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时伊和她的朋友们》依然好

5、第 5 章

　　下午放学，还是万里和刘时伊一起走。
　　刘时伊在走之前问汤如意，“你往哪边走？”在得知她们并不顺路之后，三人便在校门口道别，各自回家去了。
　　吃了巧克力和面包后，万里恢复了些体力，虽然肚子仍然时不时地发出抗议，但一想到马上就回家、回家就能吃东西，万里便觉得精力十足。他头也不晕了，手也不麻了，甚至比平时的速度还要快了几分。
　　和刘时伊并排骑着自行车，万里问道，“其实你看出来了吧？”
　　刘时伊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反问他，“看出什么？”
　　“别装了！”万里尴尬地说，“我不就是没带钱吗，明天我肯定记得。”
　　别人不知道，万里还能不知道吗，他的这位发小是何等乐于观察善于分析的人，加上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万里已经猜到刘时伊下午那一趟商店是特意为自己跑的。
　　“行了，我不告诉你妈。”刘时伊安抚道，很快她又琢磨出万里话中的深意，“等等，你明天也不和我一起吃？”
　　“嗯...我和一个朋友约好了。”
　　朋友？万里的朋友不是只有她一个吗？什么时候交了新朋友？
　　“好吧！”刘时伊没再强求，“那我以后和汤如意吃。”

　　二人骑到家楼下锁好车，来到单元门门口一摸兜，互相对视一眼，彼此都摇摇头。
　　单元门隔三岔五地坏，他俩为了省事，谁都没带门禁钥匙。
　　这个时间，万里家肯定有人在。他一边摁楼宇对讲的铃，一边听刘时伊自言自语，“周一坏的，周四才修好吗？”
　　“咱们小区就这样，偷东西的多，修东西的少。”
　　咔哒一声，楼宇对讲控制着单元门弹了开来，万里像只上足了发条的铁皮跳跳青蛙，很快冲了进去。
　　刘时伊扶住门，听见几层楼上飘来万里的声音，“六一我先回家啦！饿死了！”
　　“哦！拜拜！”六一无奈，朝着楼上也喊了一句。
　　正要上楼，刚巧赶上一层西边这户人家开门。这一户就在刘时伊家楼下，住着苏奶奶和李爷爷老两口，小时候自家老妈怕小皮猴一般的闺女叮叮咣咣又是跺脚又是摔玩具地吵到人家，给他们送了不少回鸡蛋。
　　老两口也很厚道，回送了刘时伊很多新玩具。
　　刘时伊礼貌地让了一下，正要开口叫人，却发现从自家楼下这户人家里出来了陌生的男人。
　　不应该啊，刘时伊纳闷，她在这小区住了十好几年，怎么会从来没见过这个男人呢？
　　送快递的？不对，送快递的怎么会从人家家里出来。
　　□□的？可这人不仅没穿工作服，手里也没有记录数据的纸张。
　　来串门的吗？可并没有听见爷爷奶奶送客的热络声音...
　　男人见刘时伊看过来，勾了勾嘴角以示友好，便关上门往出走去。刘时伊说不出自己怎么想的，竟然鬼使神差地又悄悄退回到单元门口，观察男人离去的背影。
　　只见那男人坐上了一辆车的驾驶位，启动车子往小区口开去。而那平时就喜欢歪在保安亭的凳子上刷手机的保安叔叔竟然亲自走到小区门口，和那人寒暄了几句后，目送那人开车离开后方才回到保安亭。

　　“妈，我回来了！”
　　刘时伊一进家门，就被门口地上摞着的几个大箱子堵住了路。
　　“门口这都啥啊，妈？”
　　客厅没看见老妈的影子，刘时伊仰头大喊，希望不知道在家里哪个角落的老妈能听见。
　　“哦，是你爸出差寄回来的水果，有你爱吃的木瓜。”老妈慢悠悠从卧室里走出来，“正好你回来了，我装几兜你给小万里家拿去。”
　　刘时伊看着这整整五大箱子水果，动手帮老妈一起挑拣起来。
　　老妈在木瓜箱子里翻出一个表皮有很多黑色斑点的木瓜，告诉刘时伊道，“你看，出现这种黑点点的就留下，咱们自己吃，把好的挑出来。天气热，就怕放坏了。”
　　两人挑出来的水果整整装了三个大塑料袋，刘时伊还要再去拿第四个袋子，被老妈制止了，“别给人家拿太多了，适量的好东西是分享，过多就成了人家的负担了。”
　　“啊？为什么？”刘时伊不解地问。
　　“因为他们总会想着要还咱们家的人情呀。虽然咱们两家关系好，他们吃咱们多少水果我都不介意，可人家心里说不定会觉得亏欠了咱们似的，心里总惦记着，没准以后买东西的时候还会掂量着哪个适合回礼，故意多买一份给咱们送过来。”
　　刘时伊明白了老妈的话，可剩下这些水果怎么办呢？除了木瓜，没一个是刘时伊爱吃的，光凭老妈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完。
　　忽然，刘时伊心中一动，“妈，我能拿点儿给楼下苏奶奶吗？”说完，她小心翼翼地观察起老妈的表情，心里紧张又期待，生怕老妈不同意。
　　只见老妈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说，“不如你给咱楼每家都送一份儿去吧。嗯，就这么定了，这事儿交给你了啊，我翻腾翻腾我那几盆花去。”

　　刘时伊挨家挨户敲门去把水果，除了苏奶奶家她特意留到最后，和六楼租户家没人开门外，其余人家都收到了她的水果，并开心地向她表示感谢。白奶奶更是强烈要求刘时伊进屋吃点儿零食再走，还是在万里的帮忙之下才“脱身”。
　　她很感谢白奶奶的好意，可她今天有更要紧的事做。
　　刘时伊回家写了张便签，把便签塞进水果兜里，又把这一小兜水果挂在了六楼租户家门把手上。做完这些事后，她马不停蹄地带着另一兜水果去了苏奶奶家。
　　苏奶奶对她的到来有些意外，但仍旧是一副慈眉善目的笑脸，还没等她发问，刘时伊先开口了。
　　“苏奶奶好，这是我妈叫我给您送来的水果，我爸出差寄回来的，我给这栋楼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都送了一份——哇，好香啊，您和李爷爷在吃饭吗？”
　　刘时伊边说，边双手奉上水果，但她很有礼貌地站在门口，甚至离门还有一段距离，一双笑眼注视着苏奶奶，没有随意往屋里看。
　　“小时伊，快进来。”苏奶奶接过刘时伊递来的袋子，揽着她的后背进了家门，“你先坐，奶奶给你洗个苹果。吃饭了吗，在奶奶家吃吧？”
　　“谢谢苏奶奶，我一会儿回家和我妈一起吃。诶，李爷爷不在家吗？”
　　苏奶奶从茶几上拿了一个苹果到厨房洗，刘时伊也跟到厨房。
　　“你李爷爷去看病了，这还没回来呢。刚才你李叔叔给我从外头打了饭回来，有东坡肉和宫保鸡丁，我一个人也吃不了，小时伊在这儿吃点再走吧。”
　　原来刚才从这儿出来那人是苏奶奶的儿子，刘时伊很快反应过来，又关切地问，“我不吃了，苏奶奶。李爷爷怎么生病了，很严重吗？”
　　苏奶奶叹了口气，把洗干净的苹果递给刘时伊，说，“他啊，成宿睡不着觉，要不就是醒的特别早，两点多、三点的醒了，就再也睡不着觉了。我心说这哪儿行啊，都好几个月了，再这样下去这人都成干儿了，就算每天中午睡上俩小时也不够啊，那中午本来就该午睡的！本来上了岁数精神头就不足，不睡觉哪儿行啊，我赶紧让你李叔叔带着去城里的好医院瞧瞧，到底是什么毛病。之前我带着他在咱们这边的医院瞧过，哼，这边没一个好大夫！”
　　刘时伊一边啃苹果，一边听苏奶奶吐槽，她时而附和几句，但更多的时候都是听苏奶奶在说。不知不觉，一个苹果吃完了，苏奶奶还在吐槽。
　　她觉得苏奶奶一定很担心李爷爷，但可能李叔叔像爸爸一样不常在家，这些话苏奶奶压在心底，不敢跟生病的李爷爷讲，却又不知道还能跟谁讲，所以才会和她一个小姑娘说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