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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仗剑与君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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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长孙妘迈出门口的瞬间,院子里的乐手们整齐划一地奏响了欢快的乐曲,激昂的鼓点、悠扬的笛声与清脆的古筝声交织共鸣。
裴敏、李秀宁和阿史那燕都面带盈盈笑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长孙妘与李安民。无忌、长孙麟、长孙清和长孙景德于前堂庄严肃立,静静等候着他们。苏定方、杜君绰、李道玄、李道宗以及李元吉在门口笔直挺立,恪尽职守地守护着。
花瓣如雪花般漫天飘洒飞舞,彩旗在风中烈烈作响、随风飘扬,整个场面热闹非凡,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
就在此时,长孙麟时隔两年后再次喊出“姐姐”,他眼眶中蓄满泪水,望向即将出嫁的长孙妘,满脸尽是难舍之情。长孙妘手捧着团扇,试图遮掩自己不断滚落的泪水。无忌紧紧抿着嘴唇,仿佛一时间被复杂的情绪哽住了喉咙,说不出话来。那个妹妹,如今即将嫁为人妇。归根到底还是一起长大的亲人,哪怕他们之间有多少事,此刻心情复杂而又简单,舍不得。
无忌静静地站在门前,此刻父母不在,长兄如父。长孙妘和李安民稳步走到无忌面前,二人神情庄重,姿态优雅地款款一拜。无忌微微抬手,从怀中缓缓取出一支精致华美的金凤宝钗,,他缓缓地将金凤宝钗插在长孙妘的头上,随后声音沉稳说道:“陇右长孙娘子配以太原李家二郎,日后愿你二人同心同德,勿归两意。愿你二人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长孙妘和李安民对着无忌再拜"谨遵兄命"。无忌从旁边侍从捧着的盘子里,拿出一支金眉笔双手交给李安民,李安民双手接过眉笔,双手高举放到自己的眼前,捧着眉笔对无忌一拜,对长孙妘再拜。
"长孙妘,你入嫁李家后,谨慎持家,相夫育子,孝顺公婆,友爱弟妹和睦妯娌,勿争勿妒。"无忌庄重的对长孙妘说道。长孙妘捧着团扇对着无忌再拜,"谨遵兄长教诲!夙夜不忘。"无忌把银梳双手递给李安民,李安民双手接过梳子后拱手对无忌行礼"李家二郎安民,敬谢兄长!长孙娘子归家后,我必珍惜,我必爱她,敬她,护她,生同裘,死同穴,相守不疑"
长孙妘款步走上那辆由四匹大宛宝马拉动的华丽马车,马车气势非凡,尽显尊贵。李安民亲自执起缰绳,担当车夫。他们二人并非普通的王公大臣,而是在朝堂的权臣。此刻夫妻二人同坐一辆马车,意义非凡,这是一种明确的政治表态,向世人昭告他们夫妻同心,彼此之间相爱不疑。
婚车之后,数百挑夫鱼贯而行,十里红妆。红妆色彩艳丽,似天边的彩霞,一路绵延,。三千铁甲骑兵紧紧跟在后面,骑军盔甲鲜明,气势威严。
这对新人先是前往太庙祭拜。长孙妘的父母、伯父,李安民的父亲、爷爷都有陪享太庙之荣,于情于理,新人都应来此向先辈们告拜。此时此刻,在这长安城之中,他们二人位高权重,自是无人能够阻拦
李安民与长孙妘身着华丽庄重的服饰,在太庙那庄严肃穆之地行盛大之礼。二人先是恭恭敬敬地拜天地。接着,他们朝着小皇帝所行跪拜之礼,此乃敬君,彰显君臣之序。而后,二人移步至父母牌位之前,缓缓拜下。最后,夫妻二人相对而拜。
整个朝堂都出动了,整个长安城忙活了一整天,上到文武百官,下到贩夫走卒。都为了他们的婚礼忙活。酒宴安排在承天门前,整整两千多桌,晋阳,神威,陇西三军将士代表就来了万人。长安城各门阀世家,朝廷文武百官。这婚礼空前绝后。
长安郡主府和唐王丞相府的两套班子,在大婚之后便要着手整合,这无疑是个棘手难题。二人此前已考虑许久,官职、权力、军队都需整合,且绝不能出乱子。婚后长孙妘无法安心相夫教子,因李安民要出征作战,而在长安,除了长孙妘无人能稳定局势。
军队方面更是如此,只有长孙妘能镇得住,这也是她能毫无顾虑地嫁给李安民的底气所在。如今,权力并非仅凭朝廷一道诏书就能决定。李安民与长孙妘的关系至关重要,哪怕只是外界流传二人不和的消息,又或者在重要场合长孙妘不露面,国家都可能陷入动乱。
在当前局势下,二人既为夫妻,天大之事都可在家中协商,矛盾也能于枕边化解,这种关系比父子、兄弟之情更为稳固。
李安民酒过三巡,醉意醺醺,长孙妘则一直手捧团扇,保持娴静端庄之态,滴酒未沾。二人忙到月上中天,才得空进入洞房。
“长孙妘,你能把扇子放下不?”李安民醉眼蒙眬,伸手要抱长孙妘。长孙妘赶忙后退,嗔道:“郎君,你还没念却扇诗呢。”“哎呀,娶个娘子这么多事儿,你听好了。”李安民皱着眉头,假装沉思,好久都不说话。
长孙妘不耐烦地说:“你念不念?不念我去隔壁睡啦。”
“别,别,你听着。风华绝代美娇娘。手捧扇子不让看,急得郎君心痒痒,抓耳挠腮怎么办!”李安民摇头晃脑,满脸得意地看向长孙妘。长孙妘笑得直不起腰:“笑死我了,你今天的催妆诗是别人写的吧,就这水平?哈哈哈,差点没把我笑死。”
李安民整了整衣冠,他满脸通红,红喜服在烛光映照下仿若泛着迷人的光晕。他走到长孙妘面前,身姿挺拔如松,拱手弯腰行礼,动作一气呵成。长孙妘透过扇子看着李安民专注认真的神情,不禁有些痴了。
“佳人执扇似花藏,粉面娇羞映烛光。良缘已定卿休怯,且却香扇伴李郎。”最后一句,他微微躬身,双手作揖,眼神里满是期待,目光紧紧锁住长孙妘。
“太原李安民恭请长安郡主娘娘却扇!”那话语在洞房中回响,仿佛时间都为这一瞬停留。
长孙妘缓缓地、轻轻地把扇子放下,双眸如星,一眨一眨地望着李安民。她一向不喜浓妆,那淡淡的粉红妆容,显得自然清新,此刻娇娇滴滴的模样恰似初出阁的少女,纯真又迷人。
长孙妘拿起筷子,在桌案的小碟中夹起一块羊肉,玉手轻抬,将肉送至李安民嘴边,柔声道:“同牢之礼,此后余生,妾身愿与郎君风雨同舟,甘苦与共。”声音虽轻,却饱含深情。
李安民闻言,张开嘴把长孙妘送来的肉吃下。接着,他也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递向长孙妘嘴边说道:“此后今生,我必会为娘子遮风挡雨,护你一世永不相负。”长孙妘听到这话,眼中泛起泪花,如珍珠般滚落。她微微张嘴,咬过李安民送来的肉。至此,同食同牢礼成。
两人轻轻放下筷子,而后一同拿起那被分成两半的红葫芦,眼神交汇间,默契十足。他们各自往葫芦里倒入一半酒,那酒水在葫芦中晃动,。二人再次相视,接着交杯饮下对方手中葫芦里的酒。至此,合卺礼成。
洞房之中,红烛高照,烛火摇曳生辉。那一支支红烛发出的光辉,洋洋洒洒地铺满整个房间,映照着墙壁上的大红喜字。
李安民身姿挺拔。他双眸中倒映着烛火,炯炯有神。此时,他的动作轻柔舒缓,轻轻地取下长孙妘头上的金花钿。而后,他一点点地取下长孙妘头上的珠钗、步摇,随着他的动作,金属饰品,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他将这些饰品一样样整齐地放在桌子上。
长孙妘面若桃花,在烛光的晕染下,那淡淡的粉红妆容更显娇艳。她静静地坐着,柔顺的发丝在烛光下泛着光泽。李安民拿起无忌送的梳子。他缓缓地为长孙妘梳理头发,梳子从发根滑至发翘。
李安民走到桌案边坐下,他的身影在红烛映照下。长孙妘披着那如瀑般的长发,莲步轻移至李安民身后。她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取下李安民头上的翼善冠,她小心翼翼地放置到桌上。随后,她又细致地取下李安民的发冠和发簪。
李安民神色庄重,拍了拍手,喊了一声:“来人,收礼,上结发匣。”话音刚落,门后的四个丫鬟闻声而动,鱼贯而入。其中一个丫鬟双手稳稳地端着一个精美的木盘子,盘子里放着一把锃亮的剪刀,剪刀在烛光下泛着寒光,旁边还放置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另一个丫鬟则端着一盆清水。
丫鬟们动作轻盈而迅速,将桌案上的金花钿、珠钗、步摇等各种饰品一一收拾好,放在木盘里端起。长孙妘微微欠身,轻声说道:“你们辛苦了,今日是我与郎君的良宵,你们无需在此伺候。今晚不要过来了,也不必守夜,都回去好好歇息吧,明日本宫定有重赏。”
丫鬟们闻言,立刻屈膝行礼,齐声说道:“是,郡主。”语毕,她们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长孙妘伸出玉手拿起毛巾,轻轻地将其放入盆中,水微微泛起涟漪。就在这时,李安民从背后伸出手,稳稳地握住了她的手,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我来,为娘子洗妆。”长孙妘嘴角上扬,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将手从盆里抽出,款步走到一旁坐下,目光始终停留在李安民身上。
李安民走到盆前,拿起毛巾在水中轻柔地漂洗了一下,水在他的手下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小心地拧干毛巾,接着,他走到长孙妘面前坐下。他先是轻轻地用毛巾擦拭长孙妘的额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取下她头上的花钿,再一点点从上到下仔细地清洗她的妆容。
李安民手持湿毛巾,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着长孙妘的脸。他的目光炽热而专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长孙妘,眼内渐渐泛起的泪光在烛光下闪烁。这一刻,那个萦绕在心头多年的梦想,终于在此时照进了现实。
长孙妘洗净铅华后的面容,宛如出水芙蓉,比之刚才那精致的妆容更添几分清新之美。她双眸似星,一闪一闪地映着红烛那柔和的光。
李安民看了她一眼,而后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剪刀,那剪刀在烛光下泛着微光。他小心翼翼地剪下长孙妘头上的一缕头发,那缕头发如黑色的绸缎般柔顺,他将其轻轻地放在一旁的盒子里。长孙妘也微笑着拿起剪刀,剪下李安民的一缕头发,她的动作同样轻柔,随后把这缕头发也放到了盒子里。
“似乎这个环节应该说点什么,你准备了吗?”长孙妘扭头看向李安民问道,烛光在她的眼眸中跳跃。
李安民仔细地给两人的头发绑上红绳。他凝视着长孙妘说道:“长孙妘,我说一句,你跟着我说。”
长孙妘微微点头。
“李安民!长孙妘结发。”李安民字字清晰,语气庄重。
“李安民!长孙妘结发。”长孙妘轻声重复,声音温柔却有力。
“苍天为鉴,鬼神为证。”李安民继续说道。
“苍天为鉴,鬼神为证。”长孙妘紧跟其后。
“自此海深不阻其愿。”
“自此海深不阻其愿。”
“山高不改其心。”
“山高不改其心。”
“寒暑不掩其志。”
“寒暑不掩其志。”
“纵使途中风雨交加。”
“纵使途中风雨交加。”
“即便前路荆棘丛生。”
“即便前路荆棘丛生。”
“亦将无畏无惧仗剑护卿行。”
“亦将无畏无惧仗剑与君行。”
“今生今世心心相印。”
“今生今世心心相印。”
“生生世世相许相从。”
“生生世世相许相从。”
言罢,他二人泪流满面,他们紧紧相拥。此时红烛摇曳,月朗星稀。长孙妘李安民结发礼成!